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出成績的那天,初一初二還是照常上課的,湖宅中學的校門也一如既往的敞開著。洛輕語和洛輕瑤步入校門後,前者下意識環顧四周,眸子微動。


    兩年前轉學到一中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到湖宅中學看過,匆匆兩年已過,如今歸來細看,周遭的一切盡是變了許多。


    人常道,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可若是物非了,那麽人呢?


    當年那個輕言細語伴她身側的少年,現在如何了?是否還記得她?是否和她一樣,還保留著當年的記憶?


    是否,還留有眷戀在心頭?


    “輕語,你在發什麽呆?走了。”


    身邊洛輕瑤的話語將她從恍惚中喚醒,迴過神來斂去眸中所有神色,輕聲道:“沒什麽,我們走吧。”


    洛輕瑤應了一聲,抬起腳步跟上洛輕語,偶爾也會看看周遭的變化。她和輕語不一樣,轉學至今兩年時間,她來過幾次湖宅中學,每一次來都有新的變化。如今統籌一對,兩年時間,湖宅中學變化真的很大,不似一中那般的沉悶穩固。


    洛輕瑤側眼看向洛輕語,她看似目不斜視,實則眼中的焦距有些發散,顯然還是在走神。至於她走神的原因,洛輕瑤覺得自己還是知道的。


    從小到大,父母極為疼愛她和輕語,一家人其樂融融很少起爭執。而近幾年,唯一有過糾紛的,便是莫秋風的事情了。


    三年前,那個少年帶著微醺的陽光走入她和輕語的世界,輾轉成為了輕語的男友。而事情被家裏人得知後,父親便持不讚同的態度,讓那個少年和輕語的戀情不了了之,也讓她們姐妹倆轉學去了一中。


    兩年時間過去,她不知道當年的少年有沒有忘卻她和輕語,但她知道,這兩年來,輕語表麵上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實則還在意著那段經曆。


    也是,那人的優秀遠超同齡人,吸引到輕語不足為奇。


    隻是啊,都說時間是最好的催化劑,兩年了,也不知道當年那人如今會是什麽光景,是否還記得她們這一對雙胞胎。亦或者,隻是將她們當成人生中的過客?


    若是那樣,輕語這兩年來的努力又該如何自處?


    這兩年來,輕語將大半時間投入到學習中去,生怕自己有了空閑時間一般。她本就喜歡看書學習,再加進她的執念,其博學程度在自己看來幾乎能和那個少年持平。


    但,每每到了考試的時候,輕語有意無意的控製她的分數,隻是徘徊在年段五十到一百之間。


    自己本以為她是考試緊張發揮失常,後來看到她的個人筆記後,才隱然有所察覺。直到中考前段時間,自己才和輕語挑明了開來,明確輕語之所以這般,是為了在中考時候波瀾不驚地取得自己想要的成績。


    卡在僑中分數線和一中分數線之中。


    這就是輕語自得知那人報了僑中後開始謀劃的事情,為了不讓父親察覺,兩年來都刻意控製自己的成績,還在中考之前的考試,偽造出太過焦慮緊張成績退步的樣子。


    輕語她這麽做,無疑就是在為她就讀僑中鋪最穩定的路,何況父親並不知道那人現在在僑中就讀。


    自小就和輕語待在一起的自己,自然不會在高中後分開,為了‘幫助’輕語的‘計劃’,她也有意無意地控製自己的分數,隻為一同去僑中念書。


    其實輕語的計劃也不是很穩定,若是父親一意孤行,走後門讓她們在一中就讀,她們也是呦不過父親的。就像當初,父親執意分開輕語和那人一般。


    還有就是,若是她們到了僑中,但那人卻早已忘卻了她和輕語,那她們又該如何自處?


    算了,想那麽多做什麽。就像這次,輕語想來湖宅中學看看,她就跟著來了一樣。有些事,做與不做,順從心底的聲音就好,不必細想得與失。


    現在是早上十點多,大課間的時間已過,初一初二的學子們都在上課。即便如此,校路上來往的人也是不少,其中還有一部分大人。


    今天是中考成績出來的日子,大多學生和家長都采取到學校統一查詢的做法,此時有這麽多人也不足為奇。而這麽多人當中,洛輕語和洛輕瑤難免會遇到一兩個熟人。


    不管怎麽說,姐妹倆都在湖宅中學就讀過一年時間,認識她們的人還是有的。一路走來,洛輕語和洛輕瑤已經看到幾副略帶熟悉的麵容。


    就像迎合了‘時間是最好的催化劑’一般,當初見麵還會問好的同學,如今形同陌路一般,即便擦肩而過也沒有任何言語,僅僅是掃過一個眼神。即便是這樣,那眼神中默然的成分也占據絕大部分。


    當然,也有例外,當姐妹倆來到當初的宿舍樓下時,迎麵走來三個女生。那三個女生見到姐妹倆後麵露訝異之色,而後露出高興的笑意走來,“輕語輕瑤,好久不見了。”


    這三個女生,正是靜恬、姍姍以及晨曦。三人黨依舊是那麽親密,來學校查完成績後觸景生情,便準備在學校內好好走兩圈,就遇到了來校的洛輕語和洛輕瑤。


    當年六個什麽都不懂的女生,入了僑中後一同住進了320宿舍,即便中途洛輕語和洛輕瑤兩人轉學,但緣分還是一直存在每個小女生心中的。


    因而,在洛輕語和洛輕瑤兩人轉學後,六個女生還保持一定的聯係。此時見麵,頗有他鄉遇故知的感覺,三言兩語便笑談開來。


    “你是說,我們走後,宿舍的兩個床位一直空在那?”


    聽聞這件事後,洛輕瑤顯得有些訝異,問了一句又嫌不夠,追問道:“為什麽?”


    “空是一直空著的,至於原因...這個我怎麽會知道。”


    姍姍撇了撇嘴,而後猜測地說道:“可能是初三住宿舍的女生穩定了,又不好加進初一和初二的女生,所以一直空著的吧?”


    這個理由,不說別人,就是姍姍自己都覺得不合理。無論是公辦學校還是民辦學校,都不會放過任何一絲拔毛的機會,兩個高級宿舍床位,一個學期400,兩年1600,不少錢了。


    不過,世事無絕對,這種事未必不會發生,不是嗎?


    洛輕瑤眼角的視線移到身邊洛輕語臉上時,正好看到她若有所思的神色,這讓洛輕瑤心中輕聲一歎。


    輕語心中想的,應該和自己一樣吧?那空著的兩個床位,若不是人為的話,未免太過巧合了。而若是人為的話,那麽最大的可能性便是莫秋風和莫秋柔了,他們的舅公是教務處副主任,平日裏宿舍安排也涉及到他。


    假設,隻是假設,如果讓床位空著是那人的幹預,那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何在她和輕語離開後,讓那兩個床位一直空著?


    或許,他和輕語一樣,心中的眷戀不曾消散?


    會...是嗎?


    距離中午放學時間還有將近一個小時,偶爾的會有初一初二學子讀書聲傳來。因為臨近中午陽光灼耀的緣故,校路上來往的人少了許多。


    五個女生在校園內閑逛了一會兒,尋了涼快的樹下休息,談及這次相遇,晨曦略帶好奇地問道:“輕語輕瑤,你們來學校做什麽?”


    她們在兩年前便轉學去了一中,學籍卡什麽的早已經轉移到一中,和湖宅中學已經沒多大關係了。今天出中考成績,按道理說她們該去一中那邊查成績,而不是出現在湖宅中學。


    “在家裏待著無聊,出來走走打發時間。”


    洛輕瑤嬉笑著說了一句,而後接口說道:“想起好久沒迴來看看,就過來了。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你們,真是有緣分呢。”


    “哦哦。”


    晨曦了解地點了點頭,猶猶豫豫地開口說道:“其實,今天我們是約好一起來學校查成績的,除了我們三個之外,秋柔也快來了。”


    秋柔來查成績,她哥哥肯定也會跟來的,這是晨曦之所以猶豫著開口的原因。盡管過去兩年時間,但當初輕語和莫秋風的矛盾,她還是記得的。


    這句話,在洛輕語洛輕瑤姐妹倆的意料之中,聞言並沒有訝異的神色。而見著洛輕語神色無異,晨曦三女心中也是鬆了一口氣。


    盡管兩年時間過去了,但誰也不敢保證輕語和莫秋風一定會冰釋前嫌。若是兩人等會見了麵尷尬,自然也會讓旁人尷尬起來。還好,輕語現在神色如常,看樣子也不是計較的樣子。


    莫秋風和莫秋柔是在半個小時後來的,彼時幾人在校路邊的樹底下乘涼,莫秋柔走來時便看到了她們。當看到洛輕語和洛輕瑤的時候,莫秋柔要邁過去的步伐一頓,下意識看向身邊的莫秋風。


    莫秋風也注意到了洛輕語和洛輕瑤,自兩年前和洛輕語分手後,他和她見麵的次數極少,總數不會超過五次。而今天,陪莫秋柔來查詢中考成績卻遇到了洛輕語,這在他的意料之外。


    說他心緒毫無波瀾自是假的,洛輕語畢竟是他前女友,在他心中烙下印痕。但要說刻骨銘心又是過了,兩世為人的緣故,很多事情他已經看淡,當初和洛輕語分手後,他就開始愈合著那道烙痕。


    如今,兩年時間匆匆而過,物非人也非,他已不是當年的莫秋風。現在的他,喜歡膝枕在蘇曉雯的腿上看書、聽音樂,喜歡聽蘇曉雯那糯軟的聲音。


    多情也好無情也罷,當初的戀情就像‘往事隨風’一般,兩世為人雙胞胎帶給他的悸動慢慢消散,那烙痕也在逐漸變淡。如今見麵,也不過是戀人轉變為普通朋友的尷尬而已。


    因而,在莫秋柔側眼看莫秋風的時候,莫秋風卻是先行邁步走了過去,見狀莫秋柔多少有些了解莫秋風的想法,在心中古怪的輕歎一聲後,跟著莫秋風上前。


    來到這邊,靜恬三女先是打了招唿,靜恬更是拉著莫秋柔,說起她們查詢過後的成績。三人黨曆來成績都在中上遊,這次也都考取了滿意的成績。以之前傳出的分數線來說,她們上一中基本沒問題了。


    “呀,那真好,恭喜你們了。”


    這邊,莫秋風對上了洛輕語和洛輕瑤姐妹倆,佇步後莫秋風頷首輕笑,“好久不見。”


    他輕笑時,嘴角勾起的弧度幾乎沒什麽變化,洛輕語眸色輕斂,也跟著露出一絲笑意,“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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