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稻香隨風彌漫開來的時候,金秋十月的篇章也緩緩開啟。


    十月份,最後一批水果也已經成功銷售,三批水果下來,帶給兩家萬元純利潤。對此,兩家人喜笑顏開,合計了一下便在集市那邊開了一家以超市概念為樣板的‘初規模店鋪’,莫守尚辭去了工作,和袁蕊一起專心打理店鋪。至於村裏的小店,則交給葉淑琳打理,偶爾會請莫秋風的堂姐莫秋娜幫忙。


    小超市在初步穩定後,每天最多能帶來四百元收入,著實紅火。不過,小超市規模雖小物品卻是繁多,又隻能人為記賬,因此,兩家人便奢侈了一下聘請了幾名員工幫忙,每天支付十塊錢左右的工資。


    如此一來,原本奔波勞累的莫守尚夫婦也總算清閑許多,大多數時候隻用巡視下小超市,記錄下進貨和銷售量便行。


    這一步的改變,也預示著兩家人的發展終於從小打小鬧晉升為發家致富的前奏。


    金秋十月,當稻蕙彎腰點頭披上金黃外衣的時候,收獲的時間也悄然到來。


    這年頭,村裏人大多自耕自種,以水稻和部分小麥為主。等千禧年之後,小麥就基本不再種植,全部換上秈型雜交水稻。


    莫秋風兩家也是有種植水稻的,兩家稻田前兩年便合並在一起,種子還是引進來的雜交水稻。現在,這些雜交水稻充分顯示出了其優勢所在,稻蕙遠比其他水稻要飽滿許多。


    顯而易見,來年到小店以及小超市中購買雜交水稻種子的顧客將直線上升。當然,這是來年的事情,現在主要的事情,還是收割水稻。


    雖說近年來開店買賣水果已經獲得足夠的紅利,但傳統的思想作用下,收割糧食還是件極為重要的事情。找了個空閑的時間,莫守毅以及莫守尚兩對夫妻便下田收割水稻,順帶上了莫秋風、莫秋震和莫秋柔。


    當然,後三者純粹就是去湊熱鬧的。即便他們有心,大人也看不上他們的小身板,更不會允許他們去碰那危險的鐮刀。


    清晨九點多,準備妥當後,兩家大人便帶著小孩前往稻田。


    村裏有兩條村路,一條是主幹道,另一條則是一條小道以供穿行之用。而村裏人的稻田,基本全位於主幹道兩旁,莫秋風家的也不例外。


    稻田位於主幹道,每年夏天,漫步在村路上,都能聽取蛙聲一片。孩童若是無聊還可拿著探照燈在路兩旁的小水渠中捕獲田雞熬湯,大補。


    村邊的稻田中,已經有幾戶人家在收割,見到莫秋風一行人皆是友善問好。這一年多來,兩家在村裏的知名度直線上升,隱隱成為村裏的焦點。


    來到自家農田,吩咐三個孩子在一邊不要亂跑後,大人們便穿著早先準備的舊衣服下田地收割。而莫秋風三個孩子便在田地間的地基小道坐下,一邊戲耍一邊觀看大人收割水稻。


    這個時候是沒有機器的,收割全是靠手辦,先是用鐮刀割下水稻紮堆,然後一把把的通過砸甩脫離出稻米。脫離出的稻米往往會經過一段時間曝曬,最後才經過機器剝離稻殼。


    兩家合起來差不多有三四畝地,四個成人收割的速度並不算快,現在是早上九點,一般而言要勞作到傍晚才能收割紮堆完畢。


    坐在地基小道上,迎麵而來的便是隨著微風吹拂的稻香。那水稻高度,恰好和莫秋風坐下來後的眼線平行,透過那細細的稻蕙尖,隱隱能看到四散的、正在勞作的人們。耳邊,不時的會傳來一些孩童的笑語,以及細微的、不知是何種蟲兒的叫聲。


    隱隱的,耳畔似乎傳來後世的歌謠。


    “還記得,家是唯一的城堡,隨著稻香河流繼續奔跑。微微笑,小時候的夢我知道。不要哭,讓螢火蟲帶著你逃跑,鄉間的歌謠永遠的依靠,迴家吧,迴到最初的美好。”


    一首《稻香》,彌漫的兒時的童真歡樂,那田園笑語,和此刻的情景何其相似。


    可惜,螢火蟲活動時間大致在春夏之際,和稻香卻是無法鏈接到一起。


    記得今年春夏之際,他曾陪著小秋柔抓了幾天的螢火蟲,盡顯孩童歡樂。而進入秋季的現在,螢火蟲幾乎不複出現,偶爾能見到一兩隻螢火蟲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可惜,後世21世紀初,隨著村裏環境破壞,水源汙染,螢火蟲已經極為罕見。那時,已經是花季女孩的小秋柔一度感到遺憾,在夏季每每拉著他迴憶兒時的歡樂。


    腦海中浮現前世18歲的秋柔在自己麵前嘀咕螢火蟲的遺憾樣子,以及前段時間拿著裝滿螢火蟲的透明玻璃瓶笑的無憂無慮的樣子。


    漸漸的,莫秋風眼眸一陣迷離,若是前世小秋柔也能像他這般重生而來,再次經曆一次螢火蟲童年,是否會填補她心中的遺憾?


    當手臂微微一動的時候,莫秋風才從神遊中迴過神,偏頭看去,卻是小秋柔頭枕在他臂彎處,帶著小睡意的可愛模樣。


    也是,小妮子一向貪睡,今早得知要下田七點多便起了床,此時睡意浮現也是正常。


    微微一笑,莫秋風拂過小妮子額前的發絲,眼眸稍帶朦朧。經曆過重生的人才會明白,重生後到底會有什麽心態。


    誠然,具有了類似預見未來的能力,具有了比同齡人多出一段人生的經驗,具有了無限的發展空間,具有了重新來過一次的機會。但,同時的,也帶給他自身一種形單影隻的朦朧。


    是的,這世上終究沒有人知道他是重生而來的;更甚的,哪怕是有重來一遍的機會,前世的人終究和今生不同。


    就像,此刻枕在他臂彎中的小妮子,等到18歲的時候,可能不會再像前世那般,拉著他抱怨沒有螢火蟲的遺憾。


    畢竟,前世和今生是兩世,別人沒有貫穿兩世的記憶。而他,卻帶著前世的記憶混入了今生,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孤單。好比世人皆醉我獨醒,那般的寂寥。


    “哥哥。”


    一聲嬌喊,打斷莫秋風的沉湎,轉眼望去,對上小秋柔那惺忪的雙目。


    “我渴了。”


    莫秋風微微一愣,好笑地拿起一邊的水杯遞了過去。


    “諾,給你。”


    在下地收割之前,每家每戶都會提前準備一些食用水、幹糧以供不時之需。在離開家之前,葉淑琳還特意給小秋柔泡了一小瓶酸甜梅湯。這個小水杯中裝著的,就是酸甜梅湯。


    “不要,我要哥哥喂。”


    莫秋風唇角微揚,“好。”


    小水瓶自帶一根類似習慣的塑膠管,上頭微微探出小水瓶,隻需要將那探出的部分遞至嘴邊便可以允吸。


    看著小秋柔貪婪地允吸酸梅汁,莫秋風好笑地敲打了一下妮子的小腦袋,“好喝嗎?”


    “嗯嗯。”


    小秋柔點頭應聲,而後側著臉看著莫秋風,稍帶疑惑,“哥哥,你剛才在想什麽?是不是不開心了?”


    莫秋風卻是一怔,“沒有啊,你想多了。”


    “哦哦。”小秋柔頓了頓,在金黃稻蕙旁,揚起笑臉,“哥哥要是不開心要和我說哦,我會逗哥哥開心的。”


    許是莫秋風的錯覺,她那嬌小的笑顏,和金黃的稻蕙竟是相映成趣,化為一道暖流在心中流淌而過。


    “嗯。”


    是啊,人生無法強求完美,沒有一絲遺憾的人生,倒也太過無趣。現在的他,隻需要知道,即便重生,他的父母、妹妹、親人、朋友,依舊還在那,還在他的身邊,這就行了。


    至於前世那些記憶,那些笑顏,他將珍藏於心。興許偶爾會翻出那些片段,放任自己在迴憶的醇香中緬懷。


    現在,所要做的,就是讓自己過的更好,讓身邊人過的更好。


    --


    日上中午的時候,兩家人暫時停下勞作,將已經收割好的水稻暫且紮堆在一旁,返家吃午飯順便小憩一會兒。


    空閑之餘,莫守毅關心起莫秋風的功課,詢問他上學的情況。對此,莫秋風從容應對。


    自開學到現在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過去,就在前兩天,莫秋風迎來今生第一次考試。當然,考試結果以雙滿分的成績落幕,年級第一理所應當。


    班級第二名也是年紀第二名的是那名叫做鄭雙娟的小女孩,雙97的成績。


    對於莫秋風的雙滿分,班主任裴東亮極為高興,認定這個孩子是個好苗子,於是乎在全班麵前再次將莫秋風當做學習榜樣宣傳。


    而那些關心孩子成績的家長,輾轉也得知莫秋風的成績,後者的名聲在村裏再次傳開,隱隱的有成為天才兒童的趨勢。


    為人父母,莫守毅和葉淑琳對此自然是喜聞樂見的。每當街坊鄰居討論起自家孩子的時候,兩人都極為自傲,不過礙於謙虛層麵,還是說了一些關於莫秋風的壞話,比如不活潑之類的。


    午休時間,莫守毅和莫守尚夫婦午睡,莫秋震一溜煙跑沒了。而莫秋風則帶著小秋柔在屋內的涼榻下小睡。


    小秋柔顯然早上已經睡夠,此時窩在涼榻上沒有絲毫睡意,不時地逗弄著似睡非睡的莫秋風。


    在前世,夏季莫秋風並不是很喜歡午睡,但重生後打發時間的事情少了,也就習慣以午睡來打發時間。


    此時,睡意正湧來,陷入半睡半醒之中。眼睫微微顫著,唇角習慣性地帶著柔和的笑意。就好像,一個陷入熟睡中的王子。


    呆看了一會兒,小秋柔調皮地撥弄莫秋風稍長的劉海,並不時的在莫秋風耳邊吹氣。


    莫秋風本就是半睡半醒,被小秋柔逗弄一下便睜開睡醒惺忪的雙眸,看到惡作劇的妮子後,抓住小秋柔逗弄自己劉海的小手,嘟噥道:“小柔,別鬧。”“嘻嘻。”


    莫秋風這模樣卻是很少見,使得小妮子嬉笑開來,又逗弄了一番才在莫秋風身邊躺下。


    許是因為有哥哥在身旁的原因,那安心的感覺湧入心中,不過一會兒也進入夢鄉。


    當莫守毅夫婦從午睡中醒轉,出來便看到這幅讓人心靜的畫麵。


    女孩正側躺在男孩身邊,發絲遮住半張臉,露出那紅嘟嘟的小唇,似乎正在呢喃什麽一般。而男孩正仰麵熟睡,長長的眼睫在眼皮上形成細微的陰影,唇邊,正有輕和的笑意綻放。


    這畫麵太過溫馨,以至於讓莫守毅和葉淑琳不忍心破壞,走路等一係列動作都盡量顯得輕柔起來。


    傍晚時分,兩家人才收割完畢,將所有的水稻紮堆在一邊,一把把的砸甩分離稻米。經過分離稻米的稻梗被放置在一邊,若是用於爐灶生火,便紮堆運迴家存著;若是不用,便直接在田地間焚燒,留下的灰燼正好做為來年的作料。


    兩家人是不用的,所以此時便放置一堆等幾天一把火焚燒。而此時,莫秋風正閑著無聊坐在稻梗堆上,淬不及防被莫秋震推了一下,全身都倒在稻梗堆上,撲鼻而來的便是稻香。


    深吸一口氣,莫秋風對著不遠處嗬嗬笑著的莫秋震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小子,你找死啊。”


    兩人便在稻田中玩鬧起來,順帶上了一邊旁觀的小秋柔,頓時,三人的歡聲笑語在稻田中傳來,傳至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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