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荊川東站在那兒。


    “你們言而有信送迴奶奶,我也為她安排好了最好的醫生為她接指。”他的表情冷漠,說這話時仿佛是對白羽的施舍。


    餘笙咬牙狠狠瞪向他,“荊川東,我見過的渣男不少,就數你最無能。自己的奶奶找不到去傷害一個無辜的女孩,口口聲聲說在乎自己的奶奶,我看全是裝的!否則,不會連一百萬都不願意出!那一百萬,是我幫你出的,還就不用了,記清楚,永遠都不要再碰白羽!”


    說完,才扶著白羽慢慢走出去。


    兩人雖然虛弱,但相扶相持,脊背上揚起的那一抹倔強刺痛了荊川東的眼。當然,刺到他的還有餘笙說的話。


    “什麽一百萬?怎麽迴事?”他轉頭來瞪自己的管家。


    他的目光銳利如刀,管家被瞪得直縮脖子,“這……這兩個女的的確提過一百萬的事,但他們詭計多端,我怕受騙……”


    “為什麽不向我報備?”荊川東的臉陰得能滴出冰來,樣子狠戾可怖!


    管家嚇得不敢說話。


    “是我不說他說的。”江筱悠走了過來,身子順勢滑進他的胸口,手指兒不斷地撫著,“我查過了,他們一家人慣常敲詐勒索,這女的表麵看來軟弱無比,實則跟她的母親和弟弟一樣狡猾,騙過不少人。”


    “那所謂的一百萬,就是他們一家人列出的價格,你一下狠手他們就嚇壞了,哪裏還敢要錢?說什麽拿一百萬代你贖了奶奶,全是假話。”


    江筱悠的這話無可疑之處,荊川東讚同地點點頭,看向消失的那抹身影時,又突兀地覺得難受。


    他不知道自己難受什麽。


    餘笙帶白羽去接了手。


    因為她把收到的斷指都冰了起來,加上醫生醫術高明,勉強接起來。


    醫生的臉色卻並不好看。


    “錯過了斷肢再植的黃金時段,就算手指成活也不能像以前一樣活動自如,隻是不影響美觀罷了。”


    白羽仿佛沒有聽到這話,整個人呆呆怔怔,默默看著自己毫無反應的斷指,仿佛通過斷指看向另一個世界。


    餘笙知道她為荊川東的無情傷感,心裏也一陣滴血,忍不住將她抱住。


    夜裏,兩個人手拉手靠在床上。


    外頭,熱鬧非凡,紅燈區的夜晚永遠不會寂寞。站街女們微笑著迎來送往。


    餘笙輕輕歎一聲,感覺自己和白羽的命運還不如樓下的站街女,她們至少得到了等價迴報。


    “你說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們?難道善良有錯嗎?”她想不通。她和白羽,那麽用心地做一個好人,用心對待家庭,愛人,結果反而被列為壞人。


    白羽緩緩迴頭來看她,把她的手包在掌心:“我們沒錯,唯一錯的是我們不夠強大。餘笙,如果人生還能繼續下去,一定,一定要強大,強大到任何人都不敢輕易傷害我們!”


    第二日是荊奶奶迴歸的日子。


    白羽和荊奶奶有那麽久的感情,也想去接她。


    餘笙知道,隻要荊奶奶一迴來,白羽背負的冤屈就能洗清,自然同意,表示陪她一起去。


    去之前,白羽特別給自己戴了一雙白手套,餘笙看她這樣忍不住一陣心疼:“荊川東這麽對你,正好給荊奶奶看看!”


    白羽輕輕搖頭。


    “荊奶奶最疼我,要是知道我手指廢了,會很難過的。”她的眼睛泛起了紅。善良的女孩,哪怕荊川東那麽對她,都不忍讓荊奶奶難過。


    餘笙悄悄抹去淚水,走過去抱了抱白羽。


    荊奶奶迴來,白羽就算苦盡甘來了,她總算用自己所有的能力保住了一條命。


    想到這裏,她又欣慰了一些。


    兩人去了高速路口。


    到達時,那兒靜悄悄的,餘笙和白羽一度以為自己來早了,卻見荊川東從山邊上走下來,後頭抬著一具破爛的棺材。


    “這是……”白羽一下子忘了對荊川東的害怕,迎了過去。她看向那具棺材,那棺材真破啊,幾乎兜不住裏頭的東西,雖然又加蓋了白布,但依舊可以看到碎舊的衣服掉出來。


    白羽的目光凝在那件衣服上。那是一件毛線衣,她親手織的,送給了荊奶奶。


    “荊奶奶呢?”她的聲音顫起來,去看周邊的人。


    餘笙也見過那件毛衣,腦袋裏轟的一下子起了不好的預感。


    “她……”她看著那具棺材,突然明白了什麽,“死了嗎?”


    “死……了?”白羽機械地重複,來看餘笙,“死了是什麽意思?荊奶奶怎麽可能死?她……不是一直活著嗎?”


    白羽的話音才落,荊川東一步過來,狠狠掐住了她的喉嚨。


    餘笙驚得不輕,跳過去要救白羽,但荊川東的手極用力,她根本扳不開!


    荊川東的眼睛極紅極紅,泛著赤色,盯著白羽幾乎能將她吃掉!


    “如果不是我上山去尋了,還真會相信了你們的鬼話!奶奶都已經死了幾個月了,竟然還敢拿她來訛錢?你好大的膽子!”


    “怎麽會!”


    白羽和餘笙齊齊驚訝。


    “白以天和廖月珠一直管著奶奶,怎麽可能死!是不是搞錯了?求你,放了白羽,好好說。”


    荊川東不肯放白羽,要把她掐死。他眼底的恨意竄流,無比後悔昨晚對她表現出來的那一絲不忍!


    白羽被荊川東掐得臉都泛青,根本無法唿吸,但她更多地想到荊奶奶的死亡,眼淚嘩嘩地流。


    她哭得不能自已,不斷地做著口型,說不出話來,但餘笙知道她想表達什麽。


    她在說:自己每個月都把抽有錢都給了白以天母子兩個,隻求他們好好照顧奶奶,她每天都在想辦法尋找奶奶,想帶她離開。她做夢都在盼和奶奶團娶,結果養弟了養母一直在騙她!


    “她也是受害者!”想著白羽的努力和受的欺騙,餘笙淚如雨下。


    “她根本不知道奶奶死了,為了奶奶她付出了好多好多,受盡了委屈,她做夢都想找到奶奶,帶著她離開。荊川東,麻煩你想起白羽,她真不是那樣的人啊。”


    “她不是這樣的人,還有誰是這樣的人呢?”江筱悠眼睛通紅地走過來,當眾揚起了手機,“白羽,這是你的手機吧,我們找到了你和你弟弟的聊天記錄,要聽聽嗎?”


    說完,才指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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