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


    法清行走在路上,沿路前行。


    法術靈力雖不能動用,但法清單憑腳力,速度也遠勝常人。


    七日前那晚,雖有野狼夜襲,但在他有如法寶般堅硬的光頭下,完全不堪一擊,丟下了幾具狼屍後,便在一聲不甘的嚎叫中退去。


    法清行動不便,也沒有追擊,隻是運起魔羅經,將那些狼屍汙血通通化作黑煙,納入體內。


    這效果屬於魔羅經的衍生功用,隻要修為不算太高,他便可將其屍體轉化為黑煙般的血氣精華,融入體內,滋補身軀神魂。


    不過針對野獸也就罷了,法清並不想對人也如此。


    畢竟人乃是同類,法清隻是想恢複傷勢增進修為,並不想成為沒有底線的魔物。


    在山中修養五日後,方圓數裏內已經沒有任何大型野獸,成為了一片禁地。


    黑蓮豎紋終於在這種情況下微微有了一絲靈光,法清雖仍不能動用法力,但魔羅經畢竟乃是超出這個世界體係的經法,五日療傷之下,肉身傷勢已逐漸恢複,足以正常行動。


    下山之後,走了一日,便見到一處村莊。


    法清以路上的獵物與村民換取資源,順便打聽這是什麽地方。


    可惜這山村封閉,不通外界,隻知道這裏屬於會寧城的地界。


    衣物幹糧也是窮苦百姓的日常所用,但好歹還是能給法清做出一身僧袍,換下原來汙跡斑斑的僧衣。


    拜別山民後,沿著村中山民所指的方向又走了一日,第二日近黃昏時,法清終於順著沿途闊路,來到一處城池之前。


    會寧城。


    一處法清沒什麽印象的地方。


    入城後,沿路由於收斂氣息,更有粗麻僧衣的遮掩,倒沒什麽人注意到他。


    頂多偶爾有人奇怪的看了看他眉心處的豎紋,卻沒有多問。


    也不在街上過多逗留,趁著天色還亮,法清尋到一裝潢還算不錯的酒樓,打算在此過夜,順便打聽打聽現在是什麽時候,天下間有沒有發生什麽大事。


    酒樓名為鳳迴樓,法清施施然從正門走了進去。


    一樓大廳裏,人群熙熙攘攘,看起來這酒樓生意不錯。


    尋了一處角落無人之地,法清點了兩盤素齋和兩個饅頭,一邊用餐,一邊洗耳聆聽周圍食客的高談闊論。


    本來隻是抱著試試的心態傾聽,法清主要還是想確定這是什麽地方,在神州大地的什麽方位,沒想到還真聽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


    “唉,陳兄,聽說那邪血門也被滅了……”


    “滅了正好,那門主仗著自己學過兩手法術,橫行霸道,魚肉鄉裏,活該!”


    “但是那新接手的門派也不是善茬啊,聽說是屬於魔道頂尖大派鬼王宗的分支,恐怕更難伺候。”


    “唉……隻可惜這兩年正道的神仙們不怎麽出手了,令這些魔道之人在天下肆虐。”


    “我看這世道漸亂,隻怕以後要越來越難了……”


    “劉兄,我倒是知道為什麽正道的人近兩年不顯了。”


    “哦?還請王兄說與小弟聽聽。”


    “聽說乃是兩年前魔道之人與正道的神仙門派青雲門打了一仗,正道不敵,才導致這世間道消魔長,紛爭四起。”


    一桌四人正在大廳中間之處談論,法清心中一動,抓住了關鍵詞。


    “兩年……”


    “莫非他們說的便是青雲山正魔之戰?我已經離開兩年了?”


    “……”


    法清心中一沉,眉頭皺起,繼續聽了下去。


    隻見那一桌四人正要繼續談論,旁邊幾個年輕人忽然湊過來,臉上帶著神秘之色。


    “四位兄台,這件事小弟倒是聽我表哥提起過,當時並不是正道不敵,而是正道將魔道眾人打退了。”


    “哦?這位兄弟快細細說來。”


    四人眼前一亮,紛紛詢問起來。


    一名年輕人神色有些得意,看了看四圍,低聲說道:“我聽我表哥說,當日魔教眾人襲擊青雲山,想要覆滅青雲門。”


    “青雲門這等神仙門派自然不會求饒,與魔教眾人戰在了一起。”


    “那一戰,打的是昏天黑地,風雲變色,日月無光!”


    “魔教這些人自然不是正道神仙的對手,聽說無數神通法術交擊之後,青雲門的道玄老神仙終於出手,對著天空輕輕一指,便有無數烏雲凝聚,萬般神雷轟下,將無數魔教之人殺了個幹淨!”


    “那道玄老神仙又是輕輕一指,一把通天徹地的神劍出現,將魔教剩下的這些人通通逼退,度過了這場……”


    “放屁!”


    一道中氣十足的清朗之音傳來,將這年輕人的話給打斷。


    周圍眾人紛紛被吸引了注意力,抬眼望了過去。


    隻見大廳靠西一側,一個老者和一個少女坐在一張桌旁,老者右手握著筷子,少女卻在吃著一根糖葫蘆,樣貌精致可愛,似乎不過豆蔻之年。


    而聲音,正是那老者發出。


    老者看起來氣度不凡,手邊還有個竹竿靠在桌子上,上邊有塊布條,寫著“仙人指路”四字,看來是個江湖相士。


    隻見他不顧身旁少女的阻攔,瞪眼接著說道:“若是道玄真的那麽厲害,怎麽青雲山一戰,青雲門會死了那麽多人,連七脈首座都死了四個,其他的長老弟子更是死傷無數,你當魔教那些魔頭是吃白飯的啊!”


    身旁少女麵色一嗔,氣結的低聲埋怨,卻見那老者樂嗬嗬一笑,也不在意。


    反而在周圍眾人好奇地詢問聲下,繼續說了下去。


    “那青雲山正魔一戰,起因便是青雲門的龍首峰首座蒼鬆叛門勾結魔教,用陰毒之物偷襲了道玄和其他幾個首座。”


    “魔教眾人趁此機會,才襲上青雲山,與青雲門展開大戰。”


    說著,看了附近那年輕人一眼,搖頭說道:“你這小娃娃,道玄若真這麽厲害,青雲門怎麽會損失這麽慘重。”


    “那七脈首座之中,落霞峰首座天雲、朝陽峰首座商正梁、風迴峰首座曾叔常、小竹峰首座水月盡皆身死,而叛門的蒼鬆,也被道玄依仗誅仙劍之威,收了他的性命!”


    “七脈首座死了四個,還叛變被殺了一個,其餘死於大戰中的長老弟子更是不計其數,若非道玄拚命用誅仙劍陣逼退魔教眾人,怕是滅門之災便在眼前啊!”


    眾人聞之無不震驚恐慌,仿佛能感受到當時青雲山上的慘狀。


    那老者見狀得意一笑,興頭更甚,卻眼珠一轉,端起茶碗喝了口水,歎了口氣說道:“唉,這後麵的事還沒有結束,可惜老夫我近來在外,帶著我這孫女除魔曆練,卻是有些勞累,不便多說了。”


    “唔……”


    一旁正在吃糖葫蘆的少女臉色一滯,嗔怒地看了老者一眼,鼓了鼓腮幫子,背過身不再看他。


    老者此時已經恢複那仙風道骨般的出塵氣度,皺了皺眉,似是打算抽身離開。


    幾個被老人話語勾起興趣的年輕小子眼中一急,也不介意剛剛被老者打斷話,連忙走到老者身前,幫老者把桌子擦幹淨。


    一邊說,一邊大聲喊道:“夥計呢!快把你們這裏最好的酒肉菜肴都呈上來,今日有幸碰到這位老前輩,我等就算破費一些,也不能使老前輩受到怠慢。”


    說完,其中一名年輕人帶著滿臉笑容看向老者,謅媚的說道:“老前輩,您且在此休息,這鳳迴樓雖不是什麽享譽天下的酒樓,但在這會寧城方圓內卻還是首屈一指,晚輩等有緣得見老前輩,聊表心意,還望老前輩不要見怪。”


    “哎……你這……”


    老者皺著眉看著臨近的幾人,半晌才歎了口氣,狀若無奈。


    “唉……也罷,你們心意至此,老夫也不好拒絕,那便繼續給你們講講當日之事,全了你們的興趣吧。”


    幾個人互相對視一眼,神色喜不自勝,連忙對老者拱拱手,說道:


    “好好好,多謝老前輩賞臉,但晚輩等人乃是因為尊敬老前輩才作此舉動,老前輩千萬不要誤會。”


    說話間,幾個人也不迴原位,反而把桌子給拉了過來,與這老者的桌子拚在了一起,一臉奉承的恭維了幾句。


    老者輕撫了下銀白的胡須,目光滿意地點點頭,一臉孺子可教之意。


    背身坐在一旁的豆蔻少女滿臉無奈,一串糖葫蘆不知不覺便已吃完,眼珠一轉,知道老者命硬,也不再理會,反而悄悄從老者行囊中拿出一串,兩隻眼睛不覺間彎成了兩個月牙,喜滋滋的繼續吃起來。


    至於老者口中之事,她說了老者也不聽,幹脆如以往般任之由之,裝作沒聽見一般。


    法清默默坐在陰影處,他乃修煉之人,耳聰目明,便是離得遠些,那老者的聲音也清晰入耳。


    此刻他一言不發,專心的聽著那老者說話,同時心中也猜測到了那老者的身份,若他所料不差,這老人便是原著中的江湖相師周一仙,坐在他身旁的少女,應該就是他的孫女周小環。


    周一仙清了清喉嚨,麵色重新恢複迴憶之色,繼續講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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