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見韓渠焦急地唿喚,她卻什麽也看不見,她扯了扯嘴唇,卻說不出一個字。


    然後,她便失去了意識。


    等韓久微再次醒來,已經在迴京城的馬車上,她睜開眼睛,可什麽也看不見……


    “主子?”紅柳急忙喊道:“將軍,主子醒了!”


    “我睡了幾天?”


    “四天。”紅柳的聲音剛落,


    便聽見馬車外傳來的聲音,有一人匆匆上了馬車。


    “久微,現在如何了?”韓久微想象著韓渠此時的樣子,那麽大的身體擠在小小的馬車之中,定是格外不和諧……


    “我的眼睛……”


    韓久微開口問道,聲音嘶啞不堪,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韓渠說道:“眼睛無事,大夫說是長期在雪地中患上的眼疾,已經上過藥了,不日便能好起來。”


    “聲音是急火攻心所致……”


    韓渠沉默了許久,似乎想說什麽,卻半天沒有動靜。


    “久微,你別多想……都過去了……”


    韓久微一動不動,覺得心突然被扯了一下,疼痛不已,眼睛也跟著腫痛起來。


    那三個字,如今是想也不能想起來了……


    “你不能有事,父親……隻有你了。”


    韓久微看不見韓渠的表情,卻能聽出話語中的沉痛和輕輕的哽咽。


    她嚇到父親了。


    “久微無事,父親放心。”


    韓久微撐起身體,摸了摸腿,似乎已經處理過了。


    唇邊勾起一絲苦笑,這次北上還真是沒有一個好的地方啊……


    她討厭冬天。


    “父親,我困了,想睡一睡。”


    “好,你休息。”韓渠連忙說道,等韓渠下了馬車,一行人又重新啟程。


    “紅柳,我有把木梳,你可曾看見。”韓久微平靜地問道,紅柳卻如臨大敵,那把木梳聽說是辰王殿下的遺物……


    那日她與張弛尋找主子之時被黑衣人所纏住,後來被人所救,可那些人卻將他們迷昏綁了起來。


    等她醒來,身邊已經隻剩下了一攤繩子,早已經不見張弛的蹤跡,直到她被韓渠的人找到。


    雖然她知道張弛那廝定是找他主子去了,但是心中還是默默記了一筆,臨走之前給她鬆個綁有這麽難嘛?


    那日她雖然不在場,可其中的慘烈程度她也是有所耳聞的……韓久微昏迷後,韓渠派人在那邊雪地中挖出五十多具屍體,還有二十九個活口,現在都已經押解迴京……


    她原本想把那日之事告訴主子,現在看來無論如何也不合適了……


    見紅柳遲遲沒有動靜,韓久微也知道她在擔心什麽。


    “給我吧,我沒事。”


    “這裏。”紅柳猶豫了一下,從一旁拿出梳子放在韓久微手上。


    “你先出去,我睡一下。”


    “是。”


    等再也沒有動靜,韓久微才把那把木梳拿到鼻尖,輕輕聞了聞……


    木梳已經被清洗幹淨,早已聞不見血腥味,隻有一股淡淡地檀木香味。


    “寧清衍啊……”


    痛苦的呢喃在馬車中迴蕩,韓久微將頭埋在雙膝前閉上眼睛,淚水從眼尾滑落……


    韓久微昏迷的那幾天,韓渠用寧清衍生前收集的證據查調了宣城知府李唅和北充縣縣令勾結暗藏金礦一事,將涉案人員押解迴京。


    迴京之後韓渠立刻上了折子向皇上奏明此事,聖上龍顏大怒,要求丞相蘇直親自徹查此事,戶部對北地所有金礦進行相關整理歸檔,所有涉事人員嚴懲不貸,李唅首當其衝,滅其九族。


    寧清衍出事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京城,皇上聞之後悲痛不已,原本在百蓮山莊養病的靜王寧清歌聽聞寧清衍的死訊當場便吐血昏迷不醒,而寧清衍的遺體較韓渠晚三天才運至京城,皇上帶著楚後和奕王寧清雲親自在宮門口接迴了寧清衍的屍體,寧清歌因並重病未出麵。


    巧的是,那日從雪地裏挖出來的活口當日晚間紛紛毒發身亡,袁力的屍體更是不翼而飛。


    除此之外,失蹤的還有張弛。


    寧清衍的死變成了一起懸案,因為屍體中有不少柔國屍體便歸結為敵國暗殺,皇上勃然大怒,一時間好不容易平靜的邊城又開始風雲湧動……


    這種時候,韓渠卻和皇上告了假。


    皇上端坐在椅子上,凝視著麵前的韓渠。


    “皇上,請允許臣告假。”


    韓渠跪在地上,背挺得筆直,因為當年那事韓渠早就華發早生。


    皇上轉頭看向窗外,沒有任何言語,背光的臉上看不出表情,這幾日突然冒出來的白發卻被陽光照得格外刺眼,讓人感到莫名的悲涼。


    “韓渠,我們都老了。”


    半晌,皇上眯了眯眼轉過頭來,說了一句牛頭馬嘴的話。


    這話分明之前說過,此時此景卻更顯心酸。


    “是啊。”


    韓渠抬頭看去,皇上真的蒼老了許多……


    此時站在他麵前的,似乎不再是往日那個九五至尊,而是一個失去兒子的父親……


    “皇上節哀,龍體要緊。”


    “韓渠你知道的,他出生之時朕有多高興……”


    “他是朕最小的兒子,他出生之時天降祥瑞,朕便覺得這是上天賜給朕的禮物,對他也格外用心,他自小便學習的是為君之道。”


    皇上說到這裏,眼神中露出迷離。


    “他也沒有辜負朕的期許,他學得極好,遠遠比朕當年要出色許多。”


    他對這個小兒子的感情十分複雜。


    他欣慰寧清衍的出色卻也因為他的出色而開始害怕,沒人比他更了解自己是個多麽平庸的人,他最害怕在世人麵前暴露這一點。


    瞧,這大昭的皇帝,多麽昏庸無能……


    他做夢都在害怕。


    寧清衍像如日中天的太陽,而他卻在漸漸老去……他害怕這個太陽取代他的那一天的到來。


    於是,他便慢慢疏遠了這個最寵愛的孩子,將他送出宮去美其名曰將他送到長公主府教養。


    可寧清衍還是極為出色的長大了,他怕他不優秀,更怕他太優秀,以至於威脅到自己,於是便縱容寧清雲幾次三番對他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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