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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時分,整座宮城都陷入了一片沉寂,唯獨皇後居住的鳳儀宮仍亮著燈火。


    皇後披衣坐在床邊,神色間滿是睡夢中被吵醒的不悅。


    “這麽晚了,你跑來我宮裏做什麽?若是被人發現了,且不說我勾結外戚,便是你一個外臣擅自闖入宮闈禁地,便是個不小的罪名。”


    而她麵前站著的,赫然正是她的親叔叔,楊垂忠。


    楊垂忠躬身施禮,賠著笑臉道:“娘娘息怒,老臣實在是有要事相告,來不及等到天亮了,這才急匆匆趕了過來。娘娘不必擔心,我行事自有分寸,不會教外人發現了的。”


    皇後神色稍有緩和,卻仍是十分冷淡,道:“說吧,是有什麽事這麽著急,竟能勞你大駕半夜三更親自跑一趟。”


    楊垂忠擦了擦額上的薄汗,才道:“憐兒她……出事了。被林熙在她房中搜查出了巫蠱娃娃,上麵寫著林熙大兒子的生辰八字。而他那兒子這兩天正生病,於是這罪責便全算在了憐兒頭上。我收到憐兒命人送出的書信,這才連夜趕來,隻為在此事鬧上公堂之前,將它壓下去,以保憐兒一條性命。”


    皇後一聽,睡意便去了大半,怒道:“糊塗!擅用巫蠱之術是個什麽罪名,她難道不清楚嗎!怎麽會做出這麽沒有腦子的事情來?”


    楊垂忠忙道:“娘娘息怒,此事仍有內情。我問過憐兒了,那巫蠱娃娃她從來也沒有見過,不知怎的就跑到了她房中,想來也是遭人陷害。以憐兒的聰敏,也斷然不會用出這等蠢笨的法子來啊!”


    “聰敏?”皇後冷哼一聲,斜睨著楊垂忠道:“她若真的聰敏,如何會讓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那東西放到她房中去?給她創造出這樣好的機會都不知道把握,白白錯失了上位的機會,還落的個死罪的下場。你不必求我,我不會出手救她的。”


    楊垂忠眼角一跳,低垂的眼簾下閃過一抹怨恨之色,卻仍求道:“還望娘娘看在她往日為楊家出過力的份上,救她一命。何況留她在永平侯府仍有用處,若就這樣舍棄了她,那麽我們從前苦心經營的一切便都白費了。”


    皇後卻仍不以為然,道:“嫁入侯府兩年多,除了偷出一點可有可無的情報,她還做出過什麽?區區一個永平侯夫人的位子都遲遲拿不到手,連穆柳兒那樣的貨色都爭不過,還好意思跟我提為楊家出力?如今我親手給她創造出一個大好的機會,都教她白白錯失了,這樣的棋子,我留她何用?”


    楊垂忠額上的冷汗涔涔而下,見皇後態度強硬,隻好換了個口氣道:“即便不管這些,她也總是娘娘的親堂妹啊,娘娘怎麽忍心眼睜睜看著她被人害死?”


    皇後沒有言語,把臉轉向一旁,神色仍是不悅。


    楊垂忠見求了半天她仍是不肯讓步,漸漸的也沒了耐心,心知她的大皇子想要繼承皇位,還要仰仗自己的力量,嘴角浮現一絲冷笑,道:“還望娘娘仔細考慮此事,留著憐兒,將來對大皇子繼承皇位,也有幫助不是嗎?”


    他刻意強調了大皇子三個字,聽在皇後耳中,分明帶有一絲威脅之意。她是堂堂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什麽人敢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頓時便有些怒意,瞪著楊垂忠道:“你!好大的膽子!”


    “臣不敢。”楊垂忠躬身,皇後看不清他的神色,卻也知道那其中必然是沒有幾分恭敬的。


    皇後暗中咬了咬牙,心中卻清楚自己不能輕易得罪了楊垂忠,因為他是大皇子一派的有力支柱。過了半晌,皇後才緩和了語氣道:“你也知道,擅用巫蠱之術是什麽罪名,即便我是皇後,也無法隨意包庇她的。”


    楊垂忠嗬嗬一笑,道:“此事皇後不必擔心,我進宮之前已經見過林熙一麵。他答應我,隻要我說服皇後娘娘同意抬他的妾室穆燕兒為繼室,便不再追究此事。”


    皇後聞言又是一驚,接著臉上又浮現怒容,道:“想的倒是不錯,姐姐死了,妹妹接上。這樣一來,我控製永平侯的計劃豈不是無法達成了?”


    楊垂忠仍然堅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次保住憐兒一命,繼續留她在永平侯府,將來便仍有希望,否則,娘娘還有什麽手段能控製林熙?”


    皇後沉吟半晌沒有說話,最終拗不過楊垂忠,親自擬了一道懿旨,在穆柳兒死後便抬穆燕兒為永平侯繼室。


    楊垂忠心疼愛女,連夜將懿旨送去永平侯府,換迴了那個巫蠱娃娃。至此,此事也算告一段落。


    第二天,三日之期已到,穆柳兒最後的心願已經達成,雖然對這人世仍有不舍,卻也算沒什麽遺憾了。三日來她一直忙碌著抬穆燕兒為繼室一事,甚至沒有來得及見上自己的家人最後一麵。直到這最後一日,穆承鑒一家才匆匆趕來侯府,隻見永平侯府盡皆縞素,家丁丫頭們麵上皆是哀戚神色,頓時也覺得心下淒然。待見到穆柳兒時,想到這是見自己女兒的最後一麵,又想起她往日的種種好處,一家人更是哭作一團。不論真心還是假意,連雪姨娘、陸姨娘、穆晴兒、穆顰兒都哭的淒淒慘慘,更加為這深陷於愁雲慘霧之中的侯府添上了一抹哀色。


    穆承鑒礙於麵子,倒還隱忍著些,餘氏卻是哭的泣不成聲,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曾經風光無限的女兒,一夜之間竟被賜死了。她原本還指望著後半生就依靠穆柳兒了,如今突然失去了這個依靠,又是她最為疼愛的女兒,如何能夠不傷心的?


    此時,侯府上下都聚集在前廳中,一是為了迎接宮中來使,而來也為了給穆柳兒送行。


    一向低調的許姨娘站在人群後麵,低著頭,也看不清她的神色。隻不過她向來淡然慣了的,對穆柳兒又沒什麽感情,因此心中多半也不會覺著難過。反而因為穆柳兒平日裏對她的諸般打壓,還會覺得慶幸也未可知呢。


    楊湘憐自不必說,她早已不再假裝乖順,此時也懶得裝模作樣,索性冷眼瞧著。看到穆氏一家那哀傷的模樣,頓覺心下快慰,忍不住便要笑出聲來,卻終於忍住了。她又看到穆燕兒,神色間也是一片悲涼,心下不由冷笑。此番種種事件下來,最大的受益者便是穆燕兒了,不用動一根手指頭,便能白得個永平侯夫人之位,她不由的也有些嫉恨她的好運氣了。


    而穆燕兒心中所想的,卻是自她穿越以來發生的種種事件,如同電影一般迅速在她腦中閃過。從起初的茫然無措,到後來對這個世界一點一點的認識,和初次接觸這複雜的人際關係時的無奈。她想起初見穆柳兒的時候,她還是高高在上的永平侯夫人,是穆氏滿門的驕傲。而穆柳兒對她從最初的蔑視,到驚訝於她的改變,到後來,她雖然嘴上不說,穆燕兒卻也清楚,她心中對自己的能力是認可的。


    三年的時間匆匆而過,此時想來,竟恍如隔世。


    原本她心中對穆柳兒是有所怨恨的,因為她擅自主宰了她的命運,為了一己私利,讓她嫁給了一個不認識的男人做妾。雖然後來她也證明了林熙是一個值得她去愛的男人,可緊接著,穆柳兒又奪走了她的孩子,並且教唆著林嘉興蔑視她,厭惡她。


    如今仔細想來,原來穆柳兒欠她的也並不多,她能找到林熙這樣真心愛她的男子,全是托穆柳兒的福。而穆柳兒雖然奪走了她的兒子,卻視林嘉興如親生,什麽都給他最好的,不讓他受一點委屈。


    想到這裏,穆燕兒開始為自己過去對她的不理解感到後悔,她們原本也許有機會成為真正的姐妹的,卻因為各自心中的嫌隙而錯失了。


    穆柳兒跟家人一一道了別,最後才來到穆燕兒麵前,她此時的笑容在穆燕兒看來,竟恍如天神一般燦爛奪目。她說:“燕兒,我走以後,這個侯府,還有侯爺,就交給你了。即便不是為我,而是為了侯爺,為了你自己,你也一定要好好守護它!”


    穆燕兒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也微笑著道:“一定!”


    她知道自己此時一定不能哭,縱然心中有萬般不舍,也要堅強地去麵對這一切。


    穆柳兒又道:“嘉興他……就還給你了,我過去對他的教導多有不是之處,以後便要難為你好好教導他了,你是他的親生母親,他一定能接受你的。”


    穆燕兒“嗯”了一聲,低下頭去,不讓穆柳兒看到她眼中的哀傷神色。


    穆柳兒不再理她,終於走到林熙麵前,卻深深地行了個禮,道:“妾身不能再服侍侯爺了,過去的數年裏,柳兒多有任性之處,侯爺卻處處忍讓,諸般包容。這份恩情,柳兒銘記在心。今生不能相守,隻盼來世能夠重逢,即便不能與侯爺再續前緣,便是做侯爺身邊的一株草木,一隻飛蛾,柳兒也心滿意足了。”


    畢竟與她有著近十年的夫妻感情,縱然這其中沒有多少真愛,卻也有著多年的相濡以沫之情,林熙心中的難過自不必說。聽到她這番話,林熙唿吸一窒,忍不住上前扶起穆柳兒,握著她的手道:“柳兒,我……”


    然而他的話剛一出口,門外便傳來一聲吆喝:“皇後娘娘懿旨到!永平侯夫人穆氏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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