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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的時間過得很快,林熙每日除了前院就是待著穆燕兒的院子裏,更多的是在穆燕兒的小書房裏。因為林熙在這裏,所以外院書房裏的東西都可以名正言順的搬進來,加上原先穆燕兒自己用的,前麵後麵各放了一份,倒也不讓人生疑。


    穆柳兒強忍著吃了一個月的齋菜,念了一個月的佛經,一個月過後就人穆燕兒和許姨娘開始立規矩,早晚請安。


    這天早上穆燕兒去請安的時候許姨娘已經到了,許姨娘微微低著頭,知道她進來也不抬頭。穆燕兒也不理會,屈膝給穆柳兒行禮。


    穆柳兒自然知道林熙這一個月都歇在穆燕兒房裏,看著她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怨恨。


    “你今兒倒是來得遲。”


    穆柳兒說話有些陰陽怪氣的,穆燕兒笑笑,不去理會。


    “妹妹繡了一方帕子送給姐姐,隻是出來的急,忘記在房裏了,折迴去拿來,再過來就誤了時辰。”說著話,穆燕兒從卷簾手裏接過一個錦盒,打開一看,裏麵果然放著一塊雙麵繡的帕子,繡工精湛,惟妙惟肖。


    穆柳兒雖然不像以前一樣隔三差五的出去參加夫人們的聚會,卻也會在親近的幾家人家走動,上次穆燕兒送了一塊雙麵繡帕子過來,著實讓她在那些夫人麵前長了臉。穆柳兒看見那帕子,臉色好了一些,卻仍是有些不悅意。


    “你嫁進府也有兩個月了,侯爺在你房裏時間不短,你怎麽還沒有消息?”穆柳兒問得直白,倒是讓穆燕兒有些不好意思迴答。


    總不能說這兩個月時間她和林熙從來沒有發生過實質關係,穆燕兒也懶得和穆柳兒周旋,隻是低著頭,聲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迴答,“妹妹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總是沒有消息。不過小日是準的,總歸是能懷上的。”


    “總歸能懷上?”穆柳兒柳眉一挑,一拍桌子,“你是要我等到什麽時候去?都兩個月了還沒有消息,外麵傳的多難聽你知不知道。有說我善妒,不讓妾室生子的;有說侯爺在外得罪了小人,走了背字。難到你也想看侯府在我手裏敗下去不成!”


    穆燕兒心裏叫苦,穆柳兒的性格就是這樣,不顧場合,不分輕重。


    坐在穆燕兒對麵的許姨娘抬眼看了穆燕兒一眼,眼中帶著怨恨,卻是稍縱即逝,馬上又低下頭,沒人注意到她的神情。


    穆柳兒也知道自己有些急躁了,可是孩子的事情已經迫在眉睫,容不得她再多猶豫。


    穆柳兒還想說什麽,外麵管事的傳進話來,“夫人,宮裏來人了。”


    “宮裏?”穆柳兒皺眉,顯然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宮裏會有人來。不知道是誰的人,洛瓔公主是不可能了。本來林熙就是為了保全三皇子而辭的官,作為三皇子胞妹的洛瓔公主自然也要避嫌,往日與穆柳兒來往密切的她已經有許久不曾與穆柳兒聯係了。


    穆柳兒略一沉吟,先讓穆燕兒和許姨娘迴了自己的院子,按理妾室是沒有資格,沒有身份出現的。穆燕兒屈膝行禮,雖然迴去了卻還是讓錦琉找了玉楷,偷偷關注著這邊的動靜。


    穆柳兒換了品級朝服,帶著紅篆等人去了前院,到前院的時候已經有一個內侍等在那裏,是皇後身邊的人。他看見穆柳兒之後朝著穆柳兒揖了揖手,就展開了五彩鳳紋的明黃色錦帛。


    “大慶閣老楊垂忠第十一女,幼習禮訓,夙表幽閑,胄出鼎族,譽聞華閫。是以賜予永平候林熙為妾室。”


    陰柔的聲音如石沉大海辦悄無聲息。


    那內侍有些不自在的輕輕“咳”了一聲,求助似地喊了一聲“夫人”。


    穆柳兒臉色有些蒼白,雙手扶膝跪在那裏,半晌也沒有站起來。


    紅篆看著臉上閃過一絲惶然,忙起身去扶穆柳兒。懿旨已下,難道還能不接不成?何況這樣跪著也不能解決問題啊!傳到皇後耳朵裏,反添一樁罪名。


    穆柳兒起身之後才有些反應過來,笑容有些勉強,結果內侍手中的懿旨。那內侍像是丟了一個燙手的山芋一樣,把懿旨交給穆柳兒之後就匆匆迴了宮。


    穆柳兒看著手中的懿旨,尚沒有迴過神來,紅篆吩咐下去,讓所有人都先退了下去,獨留了穆柳兒,紅篆和薑媽媽三人在前頭花廳。


    紅篆扶著穆柳兒坐下,又去倒了杯熱茶來。


    穆柳兒有些緩過神來,拉著薑媽媽的手有些無措,“媽媽,從來賜婚都隻有賜正室的,為什麽這次皇後會賜婚一個妾室。我記得楊閣老的十一女是嫡女,而且是最小的女兒,從小就很聰明,今年不過十五歲,和二妹妹一樣年紀,又生得花容月貌,琴棋書畫更是無一不精。閨名是喚湘憐的,之前還在公主府見過一次的,是個十分溫柔可人的。皇後這道旨意究竟是怎麽迴事?難不成因為我無所出所以她想找個人來替換掉我的位置不成?我可是永平候的正妻,皇後不能這麽做!”


    穆柳兒已經開始語無倫次起來,她明白自己與楊湘憐的差距,也明白在男人眼中怎樣的女人才會更被丈夫憐惜。她不怕通房或者妾室,因為她們不如自己,所以無懼。可是楊湘憐不同,她是皇後的堂妹,是楊閣老最疼愛的小女兒,而且她擁有一切自己所沒有的優點,這才是穆柳兒最大的威脅。


    薑媽媽看著自己一手帶大的穆柳兒,心裏早已經當做了女兒來疼愛。她跟著穆柳兒嫁到侯府,五年來不知道聽到了多少風言風語,也明白穆柳兒心中的無奈與壓力。現在皇後此舉無疑給了穆柳兒致命一擊,這個被她看著長大的孩子終於快要崩潰了。


    薑媽媽隻覺得眼圈發熱,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先慌,要是她慌了穆柳兒就慌了,到那時候就什麽都來不及了。


    薑媽媽伸手抱住穆柳兒,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如同小時候一樣。


    “夫人這是在擔心什麽呢,夫人是侯爺明媒正娶,八抬大轎抬進府的嫡妻,是上了禮部冊子的一品夫人,皇後就是再想破壞夫人和侯爺,也得問問祖宗禮法同不同意。再說了,賜婚都是賜的正妻,哪裏有人賜婚是賜妾室,說出去也是讓人笑話的。退一萬步講,楊湘憐進府後就是姨娘,和許姨娘、穆姨娘一樣的姨娘,都是要在夫人麵前立規矩的。夫人高興了就給她個笑臉,不高興了就讓她在院子裏呆著,難到皇後還能管到內院的事情不成?姨娘進府了就是侯府的人,與楊家再沒瓜葛了。”


    穆柳兒聽了薑媽媽的話,有些冷靜下來,細細想著。薑媽媽見她能聽進去自己的話,心裏不禁鬆了一口氣,還能聽進去就代表不算太晚。


    薑媽媽又說道,“當初咱們家老爺對侯爺多有幫助,對侯爺算是恩重如山,恩同再造。侯爺功成之後也是直接求娶,信守承諾。這幾年下來侯爺對夫人如何夫人心裏清楚的很,隻是夫人一直不理解侯爺,才讓侯爺一直在外院住著。可是侯爺對夫人是真好,凡事都記著夫人,事事都會與夫人商量,也都想著夫人,這樣就足夠了。就算是拿新姨娘進了府,隻要夫人能抓住侯爺的心,不愁不能製住她。”


    穆柳兒抬頭看著薑媽媽,“侯爺辭官就是因為沒有子嗣,皇後賜婚也是借口沒有子嗣,如果我能生下個一兒半女,如何會到現在這地步。如果當沒有初讓許氏把孩子生下來,是不是就這麽多的波折了?”


    薑媽媽見穆柳兒說了不該說的話,趕忙將她的嘴捂住,“夫人可不能亂說,許姨娘肚子裏的孩子是許姨娘自己沒福氣才沒了的,與夫人有什麽關係。若是夫人因為一時情切,說了什麽話,讓外麵的人聽去,以訛傳訛,倒會壞了夫人的名聲。”


    穆柳兒的心裏對薑媽媽還是有幾分尊敬,立即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不會出聲,薑媽媽才放開了穆柳兒。


    薑媽媽放開穆柳兒之後又拿起那份懿旨,指著上麵賜婚的時辰給穆柳兒看。


    “時間很急,就在五日後。好在隻是納妾,東西也不用費心布置,隻拿了當初穆姨娘進府時候用過的東西就是了。院子就設在許姨娘旁邊的含香院,那裏進出也方便。”


    穆柳兒微眯雙眼,心裏將所有事情都想了一遍。


    她沒有那麽好心的去迎一個陌生的女人進府來和自己搶丈夫,所以自然是要想盡辦法阻止兩人相處。


    “侯爺不是挺喜歡二妹妹的嗎?雖然這兩個月下來二妹妹都沒有什麽好消息傳出來,可是前些日子太醫來診脈,說她身體很好,極易受孕。懷上孩子不過是早晚的事,隻要在那之前不要讓侯爺接觸到楊湘憐,等二妹妹生下孩子,看那楊氏還能猖狂到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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