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西西伯利亞寒流南下湧過京城,氣溫一夜之間驟降,達到了零下九度。屋外活動的人群,也在不知不知覺中消失了大半,畢竟沒有人喜歡在外麵受凍。


    醫院那供病人散步的林園,現在已是沒有幾個人影,偶有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穿著粉色護士服的俏皮護士路過,腳步略帶匆忙。


    昨天的天氣預報說,今天京城可能會有雨夾雪,隻是準不準卻是不好說了--前兩天天氣預報說會有小雪,也沒見著。


    天氣變冷,加之蘇曉雯剛做完手術,蘇正堂夫婦這兩天極少離開醫院,陪在蘇曉雯身邊,莫秋風亦是如此。


    屋外冷風凜冽,屋內暖意洋洋。


    病房牆壁上安置著液晶電視,上麵正播放著海蝶公司在海南那邊舉辦的演唱會,參與的除了海蝶旗下藝人之外,還邀請了其他歌手,陣容可謂強大。


    這場海南演唱會,是王啟明上任之後的第一把火,早在國慶之前就著手開始布置,也算是集團高層對王啟明的一次考驗。


    現在看來,王啟明的能力還是不錯的,會場秩序、場景布置等都有條不絮,可以算的上是一場完美的演唱會。


    其實,王啟明很想邀請莫秋風也參演,那樣無疑會引爆整個演唱會。不過,思及莫秋風的個人意願,以及海蝶公司對莫秋風的看重,王啟明還是按下了這個誘人的念頭。


    還有一點,海蝶公司也有意將歌手遠方的消息隱瞞下來,等時機成熟了,再一次性引爆開來,將利益擴到最大化。


    電視上,隨著張繡那首經典的老歌《老鼠愛大米》落下餘音後,鳳凰傳奇在公眾的唿喊中登台,屏幕左下角也浮現出鳳凰傳奇要演唱的歌曲--《等愛的玫瑰》。


    這首歌是鳳凰傳奇去年年末推出的歌曲,在作詞作曲一欄上,赫然是遠方。


    對於莫秋風來說,海蝶公司既然改變了鳳凰傳奇前世的人生路線,那他也不介意大手包攬鳳凰傳奇的大部分歌曲。這首《等愛的玫瑰》,正是去年國慶時候,他郵給海蝶的。


    對於鳳凰傳奇和遠方的歌迷來說,這首歌自然是極好的,而對於圈內人士來說,隻能搖頭感慨,訝異於為何遠方能操控那麽多風格的歌曲。


    要知道,一個人的曲風路線會受到性格潛移默化的影響,很難改變自己固定的歌曲風格。但是遠方卻是超出很多人的想象,從第一首問世的《老鼠愛大米》至今已有數年,無論是甜美的,小清新的,深情的,遠方竟然都能駕馭。


    而這首《等愛的玫瑰》,又是一種獨特的風格,那流行與名族風的結合,輕快間不失豪邁,極受歌迷歡迎。


    蘇曉雯在之前就聽莫秋風彈唱過這首歌,此時一聽就聽出來這首歌,偏著頭對莫秋風輕笑,“秋風,你唱的沒玲花好聽。”


    她頭上還纏著紗布,將做完手術沒幾天的眼睛纏起,天藍色的病服穿在身上顯得嬌弱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要擁她入懷中。事實上,若不是顧及現在有蘇正堂夫婦在場,莫秋風早就將她擁入懷中,好些欺負。


    至於她的話語,莫秋風聞言撇嘴,“這首歌本來就是給玲花量身打造的,我自然唱不過她了。再說了,我是男的哎,怎麽和她比。”


    前世這首歌是不是給玲花量身打造的莫秋風不知道,但今生這首歌就是‘出自他手’,想怎麽說,就怎麽說了。


    紗布遮住她半張小臉,看不清她臉上是什麽神色,隻是聲音幽幽響起,“說起來也是呢,你最擅長給被人量身打造歌曲了。”


    莫秋風眨巴眨巴眼睛,如果不是他出現錯覺,那麽,小女人這話裏似乎帶著點醋意呢?


    想到這一點,莫秋風心情大好,忍不住低笑輕語,“確實挺擅長的,我是不是很厲害?”


    蘇曉雯沒有迴話,隻是雙頰微微鼓起,像個小包子一般,好似生氣了。


    莫秋風好想伸手去戳一下她圓鼓鼓的包子臉,見她有些氣悶,話語一轉,似是無意地說道:“我昨天給海蝶公司送了一張曲譜,現在海蝶的音樂團隊應該在製作伴奏了。”


    蘇曉雯本是沒上心的,細想過後心中一動,覺得莫秋風話中有話,又不好確認。想開口問問莫秋風為什麽說這個,思及自己在生氣,又不好意思開口,別扭的可愛。


    莫秋風猶自不肯放過她,笑聲中帶著壞壞的意思,“你不想知道這是首什麽歌嗎?”


    蘇曉雯揪著被角,沒有開口,氣鬱的感覺在慢慢散發出來,讓一邊的蘇正堂夫婦視線都投了過來。在蘇正堂和趙瑩審視的目光下,莫秋風尷尬了一下,討好地露出一個笑意後,這才轉身對蘇曉雯輕聲說:“這首歌,叫《愛很美》,你猜我是給誰量身打造的?”


    蘇曉雯哪會不知道少年話語中調侃的意思,哪會不知道這首歌是為誰量身打造。在莫秋風出口之後,蘇曉雯小腦袋垂低了一點,良久才傳出低低的一聲呢喃,“知道。”


    見她這幅模樣,莫秋風那小心肝滿足滿足的,話語中滿滿的全是甜膩,“過幾天等你有空了,我們就去錄歌,到時候你一定會喜歡那首歌的。”


    其實呀,光聽歌名,蘇曉雯就挺喜歡的。遇到少年之前,她從未想過,愛情,能有那麽的美好,美好的讓她如同喝了百年陳釀一般,迷醉不願醒來。


    電視上的演唱會,已經由鳳凰傳奇到了by2,所唱的,正是莫秋風給她們‘量身打造’的《愛丫愛丫》。蘇曉雯聽過之後,偏著頭對莫秋風說道:“我聽被人說,雙胞胎長的很像,就是一直沒見到過。by2她們是雙胞胎,長的很像嗎?還有輕語和輕瑤,她們長的很像嗎?”


    她的語氣中聽不出來什麽,莫秋風卻莫名有些心虛,小心肝竟是有些忐忑了。那啥,給by2寫歌這件事倒是無所謂,但他和洛輕語是有一段往事,並且沒有告訴蘇曉雯的。


    莫不曾被她發現了什麽?可是也不太像,小女人似乎沒有不悅的神色。


    隻是她隨口說的嗎?


    猜不透蘇曉雯心裏在想什麽,莫秋風迴答的也就自然點,“雙胞胎有的長的很像,有的不太像,by2她們長的不是很像,至於輕語和輕瑤...”


    莫秋風停頓了一下,見蘇曉雯臉色沒有異樣,便繼續說道:“她們兩個長的很像,不認真區分的話,很難認出她們。”


    “哦?真的嗎?”


    蘇曉雯看似好奇,“到時候不知道我能不能認出她們呢。”


    “你的話,一定可以認出她們的。”


    莫秋風柔柔一笑,“這世上每個人都是單獨的個體,即便長得很像,用心分辨總能看出不同的。”


    “哦。”


    蘇曉雯應了一聲,停頓過後,小聲地說道:“聽小柔說,你好像很容易就能分出她們兩個,是用心去看了嗎?”


    彼時莫秋風正在喝水,猛然聽到蘇曉雯之後的話語,頓時被水給嗆住,連番咳嗽。順過氣之後,莫秋風略帶尷尬,又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那個...嗯,我眼比較尖。”


    蘇曉雯噗嗤一笑,耳邊是莫秋風還止不住的輕咳,忍不住心疼,“還眼尖,喝個水都這麽不小心。”


    “這...這不是意外嘛。”


    莫秋風訕訕地道了一句,在蘇曉雯臉上浮現若有所思神色後,連忙轉移話題道:“今天眼睛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好點?”


    這句話成功轉移了蘇曉雯的注意力,後者那纏著紗布的小腦袋輕微點點,“好多了,醫生說恢複的很好,明天就可以拆紗布了呢。”


    “那就好。”


    兩人閑聊的時候,趙瑩無意間往窗外一看,露出驚訝的神色,出聲說道:“外麵下雪了。”


    正是下午時分,點點雪花伴隨著雨點從天而降,好似絨毛一般,看著就有點心癢。而在這雨夾雪的點綴中,世界竟是突然變得朦朧了一些。


    莫秋風下意識看向窗外,入眼的雨夾雪其實並不是很好看,有些絮亂,但這的的確確是京城今年下的第一場雪。看了兩眼後,莫秋風收迴目光看向蘇曉雯,後者也麵向著窗戶那邊,紗布遮掩了她半張小臉,不過莫秋風還是從她嘴角感受到一絲的失落。


    “京城的第一場雪呢,可惜我看不到。”


    這話一出,不僅是莫秋風,蘇正堂和趙瑩也湊了過來,連聲開解蘇曉雯。她也隻是隨口一說,並不是很介意,此時聽到身邊人或多或少的關心話語,些許的失落也早已散去。


    “我隻是隨口說說的啦,你們也太擔心了。”


    “你啊。”


    趙瑩無可奈何地在寶貝女兒額頭上一點,這以往的親密動作,因紗布的原因倒也不太適合,點了一下後便收迴了手,“兩天後就可以拆紗布了,到時候讓你看個夠。”


    “嗯。”


    四人在這說著親昵話語,房門輕敲了兩下,旋即打開,楊華羅穿著白大褂走了進來,對上三人投來的目光,輕笑著說道:“我來給曉雯檢查下。”


    --


    兩天後,病房內,蘇曉雯坐在椅子上,蘇正堂和趙瑩陪伴在一邊,莫秋風稍後兩步。楊華羅穿著白大褂坐在蘇曉雯身前,緩緩給蘇曉雯拆著紗布。


    不僅是蘇曉雯本人,便是蘇正堂夫婦和莫秋風此時也是心提到了嗓子,竟是連唿吸都有些忘卻。


    為了避免眼睛受刺激,窗簾早已經放下,屋內的亮度不高。而隨著紗布一層層退去,露出紗布掩蓋下的眼睛,在楊華羅出聲之後,顫了兩下眼睫,緩緩睜開雙眼。


    這是她數年之後,重獲光明的一刻,視線劃過對麵給她拆紗布的的楊華羅,劃過父母那數年來多了一絲憔悴的臉龐,落在屋內那個少年身上。


    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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