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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永平候府住了五天之後穆柳兒終於把穆燕兒送迴了穆家,原因就是這五天穆燕兒根本連林熙的衣角都沒見著。林熙早上天剛亮就出了門,晚上幾乎到子時才迴來。


    因為林熙兼著五城兵馬司都督的職,京中的數萬將士都要聽命於他,就算是晚上迴來晚了在外頭被人看見了也沒人敢拿他怎麽樣。


    隻要林熙不去青樓這等去處,晚上會迴家來睡覺穆柳兒就已經謝天謝地,哪裏還能有別的要求。當初一時衝動寫信給他說他不迴來娶穆燕兒進門就自殺,無非就是想要他迴來,和穆燕兒生個孩子,自己以後好有個保障。


    現在人倒是迴來了,穆燕兒也迴來了,可是林熙一副不配合的樣子自己也是無可奈何。還在自己是當家主母,上無公婆,下無小叔小姑,家中自己獨大,不過一個妾室的問題,自己還是可以決定的。於是穆柳兒開始暗中和餘氏籌劃起這件事情來,與此同時穆燕兒在穆家後院也開始尋找著自己的樂趣。


    穆燕兒是庶女,姨娘又沒了,身邊隻有卷簾一個丫頭,每個月發月例的時候她手裏永遠隻有一點碎銀子,什麽都做不了。


    好在穆燕兒這個身體原本是個很勤勞的姑娘,憑借著身體對針線的感覺竟然也能繡出不錯的繡品來。卷簾跟著穆燕兒多年,自然也會一些女紅,主仆兩人躲在院子裏閑著沒事也能做出不少東西來。隻是分到她們手裏的布料,針線實在少的可憐,繡出來了也沒有門路拿出去販賣,東西也就丟在一旁了。


    偶爾覺得無聊了穆燕兒也會拿出來繡一些,總抄佛經也是會累的。


    這日下午,穆燕兒午覺醒了,想起自己昨日繡的鳳穿牡丹隻弄了一半,還有一半空著也是空著,不如今天先做掉一部分,於是拿了東西在廊簷下坐著。


    穆燕兒發現其實做刺繡也能靜心,可以想不少事情。譬如怎麽賺錢,譬如怎麽離開穆家,譬如自己以後的人生。可是想來想去穆燕兒都覺得有些不太現實,心中的計劃也隻得一一作罷。


    “二姐姐,你在做什麽呢?”一個稚嫩的女童聲音兀的在穆燕兒耳邊想起,驚得她把針一下子紮在了手上,一顆血珠子將牡丹花染得愈發鮮紅。


    “姐姐你受傷了!”闖了禍的穆顰兒感覺拿了隨身的帕子給穆燕兒包裹,可是一抖開就掉下許多的糕點碎屑。穆顰兒臉有些紅,不安的看著穆燕兒,不知道應不應該繼續。


    穆燕兒笑了笑,接過帕子,略抖了抖就包住手指。傷口不大,可是十指連心,那點刺痛讓人心口有些癢癢的。


    “你怎麽忽然到我這裏來了,我記得你不是和女先生一起在學琴棋書畫嗎?”


    穆家的女兒從八歲開始就要開始學習很多東西,穆柳兒雖然現在被家中雜務拖著沒有時間再管這些,出嫁前卻也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女。穆燕兒女紅不錯,穆晴兒很會跳舞,到了老幺穆顰兒這裏也不知道她會喜歡些什麽東西。迴京之後穆承鑒索性讓餘氏請了兩個女先生迴來教習,從不同的方向入手。


    穆顰兒癟了癟嘴,一屁股坐在穆燕兒身邊,小小的人兒卻歎氣起來,讓人忍俊不禁。


    “姐姐你是不知道,那兩個先生一個想教我琴藝,一個想教我作畫。如果那個讓我看棋譜,另一個必然會讓我拿了字帖練字。就算是得空了也會讓我做繡活兒,或者是和廚娘一起學著做糕點。兩個先生從來不能統一了想法讓我學什麽,結果到現在我是一樣東西都沒學。這不,兩個先生又在吵架呢,我索性逃出來,碰巧經過你這裏,就進來看看,沒承想還還得姐姐受了傷。”


    穆燕兒前世也是被爸媽從小送進各種培優班,補習班,特長班,很能理解穆顰兒的煩惱。看著她圓圓的小臉,鼓起的兩頰,不禁有些母愛泛濫,伸手捏了捏她的臉。


    “我看你是為了去廚房偷吃糕點才溜出來的吧,看你的臉上和衣服上,到處都是。若是你這副樣子被母親看見了可是要挨罵的。”


    穆顰兒胡亂的拿袖子擦了擦嘴,大咧咧的對穆燕兒一笑,而後拉著她的袖子搖來搖去,“現在就隻有二姐姐看見了,你可千萬別和母親還有女先生說,女先生說我身形細小,學舞合適,平日裏吃東西都吃得少。糕點什麽的更是想都別想,今天好不容易吃到一點,姐姐可千萬別說出去。”


    穆燕兒笑道,“好了好了,我不說就是了,你可別拉扯我衣服了,要是碎了就麻煩了,我衣服可就隻有那麽幾件。”


    穆顰兒睜大了眼睛,無辜的看著穆燕兒,無法理解她所說的事情。


    穆顰兒是陸姨娘所出,陸姨娘是幾位姨娘當中最晚進府的,雖然長得不如雪姨娘嬌媚,可是眉目清秀,待下人也極好,當初穆承鑒外放荊州的時候陸姨娘獨自一人留在京中老宅。陸姨娘本性不爭,人很聰明,知道對準餘氏的弱點下手,又會討好穆承鑒,所以在家中日子過得不算差,相對的穆顰兒的日子也比穆燕兒好過很多。


    所以穆燕兒說起自己衣裳不多的時候穆顰兒有些不能理解,要知道穆府的小姐每一季都有四套新衣,穆顰兒和穆晴兒從來沒有短少過。唯獨穆燕兒這裏,餘氏的睜隻眼閉隻眼,雪姨娘和穆晴兒的得寸進尺,才導致了她現在這個情境。


    “可是我昨兒個還看見母親和繡房在說給你製衣裳的事呢,聽母親的意思是要做不少,讓繡房緊著做,怕來不及,又怎麽會不夠衣服穿呢?就連頭麵什麽的也是在外頭珍寶齋定做的,光我聽見的就有三四副了。”


    穆燕兒也不再和穆顰兒就這個問題多說,正想找了別的話題時卷簾從外麵進來,手裏捧著兩個大盒子。


    “姑娘快看這是什麽。”卷簾獻寶一樣的把盒子捧到穆燕兒麵前,看見她旁邊的穆顰兒也是笑著行了禮。


    “是什麽好東西,也讓我看看。”穆顰兒湊上來也要瞧瞧熱鬧。


    穆燕兒也沒避著她,大大方方的打開盒子,隻見上麵那個小一些的盒子裏放著一隻質地極好的羊脂玉鐲子和同質地的長命鎖。


    “這個我好像在哪裏見到過,可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了。”穆顰兒看著兩樣東西,極力的迴憶,可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到過這個。


    卷簾好心提醒,言語中帶著幾分欣喜,“是夫人,夫人身上也有一隻這樣的鐲子,是老夫人還在世的時候賞的。夫人得了一隻鐲子,可是姨娘在夫人進府之前就得了這兩樣東西,後來夫人進府姨娘就把東西收起來了。再後來姑娘出世,姨娘就說這東西是將來給姑娘做嫁妝的。咱們去荊州之前姨娘就把這個交托給了陸姨娘,陸姨娘心善,別人的東西也總能收得妥帖,而且與咱們姨娘關係又好。這不,我剛才去陸姨娘那邊問了,果然還收得好好的呢。”


    穆燕兒不知道自己的姨娘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可是她是用自己的一切在愛著唯一的女兒。這東西本就尷尬,自然是能不拿出來就不拿出來,可是依著原來那個穆燕兒的性子,不拿出來也會被別人惦記上,索性給一個信得過的人。


    卷簾本來也不想這麽早去把東西取迴來,可是她想著現在的穆燕兒已經和以前那個唯唯諾諾的穆燕兒不一樣了,自己的東西總是能守得住。而且這是姨娘留下來的唯一的東西了,還是要留在穆燕兒身邊的,做個念想也好。


    穆燕兒的心裏有些軟化了,為了姨娘對女兒的愛。


    下麵那個小盒子裏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不過是五十兩的碎銀子,雖然說不上巨款,可是對現在的穆燕兒和卷簾來說就有如及時雨一般。


    穆燕兒正關上盒子,讓卷簾拿進去收好,想著從繡品中選出兩副來送給陸姨娘,感謝她給自己保管這兩樣東西多年的報答。


    東西不在貴重,隻在情義。


    三人正看了東西準備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的時候穆晴兒風風火火的進來了。


    穆晴兒先看了看穆燕兒的院子,這院子是當初老夫人賞的,地方大,位置好。穆晴兒早就對這裏垂涎已久,隻是礙著老夫人還在,不好下手。雖然現在老夫人不在了,穆燕兒的姨娘也沒了,可是一想起那天穆燕兒把自己踹下水的場景穆晴兒還是有些後怕。


    穆晴兒的懼意在看見卷簾手中的盒子之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指著卷簾叫道,“剛才你從陸姨娘那拿的東西,給我。我翻了冊子,知道那是什麽,正巧明天陳大人要來府裏,我缺件首飾,把東西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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