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莫秋風也曾不止一次想過擁有屬於自己的名下資產,不過那也是在之後的事情,而不是現在。


    然而就是現在,在即將進入21世紀的末年,他竟然以10歲的年齡擁有了屬於自己的第一家廠子。為此,莫秋風興奮了兩天睡不著覺,被同床的莫秋柔好一陣埋怨。


    兩個星期過去,廠子各項證件辦理完好後,莫秋風捧著這些有關部門的簽證還是顯得有些興奮。盡管因為年齡問題這廠子的歸屬是劃分給父親莫守毅的,但要算起來確實是獨屬於他的第一家名下資產。


    “難得見你這小興奮樣,瞧把你給高興壞的。”


    從政府機關走出後,莫守尚瞥了一眼莫秋風,滿臉嫌棄,“平時的沉著都被你拋黃河去了?”


    “三叔,我至今還沒見過黃河,謝謝。”


    莫秋風迴瞥一眼,拿著手中的證件反駁道:“我就不信,咱家超市剛開始連鎖的時候你不興奮?”


    “切,你哪能和你三叔我比。”


    “也是。”


    莫秋風饒有其事地點頭,“我確實比三叔優秀多了。”


    聞言,莫守尚腳步一頓,臉色猙獰地看過來,“臭小子,屁股癢了?”


    “呃,玩笑玩笑,我自然是比不上三叔的。”


    “這才對嘛。”


    莫守尚滿意點頭,“走吧,我可不想在這邊多呆一會兒。”


    莫秋風聳肩,跟著莫守尚上了車離開。


    說來也怪,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三叔莫守尚對政府的印象一直不怎麽好。前世,三叔因為工傷時候政府的漠然感到憤怒,之後一直抱著排斥;而今生,卻是因為和政府交際時候看不慣官員的麵皮。


    按三叔自己的說法,商人雖趨利,但卻是明明白白地表現出來,而那些官員卻是表麵擺出正人君子的樣子,背後比商人更趨利。


    對於三叔的看法莫秋風不好評論,當然,潛意識中覺得三叔說的很有道理。就拿剛才負責簽證的機關人員來說,油光滿麵的,定然是胃口極好,生活美滿的。


    99年,莫守尚二手賣掉了之前的桑塔納2000,換了一輛奧迪。當然,對於他這個‘奢侈’行為,引來袁蕊的一陣批評,奈何車子都已經買好了也隻好默認下來。


    而就莫秋風來說,莫守尚買什麽車他是完全不介意的,隻要舒適就好。不過,根據他的比較,這奧迪確實比桑塔納好上一些。


    即將進入21世紀,這個屬於東南部的地區也開始蓬勃發展起來,車子駛過的一些地方已經有平樓出現,一些雜貨店,衣物鋪也相繼出現,莫秋風甚至看到一家小酒樓,不過其生意不算紅火。


    看了一會兒車窗外景色,莫秋風思緒便開始散發開來,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這是一種放空思緒的狀態,通常迴過神都不會記住之前自己在想著什麽。重生後,因為缺少前世大部分休閑娛樂的方式,莫秋風便習慣以此打發無聊時間。當然,對此莫秋風也是習以為常了,每天不神遊一次都感覺不對味。


    一邊,正在開車的莫守尚瞅了一眼莫秋風,見其神遊也就沒有打攪莫秋風。兩家人對莫秋風的習慣早就已經透徹,對於莫秋風時不時神遊的習慣也見怪不怪了。


    車子行駛了一會兒,莫秋風從神遊中迴過神,瞥了一眼路邊之後奇怪地轉頭道:“三叔,我們這是去哪?”


    “你這小子,也就隻有這個時候會犯傻。”


    莫守尚頓了頓,開口道:“前兩天你不是和廠子裏麵的工人說了嘛,想要留下繼續上班的,今天可以到廠子裏麵報到,怎麽,自己給忘了?”


    通常,莫秋風在神遊之後的一小會兒時間內思緒會遲鈍一會兒,也就是莫守尚剛才所說的犯傻。此刻,莫秋風也想起前兩天的事情,訕訕笑了笑。


    兩天前,在從張光寶那邊完全接手廠子之後,莫守尚給他介紹了一名三十來歲的男子鄭聰做為廠管,並對紡織廠原本的工人說,想要留下來繼續工作的,今天到廠子裏報到。


    而今天,恰恰是工人們報到的時間,也是莫秋風準備從工人裏麵,挑選出合適人選幫助他管理生產的時間。


    對於莫守尚介紹的鄭聰,莫秋風自是放心的,但鄭聰畢竟沒有在紡織廠待過的經曆,對於廠子生產一事不太了解,更適合人員管理方麵。而就之後的生產方麵,莫秋風希望從原本的工人裏麵挑選出幾個好對象,以便能夠更順利完成紡織廠形式轉換,並在最短時間內投入生產。


    “對了,三叔,你介紹的那個鄭聰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和鄭聰隻見過一麵,對其沒有什麽完整的印象。


    “他啊...”


    莫守尚開著車子想了想,迴答道:“鄭聰剛從監獄裏麵出來。”


    “呃?”


    莫秋風下意識愣了一下,見狀莫守尚意料之中地露出幾絲笑意,如此莫秋風自然明白被他耍了一把。


    莫守尚調侃了一下也沒繼續,笑道:“放心吧,你三叔介紹的人還會差到哪裏去。”


    “鄭聰坐過4年監獄,入獄的原因是聚眾打架。”


    聽到這裏,莫秋風眉毛一挑,知道其中應該會有內幕,便聽著莫守尚繼續講述。


    “4年前,鄭聰的兒子在學校和一家人的孩子起了衝突,鄭聰的兒子被那家人打斷了一隻腳。之後鄭聰氣不過,就拉著同鄉的幾個人找那家子理論。不過,那家子有親戚在市裏當官,叫了一群黑社會將他們一行人打了半殘。”


    “後來,鄭聰因為大聚眾打架被判刑4年,同鄉的一些人也被判了輕重不等的刑。至於那家子,據說親戚落馬了,前兩年也遠走他鄉去了,算是得了報應。”


    “又是一個以官欺民的糊塗賬。”


    莫守尚愣了一下,附和莫秋風地笑笑,“這種糊塗賬每年多了去了。”


    頓了頓,莫守尚繼續說道:“我是在一個月前遇到的鄭聰,他出獄之後為了補償自家欠下的醫療費在步行街賣煎餅。”


    “那天我買了兩煎餅,發現自己忘記帶錢,鄭聰倒也灑脫,允許我下次再付。”


    “是不是讓三叔想起周叔叔了?”


    一邊,莫秋風將證件放入車夾子中,笑著迴了一句。


    莫守尚和周東升的相識,正好也是因為周東升吃東西忘記帶錢。算來,他們兩個的交情到現在也有4年了,這輛奧迪買的時候周東升依舊出了一些力。


    “是啊。”


    許是想起周東升的事情,莫守尚笑著感歎一聲,“之後你三叔閑著無聊也就和他攀談起來,輾轉知道他的往事,也就想著能幫一點就幫一點。正好的,他在入獄之前曾經在場子裏麵管過員工,而你又恰恰準備接手紡織廠,就介紹給你了。”


    “雖說加入了一些私情在內,不過以三叔的目光來看,鄭聰應該是個合適的管理者。”


    隨著這幾年的打拚,莫守尚確實練就了不凡的看人眼光,對此莫秋風倒是深信不疑的。


    叔侄倆聊著聊著便到了紡織廠所在地,到達的時候,鄭聰正在紡織廠裏麵維持秩序。


    經過莫秋風的首肯之後,鄭聰從同鄉中拉了幾個同伴進了廠子裏麵做員工,此時和鄭聰在維持秩序的那幾個人,正是鄭聰的同鄉。


    不過,饒是有人在維持秩序,廠子裏麵依舊有些吵吵嚷嚷。那些,都是因為得知廠子老板換人,擔心自己工作不保的員工。


    在一個人的帶領下,這些員工正在向著鄭聰等人抗議,以及詢問為何紡織廠這幾天一直關門的緣由。因為還沒有等到莫守尚和莫秋風,鄭聰不好應答,隻能說等老板來了之後會給他們一個交代。


    莫秋風和莫守尚就站在廠子門口,裏麵的人都沒有注意到背後來了兩個人。而莫秋風和莫守尚也沒有對裏麵的人打招唿,前者目光落在那邊的鄭聰身上,細微打量了一會兒。


    也許是因為在監獄裏麵待過的緣故,鄭聰身上透露著一種滄桑的感覺。因為是正式場合,所以他穿著一件半新的中山裝,臉頰處帶著一層淡淡的胡須,倒是顯得有些穩重。


    “如何?”知道侄子在打量鄭聰,所以莫守尚之前一直靜靜地站在莫秋風身邊,此時見莫秋風收迴目光,便笑著問了一句。


    “挺好的。”莫秋風點了點頭,而後目光又轉移到那名正帶領著紡織廠員工的中年男子身上。


    相比鄭聰,這名中年男子要年長些,大概四十多歲左右。他的頭發有點亂,但不屬於雜亂的那種。此時,他正站在員工麵前,代表員工和鄭聰交涉。


    相比其他員工,莫秋風從這人身上看到了理智的味道。


    “咦,這人倒也不錯。”


    身邊,莫守尚也注意到這個中年男子,碰了碰莫秋風之後說道:“小風,你之前不是一直要說找一個人才,幫助你更好地接手紡織廠嘛,我覺得這個人挺適合的。”


    “三叔倒是和我想到一起去了。”莫秋風眉宇微揚,倒是笑的爽朗,“這叫得來全不費工夫。”


    “切。”


    另一邊,鄭聰注意到叔侄倆的到來,和這些員工致歉之後穿行而過向著莫守尚以及莫秋風走來。身後,那些員工也想要湊過來,不過被鄭聰的同鄉攔下。原本,這些員工還想著衝過來,不過被那名男子說了幾句之後才安靜下來。


    見狀,莫秋風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


    一個理智的,又有一些聲望的人,恰恰是他所需要的人才。而且,相比鄭聰,這人在紡織廠裏麵有過工作經驗,對之後的生產更容易上手。


    如果鄭聰能和他聯手起來,那廠子的管理就不再是個問題。


    來至莫秋風和莫守尚麵前,鄭聰對兩人彎了彎身子行禮,“老板,莫先生,你們來了。”


    除了鄭聰同鄉的知情人之外,後麵那些員工都以為鄭聰所說的老板是指莫守尚,倒是那名中年男子眼中閃過疑惑的神色。


    莫秋風對鄭聰拘謹的態度很是滿意,點了點頭之後對著莫守尚目光示意了一下。後者接到莫秋風的眼神示意,嘴角撇了一下,倒是應承下來。


    前行幾步,莫守尚來到這些員工麵前,而鄭聰則是反方向的後退了幾步,站在了莫秋風身後,這引得那名中年男子更加古怪的神色。


    “咳咳。”


    兩聲咳嗽之後,莫守尚大神對著這些原廠子的員工說道:“大家靜一下。”


    在周圍的聲音漸漸消失後,莫守尚滿意地才開口說道:“相信大家都知道了,原本紡織廠的張老板將這間廠子賣給我的事情了。不過,大家不用擔心,這間廠子還會一直開辦下去,大家不會丟失工作的,這點我可以保證!”


    周圍的喧囂又鬧了起來,不過大多是鬆了一口氣的神態。莫守尚手勢下壓,在這些工人的目光注視下,緩緩開口道:“現在,想要繼續留下來工作的員工,請有序地登記,以便我們統計一下人數。”


    這時,鄭聰適時地站了出來,“想留下來的人,請到那邊登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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