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氣勢洶洶,健步如飛的走迴堂中,一屁股坐在主位上,靠著椅子厲聲質問。


    “王行,你膽大包天,竟敢放火燒戶部文庫!”


    “嗬嗬。”王行嗤笑兩聲,不緊不慢的放下茶杯,緩緩起身,彎腰一拜,“殿下說話可得講證據,無憑無據誣陷二品大員,即便是鬧到陛下那,下官也是無懼的。”


    他神情淡然,內心絲毫不慌,就是吃準了李鼎拿不出證據來。


    沒有憑證,即便是太子也拿他無可奈何。


    大堂安靜的落針可聞,王行盯著主座上的男人,心中冷笑連連。


    一個沉迷於情色,昏庸無道的太子,拿什麽跟他這種飽讀詩書的世家子弟鬥!


    三言兩語便能懟得其啞口無言。


    “唿~”坐在主位上的李鼎長舒一口氣,目光如炬的盯著他,幽幽開口,“看來你是鐵了心要與孤做對了。”


    “既然琅琊王氏想做魏王黨,孤成全你們。”


    王行抬頭,眼中閃過疑惑,他能感覺到太子沒有吃癟後的妥協。


    而是像一座噴薄欲發的火爐,雷霆之怒即將來臨。


    可是他想不通,沒有證據太子又能怎樣發怒,當即無所謂道:“殿下又能拿我如何?”


    “如何,你馬上就知道了。”李鼎冷笑一聲,隨即氣衝衝的衝堂外喊道:“羽林衛進來,打王侍郎三十軍棍!”


    一聲暴喝立馬吸引了眾人的注意,戶部司府,除去救火的衙役們,幾乎所有人都匯集過來。


    披甲執銳的羽林衛走進主堂,手中拿著小臂粗的木棍,以及行刑的木凳,站在王行麵前,漠然道:“王侍郎,受刑吧!”


    看著麵前身形魁梧的羽林衛,以及那根手臂粗的木棍,王行臉上終於浮現恐懼。


    三十軍棍什麽概念,連那些久經沙場的兵勇都未必承受得住,更別提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


    他當即癲狂大吼,“殿下憑什麽打我軍棍!”


    在堂外眾人的注視下,李鼎不為所動,冷笑著解釋,“王侍郎不是喜歡講律法嗎,那孤現在就好好跟你講講!”


    “身為戶部主事官員,卻治下不嚴,導致文庫重地意外失火,該當何罪!”


    “你自己說說!”


    “我…”王行麵如死灰,他此刻才後知後覺,百密一疏,原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


    能讓太子明知是自己縱火,卻無可奈何。


    但卻沒想到,這位庸碌太子,一改往日的跋扈無能,也知道拿出律法以大勢壓人。


    “怎麽,王侍郎連我朝律法都忘記了嗎!”


    在李鼎冷漠的注視下,知道今日算栽了的王行,一下子癱軟在地,嘴中呢喃著,“大淵律法,主官失職,除卻陛下,太子亦有問責懲治之權…”


    “好,那孤現在問你,這三十軍棍打不打得!”


    這番話有理有據,於公於私都沒有任何紕漏,堂外的戶部官員們都看傻眼了。


    這還是傳聞中那個庸碌太子嗎,此刻在司府大堂上雄風陣陣,英姿勃發不弱當今陛下,著實令人望而生畏。


    三十軍棍,未免太過嚴苛,律法規定太子有問責懲治之權,但沒具體說怎麽責罰。


    這樣看來,貌似也沒什麽毛病。


    “還愣著幹嘛,給孤打啊,狠狠的打!”


    一聲令下,羽林衛架著死氣沉沉的王行,按在條凳上,舉棍便打。


    “啊!!”身體上的疼痛,和心中的屈辱在此刻全部襲來,王行抬頭,眼中滿是怨懟。


    “殿下,你如此打我,叔父知曉此事定不會無動於衷!”


    王行口中的叔父,正是琅琊王氏的家主,戶部尚書,正一品大員王朗,是在朝中話語權極重的老臣。


    麵對威脅,李鼎充耳不聞,他堂堂一國儲君,若是懼怕臣子,那還不如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你們是沒吃飯嗎,給孤用力打!”


    聞聽此言的羽林衛,作為皇室忠犬,可不管你是什麽世家子弟,當即使出全力,狠狠抽在王行的屁股上。


    沒一會,王行身後便被抽的血肉模糊,直接昏死過去。


    “打了多少棍了?”


    “稟殿下,才十二軍棍!”


    李鼎搖了搖頭,不屑道:“這群讀書人還真是沒用,才區區十二棍就受不了。”


    聽到這話,堂外的一群讀書人目露驚恐,這哪是什麽太子殿下,簡直是活閻王啊!


    什麽叫區區十二軍棍,這真的會打死人的!


    門外眾人頗有一股兔死狐悲的淒涼感,當即紛紛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哀聲求饒。


    “殿下,不能再打了,會打死王侍郎的!”


    “我等叩首,懇求殿下網開一麵,降下恩澤,饒恕王侍郎吧!”


    “……”


    聽著堂外哀嚎一片,李鼎麵無表情的端起茶杯,輕輕吹散杯中熱氣,淡定飲茶。


    他不是沒給過王行機會,隻是這廝仗著琅琊王氏的出身,以及仕途順遂,全然不把他這個太子放在眼裏。


    這還得了,不嚴加懲治,今日敢燒文庫,他日就敢騎在自己頭頂作威作福了。


    “去取桶水來把人潑醒,繼續打!”


    還要打?


    一眾官員紛紛色變,見這陣仗是不打完三十軍棍絕不罷休,立馬有人跑到外麵去搬救兵。


    隨著被涼水潑醒,王行不得不繼續忍受軍棍加身之苦。


    痛唿不斷,哀嚎陣陣,這般淒慘模樣令人望之膽寒。


    二十軍棍打完,堂外傳來焦急的唿喊,“不能打,不能再打了啊,殿下!”


    隻見人群讓開一條路,戶部尚書王朗拖著老邁身軀,匆忙趕來。


    他一來,沒有過多話語,直接畢恭畢敬的跪在李鼎麵前,痛哭流涕的不停叩首。


    “求殿下開恩,寬恕老臣這不開眼的侄兒吧!”


    他一下接著一下,磕得頭破血流都沒有停下的意思。


    王行看到這一幕,又急又氣,肝膽欲裂的嘶吼道:“叔父,不必求他,三十軍棍侄兒受得住!”


    “放肆,你怎麽跟殿下說話的!”王朗趕忙爬起身,上前狠狠一巴掌抽在侄子臉上。


    隨後又哀聲懇求道:“殿下,請你看在老臣侍奉了兩代帝王兢兢業業的情分上,就饒了我這不爭氣的侄兒吧。”


    “老臣給你磕頭了!”


    李鼎神色凝重,這就是老藝術家的淡定與從容。


    王家家主,六部尚書,能坐到這種位置上的無一不是人精。


    知曉進退,明白王行有錯,不占道理,所以一個勁的打人情牌。


    侍奉過兩代帝王的元老都這樣哀求,他這個做太子若還是得理不饒人,未免太不近人情。


    可以說,王朗一來就直接將局勢逆轉。


    “殿下,你想知道太安有哪些士族,老臣知道,我說與你聽便是。”


    打完人情牌,再進行利益交換,可以說是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可怕,這王家家主堪稱可怕,真不愧是官場老油條,沒一個好對付的。


    好在,這些人都老了,沒幾年好活,否則帝國朝堂上盡是人精,治理起來並非易事。


    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李鼎就此作罷,揮手示意羽林衛退下。


    “王尚書,太安郡都有哪些士族,你寫好奏折送到東宮來。”


    李鼎起身離開,路過王行時停下,非常不屑的說了一句,“你比你叔父,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留下這句話,便在羽林衛的護送下離開戶部。


    “叔父,你剛剛為何要服軟,以我王家威望,何必受此大辱!”


    王朗一改剛剛的軟弱姿態,眸光冷冽,用說教的口吻道:“你不懂,叔父我不是對太子軟弱。”


    “那是?”


    “是陛下,這天下是李家的天下,有陛下在,我們王家,還有所謂的八大豪門,不過土雞瓦狗一群。”


    “要永遠記住,當今陛下是人中龍鳳,是死人堆裏爬出來的鐵骨頭,硬漢子,是不世出的千古一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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