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爾特走了半個月後,萊納斯也要離開了。


    正如德特裏希記憶中的那樣,他參加了國防軍。


    路星唯二熟悉的兩個人都離開了,軍校裏的同學也陸陸續續參軍離開了這裏。


    德特裏希的成績在軍校裏是出類拔萃的,路星自然在學校待不長久,她是必須要參戰的。


    可是她一個都不想選,國防軍,蓋世太保,骷髏部隊,黨衛軍。


    原本是打算跟著萊納斯混的,可是那天的談話讓路星莫名抵觸他。


    國防軍pass


    黨衛軍,作戰部隊,需要打仗。路星自認為,梁靜茹也給不了她那麽大的勇氣去上戰場。


    黨衛軍pass


    骷髏部隊,嗬,這個臭名昭著的軍隊。


    骷髏部隊pass


    蓋世太保……


    路星猶豫了很久,反正也是矮個裏挑高個,最終蓋世太保是她的歸宿。好吧,她承認,蓋世太保的軍裝很帥。


    蓋世太保成立初期是**國家秘密警察,負責情報收集和處理、治安等工作,實質上是用恐怖手段逮捕和屠殺共產黨人、猶太人等,後來蓋世太保內部逐漸充斥大量黨衛軍成員,所以到後期,蓋世太保也就隸屬於黨衛軍。


    蓋世太保也不是什麽好鳥,至於為什麽選擇這個,路星私下認為,在這裏麵做個軍官,她可以濫用私權多多少少維護下猶太人,或許拯救的任務就完成了。


    兩年時光匆匆而過,路星走在波蘭街頭。


    黑色皮衣遮不住裏麵的黑製服,少校軍銜和骷髏頭的領章看得一清二楚。


    她沒有戴帽子,棕黑色的卷發依舊有一縷調皮地翹了起來。


    現在接近下午六點,路星要去聖茲裏德大酒店參加一個無聊的酒會。


    自從德國攻下波蘭,大獲全勝後,路星便一直駐守在波蘭,沒日沒夜地捕殺猶太人,現在集中營裏已經有數不清的猶太人了。


    從一開始的震憤,到後來的麻木,路星隻能進行暗箱操作,逮捕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集中營裏也是盡量為猶太人爭取有利條件。


    此外,她效仿辛德勒,暗中委托人開了工廠,收留猶太人。


    波蘭已經完全是德國的囊中之物,這些閑得蛋疼的德國軍官也開始飲酒享樂,這已經是這星期第四次聚會了。


    更加無奈的是,路星還不能推脫,必須要參加這個無聊至極的晚會。


    “德特裏希少校,晚上好,請進。”酒店的門童早就記熟了他們每一個高級軍官,用流利的德語向路星問好,很有禮貌地為她拉開門。


    路星迴之一笑,“晚上好,謝謝。”抬腳步入酒店。


    經曆過轟炸槍戰的波蘭已經是滿目瘡痍,可是酒店內還是歌舞升平,一片祥和的假象。


    許多波蘭貴族趨炎附勢,低聲下氣地討好著身邊的德國軍官,更有不少波蘭貴族小姐或舞女在某某軍官懷裏嬌笑不已。侍者遊走在晚會間,忙得腳不沾地。


    路星已經無力升起悲涼的心情了,太多次已經免疫了。


    剛一進場,路星俊美的長相就引起了女人們的關注,她依舊冷臉相待,與同僚寒暄過後,就獨自去了後廚。


    她實在不喜前廳那種氛圍,寧願每次都待在後廚的一個小房間內獨自享用晚餐後休息會,等晚會結束後就離去。


    酒店老板已經不是第一次接待路星了,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在走廊裏等候路星的到來。


    雖然是後廚的一個小房間,但也布置得極盡雅致。


    依著路星的要求,桌子上也隻擺了一盤牛排和一杯牛奶。


    路星剛準備開吃,房門被打開,一個意想不到的熟人走了進來。


    兩年不見,萊納斯愈發英俊。即使路星覺得國防軍的軍裝並沒有黨衛軍的軍裝好看,他還是穿出一種高級感。


    原本在軍校時就不苟言笑,現在更是麵無表情。冰藍色的雙眸似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讓人捉摸不透。


    路星沒有想到自己和萊納斯會再次相遇,拿著刀叉的手就這麽停在空中,呆呆地看著逆光而站的人。


    萊納斯拉開路星對麵的座椅坐下來,侍者為他端上晚餐,而後恭敬地退出去,帶上了門。


    路星大腦當機中,一時也沒有說話,隻是看著萊納斯。


    萊納斯冷哼一聲,性感的薄唇輕啟,說出來的話讓路星幾近吐血,“兩年不見,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蠢。”


    路星視線落在他的軍銜上,默默把迴擊的髒話咽了迴去。軍銜比她高,惹不起惹不起。


    她扯扯嘴角,“你怎麽會在這裏?”


    萊納斯沒有迴答,拿起刀叉,優雅地切著盤子裏的牛排,“蓋世太保?”


    路星咽了口唾沫,迴答幾不可聞,“嗯……”


    萊納斯眸色更深,兩年的時間,他自然知道黨衛軍的所作所為。


    曾經以元首的話馬首是瞻,在集中營看到猶太人的遭遇時,他卻有些迷茫。


    屠殺猶太人到底是正確的嗎?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安靜地吃著飯。隻是萊納斯的到來,讓路星有些如坐針氈。


    路星默默抱著牛奶杯,對麵的萊納斯卻把杯子裏的紅酒一飲而盡,嘲諷地看了一眼路星。


    接收到他的目光,路星垂眸直直盯著杯中的牛奶。


    國防軍和黨衛軍勢不兩立,一個國防軍和一個蓋世太保共處一室,真是……不敢置信。


    良久,路星聽到萊納斯的聲音,“德特裏希,你覺得猶太人怎麽樣?”


    這問題似曾相識,路星抬起頭看向萊納斯。他背對著燈光,路星看不清他的表情。


    這是道送命題啊。包庇猶太人、承認猶太人有工作能力都是德意誌的罪人。


    路星含糊不清,“就那樣吧……”


    獨屬於萊納斯標誌性的冷哼又一次出現,畢竟上過戰場的人和路星這種弱雞截然不同。


    一瞬間,路星能感受到對麵人的低氣壓。


    他站起來,一如兩年前那個晚上的談話結尾一樣,居高臨下地看了眼路星,一言不發走了出去。


    等到屋子裏隻剩她一個人的時候,路星才鬆懈下來,發覺自己的襯衣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自那天晚上相遇後,路星沒有再遇見萊納斯。


    她猜測萊納斯可能已經離開了波蘭,畢竟他是國防軍,波蘭又不需要打仗了,待不長久。


    這天夜裏,黨衛軍收到消息在波蘭醫院內窩藏著猶太人,路星被派去執行任務。


    此刻正是冬天,雖然軍裝挺保暖,但唿唿的冷風吹在臉上也不好受。


    路星拉緊了衣服,快步走進醫院內。


    午夜時分,醫院內大多數人已經在酣睡了。


    路星站在大廳內,其餘德軍便去叫醒所有人。


    路星帶的人都是跟著她執行過多次任務的人,他們並不像其他士兵一樣粗魯,所有值班醫生護士都是穿好衣服才來到大廳。


    值班的醫生是個波蘭人,雖然他極力掩飾,但路星還是能感受到他眼中傳達出來的憎恨。三個小護士瑟縮在醫生身後,相互拉著手臂。


    路星默默歎了口氣,禮貌地用波蘭語說道,“各位,晚上好。這麽晚打擾你們真的不好意思,但我們收到舉報,說貴醫院窩藏猶太人。希望各位可以配合一下。”


    波蘭醫生沒有因為路星的禮貌態度而有所改變,“我們這裏沒有猶太人!”


    路星心想,她多麽希望這裏沒有猶太人啊!可是黨衛軍的情報從來都沒有錯過,隻要說有,必定是有。


    路星沒有說話,隻是無奈地擺擺手,士兵接收到命令,便去醫院仔細搜索猶太人的蹤跡。


    見此,波蘭醫生攥緊拳頭,額頭上開始不住地冒冷汗。


    路星看他的樣子,心底暗暗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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