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渠點點頭,侍衛便押著陳實劍向衙門走去,陳實劍這似乎這時才猛然清醒知道動了真格。


    “楚楚,救救我,我是你父親啊!”


    陳實劍被人拖著,掙紮著迴頭。


    “先前是父親一時生氣,隻是想給你點教訓,不是真的要把你賣掉……”


    陳實劍看向楚楚極力辯解著。


    “不孝女,我養了這麽多年你就忍心這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把我送官嗎?”


    陳實劍的麵上有憤恨,有咒怨,有不甘。


    “將軍,稍等。”


    今日鮮少說話的楚楚突然開口叫住韓渠。


    “楚楚……”


    韓久微不知道楚楚想做什麽,臉上都是不解之意。


    莫不是楚楚還惦記著同陳實劍的父女之情……


    楚楚拍了拍韓久微的手:“無妨,他說得沒錯,他始終是我父親,我還是要送一送他的。”


    說完緩緩走向陳實劍,在距離陳實劍五步遠的位置停了下來。


    “好女兒,你會救我的,對嗎?”


    陳實劍以為楚楚迴心轉意,滿臉希冀地看著楚楚,他就知道他這女兒最是心軟的人。


    楚楚凝視著陳實劍沒有說話,眼神慢慢冷卻下來。


    “父親。”


    “你說過我始終是你女兒。”


    陳實劍不知楚楚是何意,不住地點頭,向楚楚伸出了手:“沒錯,楚楚,你始終是我的乖女兒。”


    楚楚從袖中拿出先前陳實劍挾持他的匕首,陳實劍瞬間收迴手去,聲音輕顫著問道:“楚楚,這是要做何?”


    “楚楚不要。”


    鄧氏哭道,陳實劍雖然可恨,但她這一刀下去,楚楚也就毀了。


    韓渠見楚楚拿出匕首,上前一步將兩人隔開,沉聲勸道:“楚楚姑娘,後麵的路還長。”


    韓渠手放在腰間的長劍上,陳實劍雖可惡,但可得用律法處置。


    楚楚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將軍放心,我不會傷他。”


    說完看向陳實劍,陳實劍第一次從女兒的眼睛中看到了冰冷和厭惡,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父親剛才說不是真的要傷我?可是真的?”


    陳實劍還未來得及應聲,匕首便割破了楚楚的指尖,流出鮮紅的血來。


    韓久微見狀眉頭微蹙,心中生起一種不安。


    “我這匕首鋒利得很。”


    話音剛落,楚楚便舉起匕首,韓渠連忙拔劍擋開,卻沒想到楚楚手中的匕首並沒有刺向陳實劍而是刺向了自己的肩膀。


    殷紅的鮮血瞬間噴湧而出,落在白雪之中顯得尤為刺目。


    “楚楚!”


    鄧氏慌亂的想要衝上前去,卻被楚楚喝住:“母親放心,我沒事,我還有話沒有說完。”


    “原先我以為離開陳家,抹掉姓氏,便能不做你的女兒。”


    “如今看來,倒像是我癡夢一場了,畢竟我身上留著你的血。”


    “每每思及此,便讓我覺得惡心。”


    楚楚的臉色因失血變得慘白,聲音卻越發冷然,透過這冰天雪地格外清晰。


    “古人有雲,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如今我便還你,陳實劍,夠還是不夠。”


    說完,楚楚便向自己刺入了第二刀。


    “夠了……夠了!”


    陳實劍喃喃道,想要伸手去扶,楚楚忍著劇痛後退了兩步。


    “既然你說夠了,從此之後,我鄧楚楚與你再無瓜葛,請各位為楚楚作證。”


    楚楚強撐著高聲說道,在快要倒下去的那一刻,身後有一雙手將她穩穩扶住。


    “帶她進去。”


    韓久微喚道,孟冬和紅柳趕緊來幫忙,還好孟冬隨身帶了金創藥,韓久微給楚楚檢查了傷口,楚楚下手雖狠,但所幸並沒有傷及要害。


    隻是下手這樣重,便不可能不留疤。


    “楚楚,這又是何必。”


    看著被鮮血染紅的衣衫,韓久微心疼地替好友擦拭著額間的冷汗。


    楚楚看著韓久微一臉擔憂嘴角勾出了一個微笑。


    “久微,我沒事。”


    “你教過我的,這個地方性命無憂,隻是血流得多點而已。”楚楚低聲說著。


    “我告訴你不是讓你自殘用的。”韓久微語氣頗有些無奈。


    “傻子,不痛嗎?”


    當年在陳府楚楚確實問過,確是很多年的事情了,韓久微恍然大悟,原來這麽早,楚楚就動了這樣的心思。


    “痛,可是你說過,長痛不如短痛。”


    楚楚笑著說道。


    當年從陳府出來,她便該走上這一步,白白被糾纏了這麽多年。


    她終於不是他的女兒了,再也不會讓自己,讓母親受製於那個男人。


    今日一遭,楚楚又痛又累,韓久微給楚楚的藥放了安神的成分,很快楚楚便昏睡了過去。


    韓久微走出房間,鄧氏焦急地守在門口,沾了鮮血的衣衫都未來得及換去。


    “久微,楚楚怎麽樣了?”


    “舅母放心,楚楚無事,隻是太累了已經睡下了。”


    韓久微把藥交給鄧氏,還囑咐了一番才先起身告辭。


    出了院子,韓渠還等在門口。


    ”楚楚姑娘沒事吧?“韓渠問道。


    韓久微看了一眼蹲坐在地上看著手中血跡不知道在想什麽的陳實劍,冷聲說道:“暫時還死不了。”


    “久微,你何時學的醫術?”韓渠問道。


    自己這女兒還有什麽驚喜是自己不知道的。


    韓久微一愣,先前事發突然,實在是等不了大夫她便親自動手了,卻暴露了個徹底。


    “皮毛而已,隻是會些簡單的包紮。”


    聽到韓久微的聲音,陳實劍木然地抬起頭來。


    臉上突然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意。


    “韓渠啊,你有一個好女兒。”


    廢話,他難道不知道嗎?


    倒是他,將自己的女兒逼到這個份上不知現在作何感想。


    “陳大人,原本,你也有一個好女兒。”


    韓渠不動聲色地站在陳實劍麵前,擋住陳實劍看向韓久微的視線。


    或許是覺得今日韓渠絕不會放過他,陳實劍不再掙紮,認命一般的抬起雙手,任人將他銬住。


    “帶去衙門。”韓渠吩咐道。


    陳實劍路過韓渠之時,低低地笑出了聲。


    “可惜,鎮國大將軍又如何,風光無限又如何,到頭來連自己的妻女也護不住。”


    韓渠隻當他是存心激怒於他,並未有多言語。


    “你是不是恨毒了燕王。”陳實劍笑著搖搖頭。


    “你本該啊,佳人在懷,可惜可惜,你眼瞎,連誰害了你都不知道。”


    話音未落,利刃出鞘冷冽的寒光閃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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