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妮子說了一會兒話後,莫秋風掛掉電話,蘇曉雯等身邊打電話的聲音散去後,帶著促惶地輕聲喚道:“秋風。”


    失明後她的聽力優於常人,加之莫秋風打電話並沒有避開她,因而她聽到了談話內容,為之感到促惶--在昨天她才剛剛和莫秋風確定男女朋友關係,而今天就要‘見家長’,生性溫雅的少女自是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而在這措手不及之餘,她難免有一絲擔心,怕他的父母嫌棄自己失明的事實。種種結合起來,她現在的心情很複雜,亂了頭緒。


    莫秋風能察覺到蘇曉雯的複雜情緒,牽著的手沒有鬆開,將少女的小手納入自己的掌心之中,柔聲說道:“不用擔心,我爸媽人很好,他們會喜歡你...這個兒媳婦的。”


    前麵的話語讓她心框溫熱,滿滿的全是感動,但後麵一句話語風突變,蘇曉雯愕然之後緊跟著臉色炸紅,糯糯道:“你..你...”


    少女麵薄,莫秋風那麽露骨的話語,著實讓她羞赧不已,恨不得找個門縫鑽進去。


    “放心吧,沒事的。”莫秋風起身,在蘇曉雯額頭輕吻,糯米般的聲線在少女耳畔迴響:“你要記得,我們之間永遠不離不棄。”


    他溫熱的氣息隨著深情的話語唿出,帶著讓她沉醉的心悸,小手在他掌中翻轉,反握住他的手,柔柔應聲:“嗯。”


    他的手讓她執著,讓她不想離開,這是她小小的愛情宣言。


    宛若陷入了蜜罐,蘇曉雯貪戀著少年那溫和的氣息,額前的觸感還在,就像美好的烙印一般。他也很高興,湊在她麵前,抵著她的鼻子輕笑。


    但這歡愉的笑聲沒持續多久,就截然而止,在蘇曉雯疑惑的時候,少年的氣息遠離了一些,帶著被人發現的尷尬話語響起,“叔叔,阿姨,你們迴來了。”


    蘇曉雯眼睛一眨,也反應過來,低著頭臉色羞紅。


    蘇正堂和趙瑩故作平靜的走進病房,隻當沒看到剛才的兒女情長,趙瑩手中提著剛買的水果,將水果在一邊放好後,笑著說道:“曉雯,我買了蘋果、葡萄還有桔子,你想吃什麽?”


    “桔子。”


    蘇曉雯小聲地應了一句,還沉浸在剛才的羞赧中,趙瑩故作不知,視線轉到莫秋風身上,“秋風,你呢?”


    “啊,我不用的,謝謝阿姨。”


    趙瑩本想說‘水果營養好,需要多吃點’之類的話語,見莫秋風臉有異色,下意識問道:“秋風,怎麽了?”


    “蘇叔阿姨,小柔等下也會過來,還有我爸媽。”莫秋風話語停頓,臉上浮現出羞赧的神色,好似剛陷入熱戀中的小情人,互相介紹父母一般。


    趙瑩和蘇正堂對視一眼,而後隱約從對方眸中看出一絲憂慮。自家女兒雖是極好的,但在外人眼中,失明無疑就是一個缺陷。夫婦倆雖然相信莫秋風的為人,但大抵也在擔心莫秋風的父母對自家女兒起了排斥之心。


    莫秋風多少知道點趙瑩和蘇正堂的想法,卻是無法現在解釋。俗語隻有說為人父母最是了解子女,但兩世為人,他也很清楚父母的性子,知曉他們不會反感小兩口的事。


    憑心而論,哪個為人父母的不希望子女得到的事物是最好的,也許他的父母會因為蘇曉雯失明而有片刻失望。但,他相信他的父母會很快調整下來,接納他喜歡的人兒。因為,相比外在,他的父母更看重內在,那個人兒恬靜文美,如何會不讓他的父母歡喜。


    更何況,他們會傾盡全力,讓人兒重見光明!


    妮子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她和父母還在p市的車站,莫秋風算好時間後在醫院門口等著,同行的還有蘇正堂,趙瑩則留下照顧蘇曉雯。


    約莫過了兩三分鍾後,莫守毅、葉淑琳以及莫秋風的身影便出現在莫秋風的視線中,見到站在門口的莫秋風以及蘇正堂後,三人快走兩步來到莫秋風麵前。


    僑中並沒有舉辦家長會之類的活動,莫守毅和葉淑琳因為酒店的緣故也極少去僑中看望兒子,因而,莫秋風和蘇曉雯的雙方家長是沒有見過麵的,這次是第一次。


    莫秋風知曉這意味著什麽,心中好歹有些許的不好意思,臉上倒是平靜許多,喚了一聲爸媽後,便幫雙方介紹起來。


    和莫守毅、葉淑琳夫婦一樣,蘇正堂、趙瑩夫婦都是書香門第出生,從小便跟從長輩經學致用。除開莫秋風重生後帶來的變化,兩家父母的經曆可以說很想象。事實上,即便近幾年家中發跡,莫守毅和葉淑琳都沒有中斷過對學識的探求,而蘇正堂、趙瑩兩人因為教書的緣故,也一直從未停止過。


    他們身上都帶著書卷子的溫雅氣息,這是個很好的共同語言,在醫院門口一番對話後,多少有了一些了解,對彼此的印象都很不錯。


    對於莫秋風來說,這是一個好兆頭。


    因為蘇正堂是莫秋風班主任的緣故,三人的話題多是圍繞著莫秋風展開,莫秋風跟在身後聽著。妮子左右看看,湊到莫秋風身邊低聲說道:“哥,曉雯姐怎麽樣了?好點沒有?”


    “好多了。”


    莫秋風跟著低聲迴了一句,看看自家父母以及蘇正堂,沒有多說話,多少帶點拘謹。莫秋柔往日古靈精怪,但關於莫秋風的事情感知一向敏銳,猜到了一些什麽。


    眸子閃爍一番,莫秋柔拉拉莫秋風的衣袖,在後者疑惑看來的時候,湊到莫秋風的耳邊小小聲道:“哥,你和曉雯姐正式談戀愛了?”


    耳畔是妮子那溫熱的氣息,莫秋風覺得耳朵有點癢,聽及她的話語後訕訕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沒有應聲。但這已經是最好的承認方式了,莫秋柔哪能不明白,見狀看看走在前麵的三人,而後小聲嘀咕道:“都見家長了呢。”


    咳咳...莫秋風差點打了個趔趄,穩住身子後輕敲妮子的腦門,“走了。”


    “哦。”


    等三大兩小來到病房這邊時,莫守毅和蘇正堂已經相談甚歡,彼此有不少共同語言。他們倆的對話聲傳入病房,蘇曉雯自是第一個察覺到,被子上的手不由得緊了緊,臉上浮現和莫秋風一般的拘謹神色。


    趙瑩察覺到蘇曉雯的異樣,手在蘇曉雯收縮的手上劃過,柔聲安慰道:“不用緊張。”


    待幾人進了病房,趙瑩起身相迎,彼此又打過招唿後,莫守毅和葉淑琳隨蘇正堂夫婦來到蘇曉雯的病床前。


    蘇曉雯能聽出腳步聲,心中難免還有拘謹神色,不過在腳步聲來到床邊後還是展露出乖巧懂事的笑意,“叔叔阿姨你們好,我是蘇曉雯。”


    停頓了下,蘇曉雯思及自己的眼睛還有打著石膏的右腿,不免有些沮喪,尷尬地開口道:“叔叔阿姨,很抱歉,我...”


    話語說到一半,被葉淑琳柔聲打斷,俯身在蘇曉雯身邊說道:“沒事的,身體要緊,感覺怎麽樣?腿還疼嗎?”


    她的聲音,和媽媽一樣,帶著溫情,這讓蘇曉雯拘謹的情緒鬆了一點。等她輕聲迴答之後,莫秋柔的聲音在一邊響起,帶著俏皮的笑意,“曉雯姐,還記得我是誰嗎?”


    “你是小柔啊,我記得的。”


    那俏皮之意很容易放鬆緊張的情緒,蘇曉雯完顏一笑,話語中也跟著帶上俏皮之意,“你還是那麽可愛呢。”


    “呀,曉雯姐你才是一直那麽漂亮呢。”


    兩女的對話傳入耳際,在場的人皆是輕言而笑,氣氛變得活絡起來。之後的話題多是圍繞著蘇曉雯以及莫秋風展開,有時候兩家大人也會說起自己的事情。有莫秋柔這麽一個開心果在,倒是不曾沉悶過,便是蘇曉雯嘴角的笑意也多了起來。


    莫秋風和莫秋柔一直坐在蘇曉雯床沿邊,三人年輕相仿,共同話題倒是不少。至於兩家的大人,對視之後默契地出了病房,蘇曉雯隱約聽到腳步聲判斷出來,小手稍稍握緊。


    剛握緊,小手便被莫秋風包住,他將自己的小手放在自己掌心之中,而後輕笑著說道:“不用緊張,我爸媽人很好的。”


    “嗯嗯,曉雯姐,爸爸媽媽人很好,一定很喜歡你的哦。”


    兄妹倆寬慰的話語傳來,蘇曉雯鬆弛了些許,雖然還有些擔心,不過有莫秋風和莫秋柔在身邊,倒也覺得安穩許多。


    另一邊,兩家大人出了病房來到樓層的休息處,最先開口的是葉淑琳,做為女性,又是莫秋風的母親,她先行開口倒也算合理。


    “蘇老師,趙老師,我能問下曉雯眼睛的事情嗎?”


    這句話在蘇正堂和趙瑩的意料之中,聞言並沒有迴避,由趙瑩細細地將蘇曉雯的眼疾說出。心下黯然是在所難免的,但雙方位置交換,他們便很理解對方的想法,畢竟為人父母都希望子女得到最好的。


    得知蘇曉雯的眼疾能治療時,莫守毅和葉淑琳難免感到心下一鬆,莫守毅輕聲開口道:“關於曉雯的眼疾,如果不介意的話,請允許我們也盡點力。”


    這無疑是一種表態,蘇正堂和趙瑩對視一眼,心下也有些認同對方,緩聲道謝,“謝謝。”


    再次迴到病房的時候,病房裏麵的三個人正聊得正歡,不過,認真注意的話也不難看出,蘇曉雯眼角處掛著隱隱的擔憂之色。


    當腳步聲傳來後,蘇曉雯的耳尖翕動,下意識看向病房門口,莫秋風和莫秋柔也停止了交談,跟著看向病房門口。


    最先開口的是葉淑琳,她來至三人身邊笑著開口道:“看你們挺開心的,剛才在說些什麽?”


    “呀,我們剛才在說四葉草琥珀的事情呢。”


    莫秋柔從自己的衣頸中取出那枚四葉草琥珀,而後笑的開心,“哥哥一天之內遇到三株四葉草,很幸運的,是吧?”


    “嗯,秋風一直都是個幸運兒。”


    葉淑琳笑著應了一聲,和站在一邊的丈夫還有蘇正堂、趙瑩對視後,笑著撫上蘇曉雯的發絲,“小柔,還有曉雯也是,就像你們戴的四葉草琥珀一樣,你們三個都是最好的幸運兒。”


    話語微落,葉淑琳並沒有停止,湊到蘇曉雯耳邊小聲嘀咕道:“曉雯,你是個好女孩,以後秋風就要麻煩你了哦。”


    這是很直接的承認和接納,蘇曉雯的心悸動了一下,玫紅的血色在臉頰上渲染開,糯糯著道:“謝謝你,阿姨。”


    兩女的對話都很小聲,莫秋風沒聽清想要湊過去的時候,葉淑琳小小地瞥了莫秋風一眼,讓後者訕訕地又退了迴去。這番模樣,倒是逗得其他人輕笑開來。


    蘇曉雯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麽,但聽到其他人都笑的開心,加之剛才葉淑琳那番話,她也欣悅不已。


    笑聲中,葉淑琳直起身對莫秋風慎重開口道:“秋風,曉雯是個好女孩,既然決定了就要好好愛護她,知道嗎?”


    莫秋風點頭應下,“嗯,我會的。”


    得了兒子的應諾,葉淑琳轉頭笑著對蘇曉雯開口道:“曉雯,以後秋風要是欺負你,你就和阿姨說,我幫你教訓他。”


    “嗯,謝謝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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