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棠佐的唇瓣上揚起了滿意的笑,“當初沈紅棉來領你走的時候,我就想,如果小笙是我的親妹妹該多好,我可以疼她一輩子。沒想到夢想成真了,可到頭來卻是我的妹妹保護了我。如果沒有你,我估計現在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你是我哥,我不保護你誰保護你?”餘笙不由得噘起了唇,難得地露出小女兒姿態。


    隻有在餘棠佐這兒,她才有種什麽都沒有發生變化,自己依舊是餘家最受寵的女兒的感覺。


    外頭,看著二人擁抱在一起,洛河羨慕得不得了。她也多想去抱抱自己的女兒啊。


    可明明近在咫尺,她已經失去了資格。


    之前跟餘擎天說話時,那麽大度,可真正麵對,她才發現要做到隻旁觀有多麽地難。


    然而,為了不驚走女兒,她隻能在外頭默默地抹眼淚。


    屋裏,餘棠佐人高,脖子長,一眼便看到了自己偷偷哭泣的母親。他輕歎了一聲,輕輕壓了壓餘笙的肩,“小笙,我知道父母之前的所為很傷你的心,但他們真的隻是認錯了人。如果他們早知道你才是他們親生的女兒,一定會比愛餘思柔更愛你的。”


    “哥不逼你,但還是希望你能仔細考慮考慮,接受他們的可能性。”


    “再說吧。”餘笙垂下了眼皮,“我不想恨他們,終究他們撫養了我十八年,給了我那麽多的愛,但……有些事情,我沒辦法這麽快就釋懷。”


    餘棠佐理理解地點點頭,“不管你願不願意接受他們,你永遠都是哥最好的妹妹,有什麽困難隨時跟哥說!”


    他總是那麽仗義。


    “知道了。”餘笙輕巧的應著。餘棠佐能夠醒來,對於她來說,是極好的一件事。


    離開的時候,她輕輕哼起了歌。


    走到另一間病房門口時,她看到了楊淑雲。


    楊淑雲正一個勁地抹眼淚,眼睛紅通通的,狀態很不好。


    她的什麽來住院了?


    餘笙突兀地想到了顧司慕,他倒下的樣子映在她腦子裏無法清除。


    是他嗎?


    她並不打算去看顧司慕。


    他是死是活,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想到這裏,餘笙折身,打算從樓梯離開。


    楊淑雲卻已經看到了她。


    “小笙。”她叫了起來,極快地跑到她麵前。


    餘笙不得不停下,“楊阿姨。”


    楊淑雲看到她,唔唔地哭得更兇了,“小笙,去看看阿慕吧,他一直昏迷著,卻不停地叫你的名字。我知道,他想見你,你一去他就會醒過來的。”


    “抱歉,我不是藥,也不是醫生。”餘笙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她的善良早就在一次次的傷害中耗光,半點不剩!


    “小笙,算我求你了,不行嗎?你就去看他一眼吧。”楊淑雲直接跪倒在她麵前,“難道要我死在你麵前你才肯幫我這一次嗎?如果是這樣,阿姨可以去死的。”


    楊淑雲抱著她不肯放,眼淚鼻涕橫流。想著她以前沒有對自己做過過分的事,餘笙不得不點點頭。


    看到她點頭,楊淑雲這才開心地去抹眼淚,生怕她逃了似地將她推進了顧司慕的病房。


    顧司慕躺在床上,身上連著各種管子。餘笙看到這一幕,很不適應。在她的記憶裏,他總是精力旺盛,精壯健康。


    慢慢移身到床前,她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坐下。


    顧司慕雖然沒有清醒,但狀態很不好,臉很蒼白,眉宇死死蹙著,似有無限煩惱。


    他低低動著唇,她聽了好一會兒,果然聽到了“笙笙”的唿喚。


    那聲音低而纏綿,每一次唿喚都顯盡了悲情和無奈,還有無盡的思念。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這唿聲,她的眼睛就脹了起來,感覺有眼淚要流出。


    害怕被這聲音聽得心軟,她一下子站起來,朝外就走。


    顧司慕的手突兀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身子一僵,迴頭,顧司慕慢慢睜開了眼。


    “小笙?”他不太確定地叫著,眼裏閃出驚喜。


    餘笙僵立在那兒,不知道以何種姿態與他見麵,最後隻是一掙,抽離。


    她大步出了房間。


    看到顧司慕醒來,楊淑雲開心得眼淚直流,衝了過來,“阿慕,阿慕,你可總算醒了,我就說了,隻是小笙一來,你一定會醒的。”


    顧司慕恍恍惚惚地看著自己的母親,片刻又將視線移向了餘笙。僅管隻是一道背影,他卻無比地貪戀。


    “司慕,我們換心吧,媽媽去給你找心源,我們立刻換心。”楊淑雲急急道。她無力接受顧司慕現在的情況,如果他死了,自己怎麽辦?


    顧司慕卻閉了眼。


    他已經很多次拒絕了這個要求,堅持不會換心。


    楊淑雲又悲又急,卻根本不知道拿顧司慕怎麽辦,最後隻能去追餘笙。


    “小笙,求你,給司慕生個孩子吧。”她把餘笙攔在電梯門口,又叭地跪了下去。


    楊淑雲第一次跪,餘笙還會覺得不安,可跪得多了就會讓人討厭。


    “阿姨,麻煩您不要說這樣的笑話了。”她淡淡地道。


    楊淑雲眼淚汪汪,“我知道你不願意,但隻有這種方式能激起阿慕的求生欲望。小笙,我隻有這一個兒子,求求你可憐可憐我,幫幫我吧。”


    餘笙覺得楊淑雲可笑極了。


    “您因為自己的一己欲望想再犧牲我一次嗎?阿姨,哪怕阿言,我都一百一萬次後悔生下,怎麽可能再去懷一個?”


    生下阿言卻沒能給予他最好的生活,最終鬧得個屍骨無存,這是餘笙這輩子最大的遺憾之一。


    讓她跟顧司慕生孩子,簡直天方夜談!


    “顧司慕是死是活真的跟我沒關係,麻煩您下次不要再找我。”她再不想理楊淑雲,抬腿就走。


    楊淑雲也看出了餘笙態度的堅決,隻能趴在地上唔唔哭泣,眼淚橫流。


    “是我,是我害了阿慕,如果當初我不做那些事,阿慕也不會養成現在的性格。”


    “小笙,不是阿慕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我活該,我活該,阿慕現在不想換心,我以後要孤苦死去,都是我咎由自取!”


    餘笙走了幾步,到底做不到太過絕情。


    說到底,顧司慕是有可能有後的,是她換掉了餘思柔的東西,才讓她懷了外人的孩子。


    想到這裏,她走了迴來,“阿姨,我那兒有先前你取下的顧司慕的精子,我讓人給您送過來。”


    “我能做的,隻有這個,你自己好好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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