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


    法清兩個拳頭變成金銅之色,揮手間將洞口巨石盡皆打飛出去。一陣惡臭猛地傳來,那是昨夜留在洞口處的蝙蝠屍體,此刻洞口大開,味道立即傳了進來。


    眾人想起昨晚法清描述的場景,不由有些慶幸法清將洞口堵了起來,但眼前這些屍體……


    法清看著眾人有些為難的樣子,無奈地苦笑一聲:“一事不煩二主,我來吧。”


    說完上前幾步催動法力,將洞口的汙穢清理幹淨,讓眾人出來。


    幾人臉上充滿欽佩感激之色,便連那常年不做表情,猶如萬年冰山般的陸雪琪,此時也嘴角微微一翹,感激地向法清點點頭。


    幾人出洞連走一段距離,終於離開了那山洞之處,不由齊齊長出一口氣,但在出氣間,卻猛然一窒。


    “……”


    法清神情有些尷尬,昨晚自己看來確實魯莽了。這下倒好,別人確實躲了一劫,自己卻如原著一樣,渾身肮髒。


    法清朝著陸雪琪告罪一聲,除去已經沾滿惡臭氣息的僧袍,赤著精壯的上身,將僧袍拿在了手中,味道頓時小了許多。


    不過隻除去僧袍可沒用,昨夜他隻是赤著上身除去,下身還有褲子呢,也是造成這僧袍汙穢的罪魁禍首。此刻僧袍雖去,下身的褲子卻依然散發著臭味,但周圍既無江河亦無溪流,無法洗淨這汙穢。


    眾人沒辦法,也隻得捏著鼻子忍住。畢竟昨夜一場下來,眾人的關係已是親近許多,更何況若無法清出手,隻怕大家都要變成這般模樣,哪有現在這一身潔淨。


    說話間,天空中忽然傳來兩道破空的唿嘯聲。眾人抬眼望去,發現一白一青兩道光芒劃過,片刻間便落在了七人前麵。


    光芒隱去,一男一女出現在了眾人麵前。男的俊俏,女的秀媚,站在一起似乎極為般配,隻是兩人眉間那一抹不加掩飾的倨傲之色,卻是讓人一望之下心生不喜。


    兩人落地後,那男子上前一步道:“我乃是焚香穀弟子李洵,這是我師妹燕虹,你們可是天音寺和青雲門的人?”


    說話間頤指氣使,看那傲然的神態便知其往常必也是如此說話,提及焚香穀三字時更是麵露驕傲之色。


    眾人心中不喜,青雲幾人和法善更是已經皺起了眉頭。隻有法相靠著多年修佛的涵養,麵色不變,上前誦了聲佛號:“阿彌陀佛,李師兄,小僧正是天音寺法相。這兩位乃是小僧師弟法善、法清。”


    法相左手將李洵目光引向法善、法清身上,一一介紹道。


    說完後,剛要轉身介紹青雲門四人,卻被李洵打斷了聲音。


    李洵順著法相的手勢看向站在一旁赤著上身、下身汙穢的法清,眉頭一皺,終於找到從剛剛開始一直環繞鼻間的臭味來源,神情譏笑地打斷了法相的話。


    “我向來以為天音寺乃是佛家聖地,怎麽今日一見,法相師兄你這師弟如此狼狽,還在光天化日女眷之前赤身果體,若是讓外派看到,不免讓人對我等正道弟子看輕了。”


    暗諷的話語傳入法清耳中,讓他原本平靜的目光一變,其餘幾人聞言更是心中氣憤反感,法善瞪大了眼,便要上前幫法清辯解爭論,卻被法相微微搖頭攔住。


    “不瞞李施主,昨日我師兄弟三人與青雲門四位師兄妹到此,本想尋找那萬蝠古窟,不料卻碰到無數蝙蝠,堵住了去路。”


    站於後麵的燕虹聽及此處,臉色變了變。李洵卻聽得法相那已變得有些疏遠的稱唿,心中有些惱怒,追問道:“以法相大師和青雲幾位的修為,想必區區蝙蝠自是難以近身,你這師弟法清如此狼狽,不知修行了多少年啊?”


    法相原本平靜的麵容此刻終於有些難看起來,想不到這李洵竟如此不識趣,但多年涵養還是讓他迴答了李洵的問題。


    “十年。”


    “十年啊……”


    李洵複念一聲,神色貌似關心地開口說道。


    “法相大師,此番師門派我等出來乃是為了調查那魔教妖人的蹤跡,可不是用來讓小輩弟子長見識的。”


    “若是找到蹤跡我等自然是要動手,以法清師傅的修為,恐怕到時不免要讓我等……”


    李洵似是在給法相留麵子,說道最後隻是住語搖頭,神色似是有些為難。


    聞及此言,眾人臉上紛紛露出怒色,不等法相說話,曾書書便一把走到前麵,冷嘿一聲。


    “嘿嘿,怕是要讓這位焚香穀的李洵師兄失望了。剛剛法相師兄沒有說清楚,昨夜我等被困於山洞之中,多虧法清師弟神通強橫,在無盡蝙蝠之中打出一條路,將洞口封了起來。”


    說完,還‘嘖嘖’搖頭讚歎道:“說來我等還不知法清師弟才修行十年,十年便修行至此,若是放到某些人身上,恐怕十年之期連山門都不敢下去呢。”


    這話半是嘲諷,半是真心讚歎。


    青雲幾人雖暗自猜測法清修為年齡,確實猜到法清年齡不大,卻也沒想到法清修行不過十年修為便已至此,心中暗自驚訝。


    “哼!”


    李洵怒哼一聲,聽及曾書書的嘲諷,麵露怒色。但那蝙蝠前日裏他和燕虹也碰見過,此時卻是不信曾書書所言,神情不屑地朝著法清問道:“不知法清大師修行到了什麽境界啊?可曾突破梵鍾一響,登臨二響之境?”


    似是這般各家境界修為的劃分,對這些內門核心弟子來說自然不是秘密。


    法清眉頭一皺,這李洵如小醜一般喋喋不休,難怪在原著中不討喜。但多年的修行功夫卻也讓他沒有當場發作,麵色恢複平靜,揮手間,一道鈴鐺般的金鍾在手間凝形,隨後金鍾輕晃,發出三道響聲。


    鐺——鐺——鐺——


    在張小凡等人聽來再平常不過的聲響,對此刻李洵來說卻是如遭雷擊,整個人臉色一白,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三步。


    與此同時,一道淡淡的聲音從法清口中傳來,漠然中不帶絲毫感情。


    “梵鍾三響之境,李施主可有賜教?”


    李洵一臉驚怒地看著法清,勉自壓下被震蕩翻湧至喉間的氣血,臉色極為難看,不知說些什麽。


    “哈哈哈哈。”


    曾書書和張小凡見此場景,卻是低聲笑了起來。其餘幾人雖不似他們倆那麽隨意,卻也麵露笑色,便連陸雪琪,原本布滿寒霜的臉上此刻也柔和許多。


    隻是青雲幾人心中也是暗自心驚。


    這梵鍾三響修為的對應著太極玄清道七層至九層之境,青雲門中年輕一輩也隻有通天峰首座弟子蕭逸才和修行近百年的齊昊才能比擬。但那金剛法身之法,齊昊自付便是自己怕是也要極為頭痛,縱使手持自己那仙劍“寒冰”,恐怕也難以力敵。念及法清的年紀,齊昊也隻能暗歎其天賦驚人,自己遠遠不如。


    此刻,李洵站在原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的師妹燕虹也是神情尷尬,不知道說什麽好。


    法清卻並無給其下台階的意思,隻是退迴到人群中雙手合十低眉垂目,一言不發。


    “唉……”


    法相心中感歎一聲,卻也不好一直這麽晾著李洵,畢竟焚香穀與天音寺青雲門同為正道三大巨派,隻得走上去扯開了話題。


    “李施主,剛剛貧僧還沒介紹完,再跟你引見一遍吧。”


    “此乃青雲門龍首峰齊昊齊師兄,這位乃是風迴峰曾書書曾師弟……”


    法相將青雲四人一一介紹,神情平和,仿佛剛剛無事發生,果然學到了其師普泓上人的精髓。


    李洵麵色難看,一言不發,隻是跟燕虹一起拱了拱手,以示了解。


    若非師門任務,此刻他隻想趕緊離開此地,不想讓人繼續看到他麵皮全無的樣子。


    法相對此微微一笑,也不多說,雙手合十朝著燕虹頷首點頭問道:“燕師妹,不知你們已經到此多久了?”


    燕虹此時已經沒了剛來時的傲氣,秀媚的臉上反倒平添一抹柔弱之意,聽到法相的詢問,輕聲迴道:“我和師兄至此已經近十天了。”


    “哦?那你們可曾尋到那萬蝠古窟所在?”


    燕虹點了點頭。


    “我和師兄三日前找到那古窟,卻發現那些夜間鋪天蓋地般的蝙蝠白日間正是匿於古窟之中。”


    “那蝙蝠的威力我和師兄剛來那晚便有所了解,見此也隻能退去,等待諸位師兄到來。”


    燕虹柔柔說道,原本尷尬的神色已經平靜下來。


    “此刻天色尚早,燕師妹,那不如……”


    “師兄且慢。”


    法相正要讓燕虹帶路,直接前往那萬蝠古窟一探究竟,卻不想被法清從旁打斷。


    “師兄,你總不能讓師弟一直帶著這一身臭味。”


    小小教訓了李洵一番,法清此刻怒氣已消,有些苦笑地指了指自己,笑聲對法相說道。


    法相恍然,也麵露無奈苦笑之色,隻得轉頭向燕虹詢問道:


    “燕師妹,不知你們這幾日可曾尋到適宜落腳之地,我等便再休息一番,明日再行前去。”


    燕虹有些怯怯地看了一眼此刻與剛剛仿若二人般人畜無害的法清,稚嫩的麵龐有些像個大孩子,但那精壯陽剛的氣質和俊秀的麵容,卻讓燕虹臉色輕輕一紅,慌忙說道:


    “自然是有的,法相師兄且隨我來。”


    慌忙說完,燕虹也不管在旁呆立的李洵,禦起法寶便要騰空而起。


    法相似笑非笑的看了法清一眼,提步跟上。齊昊也是麵色揶揄地看了看法清,跟了上去。


    其餘幾人卻是沒有看出什麽來,隻有陸雪琪同為女子,隱隱感受到了什麽。但也一言不發,僅僅在心中輕輕一笑,隨後不知意味地看了張小凡一眼,運起法力在天琊神劍之上騰空而去。


    法清神情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隻是默默緊隨其後,來到了三十裏外一處山丘之上,山丘旁有一條蜿蜒清泉,正是法清所需。


    是日,眾人在山丘處休息了一夜。張小凡等人也在燕虹親身所見、法相和齊昊師門所告的講解之下,了解了這萬蝠古窟的大致情況。


    李洵似是已經被眾人隱隱孤立在外,無人理會。李洵對此也一言不發,從白日間便一直冷漠的臉上不知在想些什麽。


    ……


    次日,朝陽初起,眾人便借著泉水整理一番,前往那空桑山上,一路小心翼翼的來到這萬蝠古窟的洞口之前。


    這裏是一個巨大的半山洞穴,位在山陰背陽處,旁邊更有懸崖峭壁,隱蔽難尋。洞內微微向下傾斜,隻有洞口有些許光亮,再往裏處便是漆黑一片。站在離洞口還有五六丈遠的地方,眾人卻都感覺到洞裏陰風一陣陣的吹出,拂過臉上,陰冷入骨。同時隱隱還有些沙沙聲傳來,似低語,似鬼哭,讓人心頭發麻。


    眾人心中有些不安,卻強自鎮定,取出護身法寶拿在手中,一臉防備。


    但不似天音寺三人早已見過張小凡法寶的威力,燕虹卻在張小凡拿出那‘燒火棍’之後,臉色呆了一呆,一臉怪異。


    便連那一直一言不發的李洵,此時也麵露不屑,卻還是一言不發。


    張小凡注意到燕虹的目光,麵色一紅,還好有人招唿著進去,讓他擺脫了這尷尬之境。


    不過就在快進入洞內,光亮越來越暗之時,張小凡卻發現走在前方法相停頓幾步,靠近了自己。


    “張師弟,洞內艱險難測,你修為尚淺,且跟在我身後,以防不備。”


    從青雲至此的一路上,法相時時便有的關心已經令張小凡有些習以為常,聞言感激點頭:“多謝法相師兄。”


    法相輕輕一笑,也不多言,轉身大步踏入那黑暗洞穴之中。


    隻是還沒走幾步,隨著法清一聲招唿,眾人停了下來。


    法清一道散發著佛光的法力打出,讓眾人看清了前方腳下,竟是一層不知深淺的肮髒汙穢之地。不知多厚的蝙蝠糞便蓋在地上,散發著陣陣臭味。


    眾人皆麵露苦色,陸雪琪和燕虹這兩個女子更是麵色蒼白,一雙玉手緊緊抓著手中法寶,一言不發。


    法相苦笑一聲,洞穴之中一片漆黑且騰空不便,事已至此,也隻能從這些惡臭糞便中穿過去了。


    剛要提步唿喊眾人一同過去,卻見法清在令眾人停下後,便將自己的僧袍撩起係在腰上,腿上內衫往上翻前,露出了半條散發著金光的小腿。隨後將鞋脫下放入囊中,赤著腳便踏入這布滿汙穢的洞穴之中。


    原來法清已是將金剛法體遍布周身,金銅色的光芒自法清頭頂,將方圓十數米內照的一片通明。


    昨夜乃是沒有想到這一層,而且昨夜那些蝙蝠鋪天蓋地來襲也沒有死角。此刻法清有所防備,見這地上汙穢,自然便將即將與其接觸的衣物除去,免得被染了肮髒。


    有這金剛法身護體,金銅色的光芒自法清周身每一處毛孔中散發而出,以法清如今遠超同境的精神強度和意識控製力,已經足以做到使這些穢物被法身隔絕在外,不受侵擾。


    “想不到昨日我們還嫌棄法清師弟身上髒臭,今日便要輪到法清師弟嫌棄我們了。”


    法相苦笑著搖搖頭,跟在法清後麵走了進去。有法清鋥鋥發亮的光頭在,附近的情況已然明朗,倒是省事許多。


    其餘幾人也在苦意中提步進入,燕虹一臉羨慕的看著走在最前方的法清,咬著嘴唇踩進了洞**。陸雪琪也是臉色數變,神情難看的走了進去。


    金黃色的光芒在這洞窟中帶來一片明亮,讓眾人心下有些安定。便連那如妖魔低語般的沙沙之聲,也漸漸拋之腦後,不再理會。


    “慢。”


    一聲輕喝。


    前行三、四仗遠,法清再次叫住了眾人,指了指前麵的洞窟之頂。


    一行人搖目凝望,發現那夜間兇猛噬人的蝙蝠,正一隻隻倒掛在洞頂之下。數十隻接觸到法清法力光芒的蝙蝠有些不安的活動起來,卻並沒有飛起,而是爪子抓在岩石上朝著洞內黑暗深處攀爬移去。‘沙沙’聲響起,原來那從洞外便能隱隱聽到的聲音,乃是這些畜生摩擦低鳴所生。


    法清揮手示意讓眾人貼近,隨後將法力減弱、光芒範圍縮小,免得驚擾到更多蝙蝠引起蝙蝠群的襲擊。


    眾人緊緊抓著手中法寶,在萬分提防之中緩步前行。


    不知走了多遠,黑暗越來越深,腳下的糞便也越來越厚,幾乎將兩腳都沒入進去。蝙蝠群仿佛無窮無盡般在眾人頭頂沙沙低鳴,為這本就陰森黑暗的洞窟,平添了幾分恐怖。


    “嗯?”


    不知過了多久,隨著在最前方開路、渾身布滿金銅光芒的法清一聲輕叫,眾人止住了腳步。


    “諸位師兄師姐,我們應該走出那群蝙蝠的範圍了。”


    法清看著被光芒照明的前路,還有終於在前方消失的蝙蝠,輕聲說道。


    不過話音雖輕,聲音卻仍舊在洞窟內迴蕩,不知飄向了何方。


    “……”


    隨著法清話音剛落,陸雪琪便急行數步,臉色鐵青的站在了前方的硬地之上。燕虹緊隨其後,眉頭緊皺地偷偷看了眼法清,發現他沒有注意自己,心中有些慶幸,又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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