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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熙迴侯府的路上一直在想救穆燕兒的辦法,可大慶律法森嚴,尤其是對皇親貴族,更是向來秉公辦理,因此上一次穆柳兒的事才會毫無轉圜的餘地。


    想來想去都隻有去求三皇子出手了,可是三皇子處事向來冷靜,他手中的棋子若是到了必要的時候,都是可以舍棄的,因為如果出手相救,他要付出的代價可能比這個棋子本身的價值更大,更何況穆燕兒對他來說本不是什麽重要的人。


    而如何能夠說動三皇子救她呢?林熙想到了洛櫻公主。她與穆燕兒近年來關係十分要好,穆燕兒被帶走時,正是她急急忙忙的跑來給他報了信,他才能及時趕到順天府的。


    至於三皇子如果同意了該如何去做,那就不是現在該想的事了。


    想到這裏,林熙命車夫調轉車頭,往三皇子府邸走去。


    三皇子的府邸就在皇城外圍不遠的地方,因為周圍住的都是京城中的高官和皇親貴族,因而平時守衛也比較森嚴,街道上十分冷清。


    巡邏的衛兵看到林熙的馬車,都紛紛讓到一邊,因為他們認識這是永平侯的馬車。


    來到三皇子的府邸,守門的衛兵自然也是認識他的,連通傳都免了,便放了他進去。


    此時天已經快黑了,三皇子用過晚膳,正在書房看書,聽聞林熙突然來了他的府中,心下覺得奇怪,林熙從前很少不請自來,因為他們二人若是來往的過於頻繁,難免會招惹非議。他們若是有事商討,一般都會尋一處僻靜的茶館酒樓之類的地方。何況今日已經這麽晚了,林熙急匆匆過來,一定是有要緊的事找他。


    當下三皇子也不遲疑,直接將林熙請進他的書房,問他為何急匆匆趕來。


    林熙眉頭緊鎖,急道:“燕兒私自經商一時被人告發,現如今在天牢裏關著。”


    三皇子聞言,握著書卷的手一緊,但是麵色仍是十分沉靜,道:“此事你們一直隱瞞的很好,如何會突然被人告發?是否中了別人圈套?”


    三皇子在朝野中混跡多年,對於這些陰謀權術一類的事,早已遊刃有餘,因而一聽便知關竅所在。


    林熙點了點頭,道:“不出所料的話,應該又是楊家的人所為。”


    三皇子將手中書卷扔在書案上,冷哼道:“這楊垂忠做事也真是越來越下作了,竟然對一個女子動起手來,當真令人不齒。”


    “對此還有何可說?左右也不是第一次了。想必這也是楊湘憐的主意,畢竟除去了燕兒,最大的受益人是她,而楊家短期內是得不到什麽好處的。”林熙道。


    “你這個姨娘可真是個甩不脫手的燙手山芋啊,放在身邊危險,趕又趕不走。若說這楊垂忠也真是狠心,將自己的愛女送給你這個對手,明知她不會受到什麽優待,還執意為之。即便他成功了,也犧牲了女兒一生的幸福,若是失敗了,那她的下場隻會更加淒慘。”三皇子看著林熙道,眼中隱約有些幸災樂禍的笑意。


    林熙全然不理會他眼中的笑意,認真的道:“楊垂忠這步棋原本也不算錯,在我身邊安插一個絕對可信的人,時刻關注著我的行動,伺機出手害我。之前也不是沒有成功過的,柳兒的死便是一次。何況楊湘憐本就是個極狠毒自私的人,所謂的幸福對她而言不過是阻礙她家族大業的絆腳石罷了,如何會放在眼裏?即便她沒有嫁給我,想必也會被用做棋子嫁給其他的人吧。”


    三皇子抱著手臂看著林熙,道:“你來找我,是想求我出手救你老婆?”


    林熙咳了一聲,點頭道:“自然是了,否則在這緊要關頭,我還來找你閑聊不成?”


    三皇子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而是沉吟了起來,似乎在權衡此事利弊。


    林熙也不催促,就這樣靜靜等著他的迴複。良久,三皇子嘿然一笑,道:“你這位夫人倒真是有本事,下午的時候,我那個素來不喜歡管閑事的皇妹,都巴巴的跑來求我,務必要答應去救她。”


    林熙眼神一亮,覺得此事大有希望,便道:“燕兒是有許多與眾不同之處,殿下隻見過她匆匆兩麵,了解還不夠多,否則,你想必也是願意交這個朋友的。”


    三皇子促狹的一笑,道:“我與你的夫人交朋友,你當真放心嗎?”


    林熙一楞,然後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殿下,此時不是玩笑的時候。”


    三皇子看他拘謹的模樣,哈哈大笑起來,道:“你我關係親如兄弟,我不過與你開個玩笑,何必如此拘束?罷了罷了,我也不逗你了。你夫人的事,我自會想辦法,你放心便是。”


    林熙心下寬慰許多,問道:“看你的意思,已經有辦法了?”


    三皇子點了點頭,道:“若說此事,解決起來倒也不難。禮法雖嚴,這世上卻也有一個人是不受其限製的。隻要請動了他老人家,區區小罪,還不是說免就免了?”


    林熙皺眉道:“你是說……皇上?”


    三皇子眉尖一挑,一臉明知故問的表情。


    “可是……”林熙遲疑道,“我也知道若能請皇上出麵,此事必可迎刃而解。但問題關鍵所在就是如何能夠說服皇上?畢竟燕兒隻不過就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如何能勞動皇上大駕?”


    三皇子胸有成竹地一笑,道:“你自己的夫人,你都不了解她有何特別之處嗎?隻要想辦法讓她親自麵見父皇,我想,她自有辦法說服他去幫她的。”


    林熙吃驚道:“皇上怎會麵見她這樣一個無名之輩?”


    三皇子道:“前些日子,我帶了些她釀的葡萄酒獻給父皇。他嚐過之後,十分驚奇,還問我是何人所釀。我當時擔心泄露你們的秘密,便隻說是一個朋友釀的。他還說以後要時常給他帶些去,你說他有沒有可能願意見見她呢?”


    林熙低頭踟躕著,沒有迴答他的話。


    “當然,隻是會釀酒,隻怕還不足以說服父皇救她。但是我所能做到的不過是讓父皇同意見她一麵罷了,至於其他的事,便要依靠她自己了。”三皇子繼續道。


    林熙點了點頭,道:“如今看來,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那便試一試吧,有勞殿下了。”


    三皇子揮了揮手,道:“我說過了,你我之間不必客氣。”


    二人又隨意聊了兩句,林熙便急急迴了侯府。他依照三皇子的要求,要迴府去準備些葡萄酒給他,以便於他將之進獻給皇帝,說服他同意見穆燕兒。


    在永平侯府巨大的地窖裏,擺滿了半人多高的大缸,其中有一多半都已經空了,其餘的裏麵裝的都是穆燕兒去年夏天釀的葡萄酒。


    因為當時這個決定做的倉促,穆燕兒本就是臨時起意。雖然買光了全城了葡萄,釀了這一地窖的酒。但是看酒館的生意那麽紅火,穆燕兒一直擔心等不到來年夏天,酒就會賣光了。


    所幸如今還剩下一少半,隻需再堅持兩三個月,新的葡萄便會上市了。誰知她還沒等到酒賣完的那一天,就被關進了大牢。


    林熙命人找來了十幾個一模一樣的青瓷酒壺,裝滿了葡萄酒,又分別用錦盒裝好,送到了三皇子府上。


    而楊湘憐從順天府作完了證,趁機順便迴了一趟楊府,因為她平日裏未經允許是不可以擅自迴娘家的,甚至連出侯府都不能。這次既然有機會出來了,自然要趁機迴去一趟的。反正侯府此時已經亂成一鍋粥,沒有人顧得上管她這個姨娘跑去了哪裏。


    因為她是偷著迴來的,因而不敢從正門進府,而是繞到了楊府後門,趁四周無人時才敢偷溜進去。不過既然進了楊府,楊湘憐仿佛又變迴了曾經的那個楊閣老的掌上明珠,一掃在侯府受的窩囊氣,心情頓時也好了許多。


    楊湘憐每年隻有正月十五的時候才會獲準迴一次楊府,不論楊垂忠權力有多大,卻也管不了永平侯府的家事,因而除了生氣,他也別無他法。此時看到最疼愛的小女兒突然迴了府,自然是喜不自勝,連忙命人擺酒菜,卻被楊湘憐攔了下來。


    “父親,我此番是順道迴來看看,料想林熙此時忙於處理穆燕兒的事,無暇分心顧忌我,因而才有這個機會。時間不多,就不要麻煩了吧。”


    楊垂忠聽她提及林熙,冷哼一聲道:“這次看他還能如何救那女人,即便是找來他的三皇子幫忙,也是迴天乏術了。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逆天而行。”


    楊湘憐沉吟著道:“那穆燕兒詭計多端,難保不會想出什麽奇怪的法子來。依我之見,我們還是去找皇後娘娘商議一番,盡快將此事敲定下來,免得夜長夢多。”


    楊垂忠點了點頭,道:“還是憐兒你考慮的謹慎周全,看樣子這些年來沒少在林家受委屈吧。”


    楊湘憐冷笑一聲,道:“為了我們楊家的大業,這點委屈算的了什麽?那些人讓我受的委屈,我早晚有一天都要他們加倍償還迴來。”


    楊垂忠眼中浮現讚許的笑容,點頭道:“不愧是我楊家的女兒,自然不能與尋常女子相提並論。爹答應你,等到大業已成的那天,一定好好彌補今日虧欠你的一切!”


    父女二人又商議了一番,決定第二日就去皇宮找皇後娘娘,好盡快定了穆燕兒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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