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渠剛準備開口,寧清衍便快速說道:“將軍,我先去趟母後那裏,晚點再來找你商議賑災之事。”


    說罷絲毫不給韓渠迴應的機會便快步轉身走去,就怕走慢了韓渠會拒絕似的……


    韓渠哪裏不知道寧清衍的心思,看著寧清衍的背影也是若有所思,並非他不想阻攔,隻是久微與這臭小子的牽扯遠比他想的還要深厚且久微是個有主意的孩子,許多事情便不是他可以直接幹預的。


    此時,禦書房中隻剩下皇上與蘇直兩人。


    皇上看向這個他最為倚仗的臣子,麵上皆是不解之色。


    “你不怕他們二人在北地發現些什麽?”


    殿中明明隻有君臣二人,談及此事,皇上還是不由自主地壓低了聲音。


    北地的事,蘇直再熟悉不過。


    “辰王殿下有心要查,就算皇上不允也會暗中調查,反倒容易出事,還不如將此事放在明麵上,至少能知道他的動向,也好及時對策。”


    皇上聞言舒展了眉頭:“還是愛卿思慮周全。”


    “依你之見,應該如何應對?”


    “此事涉及眾多,無需我們做任何動作,下麵之人知道消息自會應對一二,隻是......”


    蘇直臉上露出猶豫之色。


    “丞相但說無妨。”


    “隻是若把消息傳出去,辰王殿下此行便會吃點苦頭。”


    皇帝麵色平靜地說道:“孩子長大了,是得吃點苦頭才能學乖,隻要不危及性命就行。”


    蘇直緩緩跪下,沉聲陳述著事實。


    “微臣不敢保證辰王殿下的性命安全。”


    此言一出,氣氛瞬間凝滯。


    “丞相,你是在讓朕做選擇?”


    皇上凝視著蘇直,語氣中帶著警告。


    “臣不敢。”蘇直低下頭,誠惶誠恐。


    那件事若是被查出來,有多少人會人頭落地,就算是為了自保也會拚盡全力阻擋寧清衍,必要時定會用上極端手段。


    皇帝自然知道蘇直說的是事實,臉上露出了掙紮之色。


    但也隻是片刻,便做下了決定。


    “朕並非隻有一個兒子。”


    寧清衍雖是他最看重的兒子,但他並得,唯一一個。


    為了大昭江山,那件事絕不能暴露。


    “務必要阻擋辰王調查北地之事。”


    蘇直唇角勾出一絲嘲諷的笑意,抬首間便消失不見,恭敬地說道:“微臣知道該怎麽做了。”


    蘇直早已知道皇上會做何選擇,絲毫不驚訝。


    權衡利弊之下,便沒有不能舍棄的東西。


    一般人尚且如此,何況是天家,本就薄情的天家。


    隻是,他不該動不屬於他的東西。


    密盒已開,真相已然浮出水麵……這高座之人,也該為之付出代價了。


    出了禦書房,蘇直看向這熟悉的金碧輝煌,層層疊疊看不到盡頭的宮牆。


    宮殿之上是漫天的白雪,蘇直背後是通紅的朱牆,腳下踩著一片雪色。


    他看了十幾年這樣的風景,早已厭倦,此時卻想要一把火將其覆滅,燒光。而這把火就快來了,他籌謀已久,如今時機成熟,寧清衍便是第一個。


    於他而言,寧清衍是一個變數。


    他需要寧清雲穩穩地坐上那把椅子。


    皇上有三個兒子不錯。


    寧清歌雖才華橫溢卻絕對坐不上皇位。寧清歌的身體情況雖然對外保密,但瞞不過他,他十分清楚寧清歌能撐到現在已是不易。


    從出生開始就是一顆死棋,卻也是重傷寧清衍的利器。


    寧清衍若為皇帝,必是明君,但他要的偏偏不是明君。


    若是大昭有個明君,他要如何覆了這王朝,為她陪葬?


    他要趁寧清衍羽翼未豐之時動手,他要看這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寧家人親手斷送自己最看重的東西。


    而他送到韓渠身邊的棋子,遠比他設想得要有用。


    他原先隻打算讓韓久微牽製韓渠嫁給寧清雲,沒想到寧清衍也動了心,現在他改變了想法……


    況且即便不是他,也多的是人要寧清衍的性命!


    “大人慢走。”


    蘇直微微點頭,與守在門口老太監擦肩而過。


    老太監卻迴頭望去,他在這宮中待了許多年,從小太監熬成老太監,見過無數次蘇直。


    卻第一次看見這樣的蘇直,明明還是同樣的臉,音容笑貌未曾改變,剛才的他卻像是地獄中討債的惡鬼,還''a步而來,又似這宮殿的主人……


    “師父,在看什麽?”


    新收的小太監好奇地問道。


    老太監抬頭看向白茫茫的天空,臉上的褶皺勾出一個詭譎的弧度。


    “迴去吧,要變天了……”


    聖旨下得又急又快,命兩人次日出發。


    韓渠迴府便將韓久微叫到了書房,交代了一番。


    “是,父親千萬多加小心。”


    “王梓桐在府中,你要小心。”


    “是。”


    韓久微應道,心中卻不以為意。


    王梓桐分明是衝著韓渠來的,韓渠既然不在,她也掀不起多大風浪,至少韓渠走的這段時間不會有大的動作。


    比起京城,她更擔心韓渠和寧清衍此行……


    沒過多久,寧清衍便來了。


    “見過辰王殿下。”韓久微恭敬行禮。


    寧清衍頷首迴禮,目光溫柔似水:“久微姑娘無需多禮。”


    看得韓渠一個激靈,他可真是看不得這些,連忙接入正題。


    “辰王殿下有何計劃直說便好。”


    韓渠神情嚴肅,他知道寧清衍在宮中沒將話說完。


    韓久微見韓渠無意迴避她,便默默在一旁坐下。


    “韓將軍可知,北地不僅盛產糧食,還產一樣東西。”


    “什麽?”韓渠常年在邊城,對朝中情況不甚了解。


    “金礦。”韓久微蹙眉迴答道,素白的手指輕扣著桌案。


    “不錯。”


    寧清衍看過來,與韓久微相視一笑。


    看得韓渠皺起了眉頭,這兩人這默契十足的樣子怎麽會如此礙眼?


    韓渠清咳了兩聲示意寧清衍繼續說下去。


    寧清衍從韓久微身上強行移開視線,拿出一個殘缺不全的賬本。


    “這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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