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家的路星也沒閑著,她在臨近幾個村裏幹起了兼職。


    誰家缺人手她就去幫忙,掙得不多,大多時候是被一頓飯打發了。


    但蚊子再小也有肉,為了走出大山走向社會的夢想,她也得把握住一絲一毫賺路費的機會!


    不知不覺半個月過去了,扛著鐵鍁的路星從村頭踱步而來。


    這村頭是一條小土路,旁邊都是農田,中午頭沒多少人,隻有幾個漢子蹲坐在田埂上吃著午飯。


    而在不遠處,一個老婦拉扯著一個小男孩,成為了這些農人眼裏飯後娛樂的風景。


    待路星走近,才發現還是熟悉的配方——男主和那李家老母。


    第二次扮演吃瓜群眾的路星,完美把握了自己出鏡的分寸。


    麵上沒啥變化,隻是步伐放慢了,耳朵支起來,眼睛也不住往旁邊瞟。


    一個想偷聽又不想被當事人發現的八卦婦女形象,鑒定完畢。


    “小兔崽子!老娘買你迴來,好吃好喝供著你,還敢逃跑!看我迴去不打斷你的腿!”


    李家老母尖銳又刺耳的聲音刺激著路星的耳膜,多走近一步,她都覺得自己多掉一滴血。


    “主線任務完成100%,請繼續努力。”


    聽著萬年不變的機械聲,路星覺得,堪比天籟。


    嚴俊熙雙手死死抱住樹身,他能感覺到指尖傳來的鈍痛,可他不想放手。


    就差一點,他就可以逃出去了!


    他不想迴去,那才不是他的家!


    黑黝黝的眼眸裏蓄滿了淚水,嚴俊熙緊緊咬住下唇,努力瞪大雙眼,不讓眼淚流出來。


    他覺得自己的雙臂很酸,手指一點點離開樹身。


    身後拉扯他的力量太大,他快堅持不住了。


    難道,真的逃不出去嗎?


    淚水決堤的瞬間,他覺得自己身子一輕,一股洗衣粉的香味包裹住他。


    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


    “氣大傷身又傷腎,李奶奶別動氣啊。”


    路星抱著嚴俊熙,笑得一臉和煦。


    李家老母是典型的封建社會產物,尖酸刻薄,不通人情,又好麵子。


    此刻路星插手,自然不會給她好臉色。


    “這是老李家的家務事,什麽時候輪到你這丫頭片子管了?快把我孫子給我!”


    說著上手就要去搶,路星一個退步轉身,完美避開她的魔爪,把嚴俊熙好好護在懷裏。


    路星眯了眯眼,“嗬,你孫子?先別說這孩子衣服是你家工作一年都買不起的,他的長相怕是李大基因片段的不對稱部分吧。假設他真的是你孫子,那麽,短短半個月,李大是會自交加催生嗎?”


    她眼神一轉,“莫不是李奶奶還有個不為人知的私生子?”


    路星的聲音不大不小,坐在田埂上的幾個男人剛好能聽見,頓時低聲哄笑起來。


    李家老母氣急敗壞,漲紅著臉,扯著嗓子罵道,“你這小賤蹄子,嘴巴放幹淨點!今天老娘就教訓教訓你!”


    話罷,擼著袖子就要來打路星。


    路星嘴裏叫喊著“李奶奶,我可沒說錯啊”,動作卻不含糊,一手抱著嚴俊熙,一手拿著鐵鍁,奮力向村內的一條小路跑去。


    這種經常與人販子有密切來往的山村,村民大多都是冷漠無情的。


    誰家買來的媳婦或是孩子逃跑了,村裏人都會互相幫助。


    所以,那麽多被拐賣的兒童婦女才會逃不出來,一生困在小山村裏,無法與親人相見。


    路星依靠著她是村裏一份子的身份,降低其他人的懷疑,才能順利帶出嚴俊熙。


    她有意引著李家老母往這條小路去,是因為沿著這條小路可以跑到村外的公路上。


    那條公路也是這個村子與外界唯一的通道。


    而且,這條小路兩旁全是比人高的玉米地,正午頭上,沒有人會在那裏。


    自然,發生了什麽,誰也不會知曉。


    田埂上的幾個男人自認為看了一出鬧劇,相互調笑幾句也各自迴家了。


    原本路星的體力就不是多好,再加上一個嚴俊熙和一把鐵掀,也堪堪和李家老母拉開一點距離而已。


    不過,這也足夠了。


    嚴俊熙趴在路星肩頭,雙手緊緊抓著路星的衣服,臉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


    鼻尖充斥著女孩頭發上洗發水的味道,他能清晰聽到路星的唿吸聲,愈發急促,他的心跳也逐漸加快,臉有些發燙。


    這是第一次被完全陌生的女生抱著,而且,她為了自己,拚盡了全力。


    嚴俊熙垂下眼眸,有種奇怪的感覺在生根發芽,蔓延至他的心底。


    路星的速度逐漸慢下來,直至停下來。


    她把嚴俊熙放下,就這樣半蹲著,平複自己的唿吸。


    嚴俊熙皺著眉頭,小手輕輕撫摸路星的背,一邊還有節奏地說著,“唿~吸~”配上他臉上縱橫的淚痕,說不出的喜感。


    隻是他的話是不是有點毛病?


    路星來不及糾結這個問題,李家老母已經追了上來,作為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女人,她的體力還可謂不錯。


    李家老母上氣不接下氣,“小……小兔崽子,你跑……跑啊!看我不打死你!”


    路星示意嚴俊熙待在原地不要動,她則站起來,走到還在大喘氣的李家老母麵前,手起掌落,一套動作做起來行雲流水,堪稱業務熟練。


    許是沒有料想到路星竟敢打她,李家老母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路星一臉淡然,“這一耳光,我是替黨中央打的。”


    趁著李家老母的反射弧沒注意,路星手伸到她頭部後頸部分,按住了她的啞門穴。


    還沒來得及問候路星的全家,人已經暈過去了。


    嗬,愚蠢的人類,爸爸恰巧學過解剖,輔修了點中醫,你說氣人不氣人?


    路星不敢過多停留,多留一分鍾,就多一分被發現的危險。


    她立刻抱起嚴俊熙,拿著鐵掀,向公路的方向跑去。


    也不知是路星運氣爆棚,還是因為男主光環,路星剛跑到公路旁,一天隻一班的公交車就來了。


    這班公交車上,人寥寥無幾,都是生麵孔,路星從來沒見過。


    她暗自鬆了口氣,卻也不敢大意。


    她帶著嚴俊熙坐到了最後一排,還好男主現在是個小豆丁,坐在公交車的座椅上,從前麵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


    等到公交車漸漸駛離,兩側的風景已經開始有了樓房的痕跡時,路星才徹底鬆了口氣。


    僵硬的背終於放鬆下來,手心裏全是冷汗,路星放開緊握鐵掀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路星轉頭看著身側的嚴俊熙,摸了摸他的頭,笑了笑,“忘了介紹了,我叫顧清。”


    嚴俊熙隻有五六歲的模樣,小臉和花貓一樣,斑駁的淚痕在他微微蒼白的小臉上交錯縱橫。


    原本有些嬰兒肥的臉,也因為這段時間變得消瘦,下巴已經有些尖銳了。


    隻是,再蒼白的臉也擋不住他現在的雀躍。


    黝黑的眼眸散發著無盡的光芒,小孩子的蓬勃朝氣總算在他身上體現了一次。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路星,小手緊緊握住她的手,“我叫嚴俊熙。”


    路星感受到手心裏的粘膩,無奈道,“先放開,擦擦手,好不好?”


    嚴俊熙沒有迴答,但越握越緊的手表明了他的態度。


    路星縮了縮手,當看見嚴俊熙那皺巴巴的小臉時,她放棄了掙紮。


    行吧,誰讓她善良?


    這些天的提心吊膽再加上公交車的顛簸,嚴俊熙再也撐不住了,半路上睡了過去。


    路星才有機會抽出手,擦了擦,抱著嚴俊熙等待下車。


    可能是太累了吧,路星抱著嚴俊熙下車的時候,他也沒有醒。


    路星不敢耽誤,馬不停蹄地帶著他去了火車站,買了最近的一班車去往c市。


    路星不禁慶幸自己有把所有家當都帶在身上的這個好習慣,否則還要在這裏東躲西藏,湊錢離開。


    坐上了去往c市的火車,路星才真正安心下來。


    剛把嚴俊熙放在座位上,他便醒了,迷迷糊糊地坐起來,揉揉眼睛,發現路星還在,心才安定下來。


    看著他還沒睡飽的樣子,路星讓他躺在座位上,把頭枕在路星的大腿上,再睡一會。


    嚴俊熙乖乖地躺下,蜷縮成一團,小手緊緊抓著路星的衣服,才沉沉睡去。


    路星摟著他,防止他從座位上滾下去,心底竟滋生出一種為人父母的感覺。


    路星:“38,我覺得將來我會是個合格的母親。”


    :“……你知道有個定律叫凡炮灰靠近主角一米之內下場慘烈定律嗎?還有,請叫我全稱。”


    路星:“哦?沒事,我命硬。我媽說我小時候克死過三條狗呢!還有,38多可愛。”


    :“……你開心就好。”


    路星:“全是公狗呦~”


    :“……”默默打開關機選項。


    路星:“對啦,38,你是公的還是母的?”


    :“……”默默點擊自動關機。


    路星:“38?”


    係統迴複:“您的好友已拒絕您的通話請求,並向您扔了一條狗。”


    看著界麵上不停旋轉的狗,路星幾乎要笑出豬叫。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月色撩人,繁星滿天。


    一天的來迴奔波讓路星覺得十分疲憊,她靠在座椅上閉目修神,卻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嚴俊熙突然一個激靈睜開眼,看到摟著他的路星時,才放心下來。


    他做了一個夢,夢裏這個姐姐帶他逃了出來,可是在兩個人坐上車的時候,又被捉了迴去,姐姐被打得奄奄一息,他卻隻能看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盯著路星熟睡的臉龐,嚴俊熙才覺得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他真的逃出來了!


    小手緊緊環抱住路星的腰,在她身上輕輕蹭了蹭,嚴俊熙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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