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聞,一時佛在靈山聖境、大雷音寺。與大比丘僧,千萬人懼,皆是阿羅漢,諸漏已盡,無複煩惱,逮得己利,盡諸有結,心得自在。”


    “其名曰:摩訶迦葉、摩訶俱絺羅、難陀、盤陀羅、羅睺羅……如是等諸大弟子。”


    “並諸菩薩摩訶薩:文殊師利法王子、觀世音菩薩、乾陀訶提菩薩……與如是等諸大菩薩,及釋提桓因等,無量諸天大眾俱。”


    爾時,佛告弟子摩訶迦葉:“從是東方過三十萬玄土,有一國曰傲來,傲來海界有仙山,名曰花果,花果有佛,號舍利尊王祖佛。”


    “摩訶迦葉,彼佛何故名為祖佛?其佛光明無量,護萬千佛,是故號為祖佛。”


    “又摩訶迦葉。何為光明無量,護萬千佛?其佛乃萬千仙佛心念加持,於五百年前鎮魔,法護三界,救無量生靈,是故為光明無量,護萬千佛,乃為萬佛之祖,舍利尊王祖佛。”


    “複次摩訶迦葉……”


    “……”


    曲調樸素又莊重的誦唱聲迴蕩在大雄寶殿之內,數十名和尚的聲音連成一片,令這大雄寶殿梵音陣陣,無有雜音傳出,使人靜定心安。


    法清站在大殿右側,立於僧群中,麵色無悲無喜,誦唱著這《佛說舍利尊王經》。


    意識內的黑蓮早已停止旋轉,仿若老鼠見了貓一般,不敢有任何造次之處。


    大殿之上,三尊大佛端坐上方,帷幔自殿頂垂下,披在大佛左肩,並以大字繡其佛名於幔頭之上,依次曰:南無大聖舍利尊王佛,南無本師釋迦牟尼佛,南無未來彌勒尊佛。


    三尊大佛金身燦燦,煙霧繚繞的香火自香案浮起,卻神異的自左右而過,不敢擋住大佛金身佛眼。


    隨著眾人的誦唱聲越來越快,木魚敲擊之聲也越來越疾,帶著一股奇異的節奏,洗滌眾人心靈。


    鐺鈴二器不斷作響,跟隨也引領著眾人誦唱的節奏。


    漸漸的,佛桌右側的大磬陸續響了三聲,一聲比一聲厚重,待最後一聲響起時,殿內諸僧口中一慢,高聲吟唱著佛號,跪於蒲團虔誠行禮。


    隻是在法清行跪叩之禮時,意識中的黑蓮忽然好像有些異動,在蘊道珠的光芒加持中,輕輕旋轉起來。


    法清前方的彌勒尊佛左肩帷幔一飄,仿若被風刮起一般,擋在了佛像麵前。


    待法清三跪拜起身,帷幔方才十分自然的迴歸原位,恍若無事發生。


    意識中的黑蓮也悄然停止轉動,再度沉寂。


    ……


    早課漸漸結束,僧侶們自大雄寶殿之處走出,前往齋堂用齋。


    隻是這些和尚一個個的,都微微皺著眉頭,臉色不是太好。


    自三日之前,南國寺的和尚們紛紛都出現了心神不定、身煩氣燥之感,如往常般誦念白蓮聖母菩薩佛號、甚至其他諸佛聖名時,也依然無法緩解。


    唯有心念如來佛祖釋迦牟尼之名,方能有所緩解。默誦舍利尊王佛經,才可使內心恢複往常的清靜。


    但一旦停下來,那煩悶之感便又迴湧上心頭,使眾僧莫名心生不耐。


    法清對此,大概能猜到原因。


    那日離開菩薩殿後,次日再去,白玉所鑄的白蓮聖母菩薩佛身雖依然坐落於菩薩殿中,但若有開天眼神識之人,以神念觀察,便可發現菩薩佛身已失去靈性。


    雖是以白玉鑄就,卻與泥雕土塑無異,毫無神佛威嚴。


    對於這件事,法清雖心中告擾,卻沒有傻傻的透露出去。


    法清也隨著眾人微微皺眉,前去用齋。


    三日已過,還是沒有異象出現,法清也不知三日前菩薩殿中的事情,這界的神佛有無感應。


    但既已探明此為何界,法清便有離去之意了。


    當日從誅仙界離開,世界意識雖把碧瑤傳走,不會使碧瑤繼續被困於滴血洞,但多日未見,法清心中倒有些思念起來。


    每每想到此處,法清便仿佛脫下了一層麵具,心中頗有些喜悅。


    隻是臨行之前,法清還想再探明一件事。


    這意識中的黑蓮,與那眉心處的豎紋,需要什麽條件才能為他所用。


    來了一個多月,法清無奈的發現,除了收拾過幾夥山賊,基本就沒有動手過。


    一切的際遇,都是那黑蓮自主所為。


    雖然因為蘊道珠的壓製,黑蓮對他應該無害,但也不受他所控製。


    蘊道珠這等諸天神物,他暫時無法掌控也就算了。被蘊道珠所製的黑蓮,法清還是想嚐試一下的。


    ……


    這一夜,南國寺中。


    無盡的金光界域內,南國寺的方丈智淨老和尚,忽然間憑空而現。


    原本已然入睡的智淨方丈恍然驚醒,驚疑著目光,蒼老的麵龐下意識的打量了下四周。


    寧靜祥和的氣息充裕四圍,迅速使智淨方丈平靜下來,但心中還是有些疑惑揮之不去。


    就在這時,一陣空間波動忽然震蕩在金光界域之中。


    無數的金光匯聚凝實,一道佛光籠罩、神聖威嚴,看不清麵目的身影,虛空而立,出現在智淨老和尚麵前。


    還未等智淨老和尚作出反應,身影周身金光便悄然隱去,使智淨老和尚看到了祂的模樣。


    頭頂鳳翅金冠,肩披七寶袈裟。


    袈裟之下,卻非佛衣僧袍,乃是一身戎裝戰甲。


    僅剩一層氤氳佛光,依然籠罩在麵孔之上,朦朦朧朧,使智淨老和尚看之不清。


    但就算如此,智淨老和尚也瞬間便認出了祂的身份!頓時大吃一驚,心中又驚又喜,急忙對著半空中的身影叩拜在地。


    “弟子見過祖佛!”


    來者正是與大雄寶殿佛像樣貌無二的祖佛,舍利尊王佛。


    “嗯。”


    舍利尊王佛頷首點頭,旋即主動開口,講明了來意。


    “我乃舍利尊王佛一縷分身,前日於花果山佛境,受我佛如來之請,遍查三界。”


    “你乃白蓮聖母菩薩在地仙界所留南國寺的方丈,這幾日可有怪事發生?”


    “……”


    智淨老和尚乍聞此事,心中頓時一驚,不知何事竟然驚擾了佛祖與祖佛。


    但好歹還記得是在祖佛麵前,總算沒有失了儀態。


    想了一陣,智淨老和尚皺著眉,對著半空而立的舍利尊王佛恭聲說道:


    “祖佛,弟子沒有見過有何怪事發生。”


    舍利尊王佛聞言,不以為意的點點頭,祂以金眼遍查三界,也沒有發現如來佛祖所說的黑蓮蹤跡。


    隻是此事事關重大,祂才分身萬千,進一步搜尋線索。


    但如今佛法昌盛,寺廟所在之地自有無盡伽藍護法庇護,得到的答案大多大同小異。


    剛打算離去,卻見智淨老和尚忽然麵露恍然,有些不確定的對著祂說道:


    “祖佛,若說怪事,三日之前,南國寺內倒有一怪事出現。”


    “三日前乃白蓮聖母菩薩誕辰,我等弟子為菩薩舉行聖誕法會,本來一切安穩如常,隻是在次日的時候,南國寺上下所有僧人盡皆出現了異狀。”


    “……”


    舍利尊王佛眼神一頓,臉上佛光散去,凝目看向了恭聲而言的智淨,目光仿佛直抵智淨老和尚內心。


    智淨口中驟然一滯,直感覺在舍利尊王佛的金眼之中,整個人都被看了個透徹,連意識中的想法都暴露在明處。


    “……”


    祖佛之威臨身,智淨仿佛覺得自己在麵對整個天地,是如此的渺若塵埃。


    還好舍利尊王佛見狀,微微收斂目光,僅讓智淨心思清明,不敢妄語。


    智淨老和尚鬆了口氣,他本就心中坦蕩,此刻反而心中橫生一股底氣,蒼老的聲音也變得洪亮起來。


    頓了頓,繼續說道。


    “次日起,不知為何,寺內僧人紛紛有心煩氣躁之感,無論如何誦念佛經,都無法定下心神。”


    “三日來,弟子與寺內諸多僧人反複尋求原因,卻一無所獲。”


    “但弟子等人卻發現,如果默念佛祖聖號,便可減緩煩悶之感,若誦念祖佛舍利尊王經,更可將這感覺消弭一空,重得清靜。”


    “可若誦念結束,這氣燥之感便又會出現,使弟子等難以入定。”


    “……”


    舍利尊王佛默默傾聽,心中逐漸一沉。


    怪事雖少有發生,但在遍布各大部州的無數寺廟中,還是偶爾會出現。


    祂本以為這南國寺也是如此,沒想到聽這方丈所言,竟然真的出現了線索。


    五百年前那無天與佛祖同源,本質上便是佛祖的對立麵,此乃造化所致,自然可壓製其餘諸佛諸菩薩。


    縱然無天已滅,但黑蓮乃無天本源所在,哪怕隻剩下一絲,也與佛祖同級,威勢猶在。


    “這三界之內,也隻有我這於無天寂滅之中成道的舍利尊王佛,才可壓製黑蓮之力。”


    “萬物相生相克,我神通境界不及獲得舍利之力重新歸來的如來,但這一點上卻是三界唯一。”


    “這南國寺的僧人念如來佛號僅可將情況抗衡緩解,誦我舍利尊王經卻可把那煩悶之感全然消除。”


    “莫非……那黑蓮蹤跡便落在此地!”


    舍利尊王佛目光一緊,那無數戰鬥所形成的鬥戰本能令祂瞬間打定主意。


    智淨老和尚本來說完後,默默躬身合十而立的身影忽然消散,迴到自己體內。


    而這虛幻形成的金光界域,也刹那間轟然炸碎!


    鳳頭縣的上空,一片黑暗的夜幕忽然金光隱現,深夜的漆黑天空瞬息間化作一片璀璨無比的金光天幕!


    無數神聖的梵唱在虛空響起,金光天幕下,一座如山嶽般巨大的功德金蓮浮現,將整座鳳頭縣城都籠罩在功德金光之中。


    一道祥和慈悲的佛影,不知何時,端坐於金蓮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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