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一路向南,本打算穿過前麵的樹林子找一個僻靜之所再使用瞬息術法的。沒想到剛走進林子就看見了熟悉的青衫白衣身影。


    “離歌!”我歡脫的跑著張開雙臂撲到離歌的身上,“你怎麽來了?”


    離歌托住我的腰防止我站不穩,笑道:“來接你。怕你貪玩忘記迴去,變成一坨凍肉了怎麽辦?”


    我撇撇嘴,道:“我以前還嘲笑你是冷血動物,怕冷還冬眠,現在我終於遭報應了,你不但不生我氣,還處處護著我,我……”


    離歌微笑的看著我,姣好的麵容依舊是初見的模樣,“你小時候還天天嚷著讓我吃了你呢,難道也要我跟你計較?”


    “嘿嘿……”我摟著離歌的腰身,諂媚笑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我這次迴來可是給你帶了大禮的,你肯定喜歡。”


    離歌問道:“什麽?”


    我鬆開離歌,將空間戒裏的花豹獸放出來,笑嘻嘻的湊到離歌身邊,獻寶似的炫耀道:“怎麽樣?給你看守洞府合適吧?”


    離歌敲了一下我額頭,假意嗔怒道:“我看你是想讓它早日修成人形,小東西,就知道算計我。”


    默默趴在一邊花豹獸:青蟒?仙人?啊……媽媽呀,我出息啦!


    本來以為八百年兔妖夠牛了,沒想到他的朋友更牛,慈悲普度的仙人啊!


    “好了,我們趕緊迴去吧。”離歌笑道。


    我點頭,“可是冬天的糧食我還沒買呢?”


    離歌道:“我已經儲備好了。”


    一陣雲霧翻騰過後,離歌幻化成一條青麟巨蟒將我背上轉瞬即逝,隻留下林中風聲鶴唳,一地敗枝枯葉。


    寒冬,終要來了!


    武陵山詭修城。


    楚莫辭昏迷了三日才將將醒來,一張開眼睛就迫切的尋找淩羽玄的身影。然而迴應他的是一室靜怡。


    辛玉衡推門進來,將熬得濃濃的湯藥喂給楚莫辭。他得了花城的命令,這幾日都在照顧楚莫辭的傷情。


    “他去哪兒了?”


    “不知道。”


    這樣的對話幾日裏已經重複了上百遍,除了這一句,楚莫辭不再迴答任何旁的話語。


    大多數的時候,楚莫辭隻是安靜的躺著,有人喂他喝藥他便張嘴,有人扶他用餐他便用餐,一副鬱鬱寡歡,任人擺布的模樣。


    如此過了幾日,辛玉衡稟報過花城,楚莫辭腹部的傷已經愈合,除了身體虛弱,並無任何症狀。


    花城便遵照淩羽玄留下的囑咐,將楚莫辭轉移去了地牢。


    正值冬季,武陵山又洋洋灑灑下了第一場雪,地牢陰暗潮濕,花城便讓弟子送了炭火和被褥過去。


    當天夜裏,看守地牢的詭修弟子來稟報,楚莫辭發了高熱,人事不省。


    花城派人通知了辛玉衡前往診治,折騰了整整一夜,直到黎明時分楚莫辭的燒才將將退下來。


    隻是自此之後,辛玉衡成了地牢的常客。


    楚莫辭的身體失去金丹,又因為心緒鬱結,時常身體抱恙。他又一貫沉默不語,很多時候都選擇一聲不吭默默忍受,直到昏厥過去被送膳食的弟子發現,才匆匆報了城主。


    花城也十分苦惱,淩羽玄走了,給他留下這麽一個麻煩。


    花城站在牢房門口,一襲烈焰紅衣,領口和寬袖口金線燙邊繡著血紅色的地獄曼陀羅花,腰間掛著詭修青白玉令配以殷紅流蘇,漆黑如墨的長發飄逸,襯的他鬼魅懶散的麵容卻也是王者的睥睨。


    “你到底要如何?”


    楚莫辭氣若遊絲的躺在牢房的床上,臉色雖然蒼白卻端著一副清冷凜凜不可侵犯的禁欲模樣,雖然鋪著厚厚的被褥,他還是止不住的細細發抖。


    “他去哪兒了?”


    “我真的不知道,他沒了皮毛說是要冬眠三月,等春暖花開自然就迴來了。”


    花城不厭其煩的解釋道,他迴迴來地牢,楚莫辭迴迴問他這句話。他問不煩,花城都答煩了。


    楚莫辭嗯了一聲,又陷入了長久的寂靜。


    花城就算是再笨也看出來了,楚莫辭這是對淩羽玄動了真情,恐怕至死方休的那種。


    可……


    再這麽下去,可能楚莫辭會將自己熬得油盡燈枯,怕是等不到淩羽玄了。


    解鈴還須係鈴人,這種事他又如何勸的動。


    罷了,隻能讓辛玉衡看緊一些,熬過這個寒冬就行了。


    花城離開後,空曠幽森的地牢裏又剩下了楚莫辭一個人。


    他緩緩閉上眼睛,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楚門地牢那兩年,他是不是也同他此刻一樣,無盡的無望,無盡的委屈和失落。


    過了兩日,花城安排好城中事務就悄悄去了臨安城,淩羽玄給他置辦的那所莊園。莊園很大已經荒廢多年,前身是本朝掌管航政水利的工部大司空風豫南的田產之地,後因抄家被充公,解禁後再被閑置拍賣。


    莊園很多地方需要修繕,花城也不跟淩羽玄客氣,支走詭修城一部分銀兩用於莊園營造工程。錢財對於他來說本就是身外之物,他一介浪客逍遙半生,現在遇上了他心儀的姑娘,自然要給人家一片瓦遮空,一處安心所。


    近水樓台先得月,向陽花木早逢春。這也是為什麽淩羽玄挑中這所莊園的原因,離臨安城近,離蘇子沐更近。


    花城不在詭修城的這段日子,鬼十九也帶著幾名親衛弟子去了鬼市查賬,雖說留下看守的弟子都各司其職,相安無事。


    可地牢裏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就是詭修弟子範蝶衣,他原本隻是詭修城一名最不起眼的弟子,年齡又小,可他偏偏就是與那趙六是同一間寢室,又偏偏與那趙六自小一起長大,情誼深厚。


    趙六因陳皮之事所累,被當時已瘋魔尚不清醒的楚莫辭誅殺。故而範蝶衣就恨上了楚莫辭,等輪到他值守地牢時,見到仇人,自然眼紅。


    但範蝶衣也知道仇人的身份,花城和鬼十九並沒有為難他,隻是將人囚禁好吃好喝款待著。


    他不敢動用那些大刑,隻將目光盯在了細如銀線的鎢針上,這東西傷口小,不易察覺,鎢針入體是由內至外的碎剮淩遲,不比鞭子烙鐵弱多少。


    多日來的混沌消磨,楚莫辭早沒了反抗的力氣。輕而易舉的被範蝶衣壓在床上,剝去外袍上衣露出寡瘦的後背,脆弱的脊背上突出好看的兩塊蝴蝶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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