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來風滿樓,風忽烈,驚雷攜閃電劃過天際。


    森羅殿沉悶無聲。


    眾人的目光都隨著殿外台階緩緩而上的白衣蹁躚身影移動,傳說中的詭主看起來太年輕了,少年之姿芳華清雋,眉梢眼角瀟灑不羈。身無佩劍,負手而行,看起來悠閑之意如逛花樓酒肆的富家小公子。


    花城麵上一喜,終於盼到這個祖宗登場了。再耗下去,他身上都快被這些門主首領的目光盯出洞來了。


    鬼十九立刻屈膝跪地,“叩見主人。”


    隨後殿內一眾門主也隨之跪下行禮,齊聲道:“屬下叩見詭主。”


    “今天人到的挺齊啊?”我走進大殿,笑吟吟地開口,“諸位門主平日辛苦,都起來吧。”


    待眾人都起身入座,無需花城示意立刻有侍從弟子上茶。


    我微蹙眉頭,花城這是將這些人都當祖宗供著了,城主沒發話,居然有人敢上茶,當森羅殿是茶話會麽?


    司徒劍南緊盯著從殿外走進來的淩羽玄,這人收斂了周身的靈氣看不出修為幾何,觀之走路步伐再看年齡,這個年紀的小子修為最高也就是金丹後期,能創立詭修門這樣的組織多半是家裏有錢又撞上鬼十九這樣的忠仆,繡花枕頭一包草罷了,哼!


    我坐上平日裏花城專屬的城主寶座,翹起二郎腿斜斜靠著環視殿下四周各人。花城自動降低存在感退到鬼十九身邊。


    “既然今日首次見麵,大家都報一下姓名,互相認識認識。”


    自右手邊的座椅開始,依次聲音響起。


    “開門,阮昊”


    “休門,毒蛛。”


    “生門,祁九霄”


    “傷門,魔凜邏”


    “杜門,杜老怪”


    “景門,肥貓。”


    “死門,司徒劍南。”


    “驚門,溫秋尋。”


    ……


    我挑眉笑笑,“跪著的這位小弟子誰家的呀?叫什麽名字?”


    司徒劍南起身,“是屬下死門弟子範蝶衣。”


    我撫掌笑道:“嗯,不錯,好名字,人也生的俊俏,犯什麽錯了罰人兒跪著,看給孩子可憐的……我這個人啊,最是心軟了,見不得半點委屈呢……”


    聞言,花城嘴角抽了抽,悄悄挪著凳子往後撤。


    眾門主更是惡寒,早在迴來的時候就聽到消息,詭主一迴來入住的就是先前淩姑娘的院子,不僅如此還將楚莫辭從地牢弄出去同床共枕。斷袖之癖,昭然若揭。


    下首跪坐的範蝶衣更是打蛇隨棍上,馬上擺出一副猶可憐見的傷心模樣望向我。


    司徒劍南道:“昨夜屬下舊疾犯病派他出城買藥,不想他年紀小貪玩將玉令弄丟了,又怕迴來責罰,便偷了城主的玉令打算辦完事再還迴去。是屬下教導不嚴,這才捉他迴來交由城主處置。”


    瞧瞧,瞧瞧這顛倒黑白,胡說八道的本事,忽然覺得昨晚花城和鬼十九的杖滾打的少了。


    “既然如此,那就拖出去直接打死完事。天就要下雨了,各位沒什麽事就趕緊散了吧。”


    範蝶衣瞪圓了雙眼,一副不敢置信的震驚模樣。


    “且慢!”司徒劍南起身急道:“不過是偷盜,罪不至死,小懲大誡一番便罷了。詭主行事如此決絕,會寒了其他詭修弟子的心……”


    “退下!”鬼十九起身朝司徒劍南厲聲喝道。


    我坐直身子,笑的意味深長,道:“那依司徒門主之意,該當如何?”


    範蝶衣立刻扭轉方向,可憐楚楚的求饒,“門主饒命……”


    司徒劍南假意思慮片刻,趾高氣昂道:“罰二十杖棍,以儆效尤。”


    我收起二郎腿,起身緩緩打量其他七門的門主,笑問道:“你們的意見呢?”


    殿內坐著的七位門主有人事不關己撇開目光,也有好事猶豫想看熱鬧,更有怒目而視雙拳顫抖。


    平日裏與司徒劍南交好的驚門首領溫秋尋立刻阿諛奉承,道:“詭主,屬下覺得司徒首領說的有幾分道理。同為詭修城留守後勤,弟子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望詭主網開一麵,留範小弟子一命。”


    我笑意盈盈地點點頭,溫柔看向眾人笑道:“其他人都沒有意見了,對吧?”


    話音剛落,杜門首領杜老怪眼裏閃過一股無法遏製的怒火,起身欲開口卻被身旁生門首領祁九霄拽了一把。


    司徒劍南臉上得意的笑容再也不遮掩,一副胸有成竹的狂狷表情。


    我拍掌大笑,“很好,很好,諸位首領都很齊心嘛!司徒首領,溫首領,既然二位如此愛徒心切,本座豈有不成人之美,來人,將三位拿下,一塊兒宰了吧。”


    滿殿的眾人聽到這一句,皆是嚇了一跳,齊齊望向淩羽玄。


    鬼十九朝殿外揮手,立刻有弟子衝進殿來,去緝拿三位。


    司徒劍南眼中殺意頓起,一掌劈開聽命前來擒他的弟子,陰鷙地盯著淩羽玄,傲然道:“我看誰敢?”


    鬼十九欲上前,被我伸手攔住。


    “司徒首領這是要造反?”我故作驚訝問道。


    司徒劍南冷森森道:“你非要這麽說,也未嚐不可。”


    杜老怪再也忍不住,瞪著血紅的眼睛怒吼一聲,“司徒,你混蛋!”


    司徒劍南迴道:“我隻是說出各位的心思罷了,在座的各位哪個又願意服從除鬼統領以外的人驅策。詭修門成立至今,都是我們積沙成塔走到今日,而今,隨便來個什麽人就能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


    話語剛落,一聲清脆的銅錢叮當落地,司徒劍南朝溫秋尋使了個眼色,溫秋尋眼疾手快立刻祭出一道符篆偷襲淩羽玄而去。


    殿外人影晃動,死門和驚門的弟子立刻圍了上來,訓練有素人數之多全副武裝列陣,將殿內殿外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分明就是謀劃已久的逼宮造反,可歎鬼十九居然事發一無所知。


    事情發生的太快,眾人根本沒反應過來,就驚見溫秋尋偷襲的符篆直擊到詭主身上,而中招的淩羽玄連反抗都沒有就定身一般僵直不動了。


    “主人!”


    “詭主!詭主!”


    其餘幾門的門主立刻擋在了我身前,生門首領祁九霄上前來到我麵前,凝眸盯著我身上的符篆,擔憂道:“這是溫秋尋他用自己怨氣做的定身術,旁人解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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