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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何嶽陽喊出本體修為時,唐劫知道,他一直努力保守的秘密終於守不住了。


    雖然早知道秘密總有暴露的一天,但當這一天來到時,唐劫依然會感到一陣不舍與遺憾。畢竟到目前為止,本體的實力依然是自己最大的依仗,也是唐劫能夠橫行到現在而不敗的憑依。


    如今既然已被戳破,那麽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對方做出針對安排前,盡可能的先收迴些本錢。


    何嶽陽毫無疑問就是唐劫眼中必受的本錢之一。


    因此就在何嶽陽發聲的同時,唐劫本體已發出一聲狂暴的唿嘯,雙腿用力一震,發足向何嶽陽躍去,手中長柄戰錘高舉,仿佛孫悟空的金箍棒般一棍子砸向何嶽陽。


    何嶽陽急忙出手,麵對這兇猛狂惡的煉體修者,一切機巧變化皆不足用,惟有力量才是最真實有效的手段,那一刻何嶽陽也是調集了所有靈氣化成最純粹的力量擊出。


    錘掌再度撞擊,何嶽陽全身再度暴閃出大片光華,他全身搖晃著,竟是再度接下了。


    這兇悍絕倫,連山都可為之砸爛的一錘楞是沒能把何嶽陽怎樣,他冷笑一聲:“都說過,這對我是沒用的。”


    “那就再繼續!”唐劫已咆哮著砸出他的第三錘。


    伴隨著那一道熾烈光芒的劃過,渦卷的氣流帶出狂暴力潮,彌卷八方,將何嶽陽整個罩於錘影下。


    麵對這狂暴氣流,就連何嶽陽的臉都微微變了下色。


    他誠然是能抗唐劫的全力攻擊不假,但那卻是他法術運用到極致的結果,每一次抵抗都需要消耗他大量的靈力,甚至需要時間去消化,去吸收,去緩衝,去休息。


    而對於唐劫而言,這樣的全力出擊卻如唿吸般自然,根本不需要那許多繁瑣。


    當狂野的本能與精密的計算對撞時,出現問題的永遠隻會是後者。更何況大山威壓下,何嶽陽的實力也在受到影響,他此刻所發的每一次攻擊都在加倍消耗著他的靈氣不說,便是威效也有所降低。


    下一刻錘掌再觸,磅礴氣流衝天而起,何嶽陽翻滾著跌出,全身閃動的光芒已然越發激烈,劈裏啪啦就象是無數的焰火在何嶽陽體內釋放著。


    那是天神不滅體發揮到極致的表現,可見來自唐劫的力量不是那麽好抵抗的。


    何嶽陽的臉上已現出了一絲白氣,同時唐劫已虎哮著再度衝過來。


    何嶽陽再這麽硬拚下去自己決不是對手,單掌猛的推出,四周空間驟然氣溫下降,大片的冰霜凝結,本體甚至可看到冰霜迅速爬滿自己全身,令他全身都僵直不動。


    看到唐劫的身影為自己所阻,何嶽陽這才鬆了口氣。


    隻是未等他說什麽,就見本體身上的冰塊已喀嚓嚓裂出一道道冰縫,隻片刻便如蛛紋般遍布全身,下一刻就聽一聲脆響,所有的冰霜同時飛起,唐劫已揮舞著巨錘從霜花冰霧中衝出,對著何嶽陽又是一錘轟出。


    煉體者的攻擊向來簡單,他們沒有法修那千變萬化的手段,惟有的是堅強的體魄和龐大的力氣,無論麵對怎樣的對手,都是以萬鈞之力壓倒對手。


    “媽的!”何嶽陽氣的大罵。


    他沒想到唐劫會狂暴兇悍到如斯地步,自己竟是連接他三掌都難,雖然這其中有大山威壓影響的緣故,但更多的是對方強悍的實力——他從未見過一個煉體者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下一刻唐劫已再度躍起。


    這一躍就是三十米的高度,戰錘高舉,對著何嶽陽又是一錘砸下。


    何嶽陽被迫無奈,再次舉掌相迎。


    砰砰砰砰!


    兩人在這一瞬間對換了數擊,平地上爆起一片驚人虹潮,直衝天際。


    在這彩虹光焰裏,何嶽陽如片樹葉翻滾著飛出,吐出大口的鮮血,那一刻他身上爆裂而出的光點就象是千百個炮仗在爆炸,已耀出驚人的火花,伴隨著這爆裂聲的是何嶽陽身上處處崩裂的皮膚。


    每一處都是從身體內部炸裂開來,就象泥土中的地雷從內向外炸開,何嶽陽的身體在一瞬間劈啪著爆出無數血洞,整個人都變得坑坑窪窪起來。


    這是天神不滅體無法完全吸收消解來自唐劫的恐怖力量,隻能盡可能將其向外排去,首當其衝倒黴的就是何嶽陽的皮膚。


    “呦,這就成了麻子?”唐劫冷笑道。


    這一下勁氣外放,何嶽陽全身都是血洞,一張臉自也不例外。盡管下一刻他的身體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複原著,但是來自唐劫的折辱卻讓何嶽陽的尊嚴嚴重受損。


    “混帳,青虹劍,出,九絕殺劍!”何嶽陽低嘯一聲,左手一揚,一柄青色飛劍已破空而出,在天空中驟然舞出九道犀利劍影,如長虹貫日,直落唐劫頭頂。


    雖然是長於防禦的修者,卻也不是沒有屬於自己的殺招。隻不過何嶽陽也知道,煉體修者不僅力大,防禦也強,在正麵硬悍中本就比法修有著先天優勢,他的九天殺劍雖強,卻未必能奈何得了唐劫,一不小心反倒可能被對手破掉,因此一開始也不打算使用。隻是這刻被唐劫折辱的顏麵受損,終是將九絕殺劍祭起。


    不過下一刻,他就知道這祭劍之行有多愚蠢了。


    看著那漫天劍影落下,唐劫微微笑了笑:“我喜歡這個。”


    然後他抬頭,對空出拳。


    “破!”


    荒狂吼聲裏,就聽喀嚓一聲輕響。


    隨後那漫天的劍影驟然消失。


    何嶽陽驚愕的發現,青虹劍影不再,漫空中惟有片片金鐵碎屑在飛揚。


    是的,在飛揚,仿佛失去了重量一般,飄舞於空中,看得何嶽陽整個呆住。


    他先是失了下神,好象是沒反應過來一般,隨後才迴過神來,痛聲叫了起來:“我的青虹劍!!!”


    這叫聲淒厲,淒慘,就象是孩童失去了最珍貴的玩具。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半空中響起玄鍾子的聲音:“嶽陽,接引寶鍾!”


    那一刻,何嶽陽仿佛聽到了世間最美妙的聲音。


    他看著唐劫,眼神中流露出最深沉的痛恨。


    他揚手打出一道光芒。


    黑鍾從天而降,落在他手中。


    何嶽陽發出痛苦,憤怒同時又得意的唿聲:“看你還如何囂張!”


    唐劫晃了晃腦袋:“是嗎?”


    右手戰錘一頓,唐劫已對著何嶽陽手中的太玄鍾衝去,左拳凝聚出最強猛的力量往前推出。


    與此同時,何嶽陽手一翻,那鍾脫手飛出,正迎向唐劫的拳頭。


    轟!


    鐵拳與太玄鍾相撞的那一刻,時間都仿佛停滯。


    唐劫愕然發現,自己這帶有兵字訣的一拳未能摧毀那鍾,反倒是鍾身上驟然流轉出一團光華。


    那光華轉動的同時,一股巨大的鍾鳴聲響起,迴蕩於山野間。


    這也是迄今為止,戰鬥至現在最為嘹亮的一聲震響。


    震響聲中,巨大的音浪竟形成一股實質般的旋風,以太玄鍾為中心向著四周猛然飆開,撞在本體身上,以他那強悍的身體竟然抵受不住,被撞的逆飛而起,當場吐出一大口血。


    這是第一次,唐劫本體受傷。


    他猛抬頭看向那鍾,低喝道:“神珍!”


    這不是第一次兵字訣無效。


    唐劫知道,隻有神珍才能抵抗現在的本體發出的兵字訣。


    沒想到這太玄鍾竟然是件神珍級的寶貝,而且看樣子,其珍罕處比無雙劍閣的三神劍怕是還要高些。剛才那震傷唐劫的一擊,分明用的是唐劫自己的力量,也就是說,此寶的一大妙用就是反彈攻擊。


    僅此一項,便彌足珍貴。


    “碎掉的話,未免浪費了。”唐劫喃喃道。


    神珍難得,每一件皆鍾天地之靈秀,可鎮一派氣運。


    若就此碎掉,隻得些許金砂,未免暴斂天物,唐劫不願為之。


    下一刻,何嶽陽曲指一彈,一連十二道指風撞在太玄鍾上,鍾麵上立時閃耀出一片靈光,伴隨著光華耀動,無數符紋交織,鍾麵上已突突射出十二道音箭直刺本體。


    唐劫也不躲避,任那十二道音箭落在身上,撲撲撲打出十二個淺顯洞口。


    這太玄鍾因反彈攻擊的緣故,因此威力取決於攻擊方,而何嶽陽的運用則意味著,控製太玄鍾之人則可以控製反彈之方向。如剛才明明是何嶽陽發出的攻擊,竟然也會彈向唐劫,可見此寶神異。


    越是如此,唐劫越是心動,大笑道:“好寶貝,我要了!”


    說著大手已向那太玄鍾抓去。


    “就憑你?”何嶽陽震怒,對著太玄鍾一指,太玄鍾已然飛起,猛地撞向唐劫。此寶不僅可反彈攻擊,亦可以自身為兵,撞擊敵人。


    下一刻太玄鍾撞在唐劫身上,唐劫感覺就象是一座山砸中自己,整個人都飛了起來,巨大的力量震的他頭暈眼花,竟是絲毫不輸於他本人的力量。


    這一下撞的唐劫硬是幾個趔趄,險些沒摔下去,唐劫卻不驚反喜,反而大笑道:“好寶貝,好寶貝,還有何法門,盡情使來!”


    說著已咆哮著再度衝上。


    何嶽陽臉色微微變了變,罵了句:“瘋子!”


    盡管如此,還是控製著太玄鍾再撞唐劫。


    這來自太玄鍾的力量當真是非同小可,若換了是一般人,隻怕早被碾壓成齏粉。


    隻可惜何嶽陽碰上的偏偏是本體唐劫,別的本事沒有,就是體魄強大,仿佛一個蒸不爛,煮不熱,錘不扁,炒不爆的銅豌豆,任你如何搓揉錘扁,他就是不死,不滅,不敗,不棄!


    衝天的氣流在兩人之間的密林中爆起,太玄鍾的鍾鳴聲徹響天際,仿佛老寺鍾聲,聲聲鼓蕩,陣陣金鳴,不斷的響徹耳邊,唿嘯的雲煙在一瞬間彌漫了整片天空,以至於這片區域中連霧影千幻大陣的黑霧都被驅離許多。


    在他們全力交戰的同時,來自四麵八方的天神宮人也在循聲向著何嶽陽方向趕——玄鍾子之所以給何嶽陽寶鍾,不僅是要他用來克敵,同時也需要鍾聲給出更明確的指引。


    而分身唐劫要做的就是全力阻止天神宮的援救。


    正如戰術中永恆的經典那樣:包圍局部,阻敵來援,滅敵一部。


    因此當何嶽陽這個“敵之一部”尚未被消滅時,分身,鬼衛,伊伊還有豆兵,在霧影千幻大陣的作用下,已開始了頑強而慘烈的狙擊戰。


    林區中的一塊大石上,頭戴血色王冠,身著金甲,手持權杖的豆王“唐豆”,正指揮著它的部隊向迷霧中的敵人發起攻擊。


    無數的豆兵正在前仆後繼的戰鬥著,麵對強悍的敵人,這些豆兵無畏生死,前仆後繼的衝鋒著,將天神宮援兵死死擋在攻擊圈外,不僅如此,甚至還殺死大量的天神宮弟子。


    南凝江此次帶來的一百喋血堂弟子在大量豆兵的圍攻下死傷殆盡,就連南凝江等人都被打的焦頭爛額。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看著黑霧中不斷湧現的小小士兵,老二田鍾忍不住駭然叫道。


    “不知道……該死的唐劫,他哪來這許多妖孽手段?”老三周芳華也憤怒叫了起來,即便以她的見識,也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豆兵。


    一個撒豆成兵之術,怎會變得有如此大的威力?


    嘶!


    黑霧中的尖嘯聲響起。


    伴隨著尖嘯鳴動,一隊黑騎兵驟然從霧中出現。


    它們隻有一拳大小,卻個個身上發散著黑煙,煙霧繚繞中,仿佛不滅的幽靈般,整整衝出五百黑色鐵騎,為首的是一員鐵甲戰將,在衝出煙霧的同時,對著老三周芳華就擲出手中戰矛。


    “小心!”田鍾喊了一聲,迴身一掌砍在戰矛上。


    掌緣與擲矛相撞,那矛固然被自己一掌劈飛,掌緣卻傳來一陣痛感。


    一個小小戰將擲出的戰矛竟然就具備如此強大的力量。


    下一刻五百鐵騎已同時唿嘯著向田鍾衝去,它們踏空急行,速度奇快。


    南凝江劈出一掌,卷出強烈掌風想將那些騎兵全部卷飛,先前和他們糾纏的刀盾兵卻已同時躍起,聯手打出強烈勁風,竟是硬架住了南凝江全力劈出的一擊,一名豆兵承受不住,慘叫著跌飛而出,落在地上死去,化成一顆小小豆子。


    來自靈環真人的全力一擊,竟隻是滅了一顆豆種,令南凝江亦是無言。


    這一下錯過,五百騎兵已衝抵田鍾身邊。


    周芳華色變大叫:“二哥小心!”


    下一刻就看到那無數豆騎兵已蜂擁著撞在他的身上。


    田鍾身著天神甲,它們便專找四肢,頸脖等無防禦處攻擊,仿佛蜂群一個接一個撞在田鍾身上,戰矛如蜂蟄,在田鍾身上留下一個又一個血洞,隻在一瞬間,田鍾身上已被刺出無數血口,痛得他仰天長唿起來。


    他身為鷹堂十二鷹中的老二,擅的是追蹤秘法,於修煉境界上卻相對普通,境界隻是開識,連三枯都未進入,實力遠比不上南凝江等人。


    那一刻無數騎兵的勁氣衝入他體內,看似不大的傷害,在凝聚了五百股後,瞬間匯聚成一片龐大而恐怖的力量,在他體瘋狂肆虐著,湧動出最狂暴的激流。


    下一刻就看到他全身所有的血口同時迸發出細小血柱,有若噴泉一般以不講理的態勢瘋狂飆灑。


    田鍾的鮮血甚至經不住哪怕多幾秒的流逝,隻是眨眼功夫,整個人便如泄了氣的皮囊般迅速癟了下去。


    “老二!”南凝江痛心的大吼出聲。


    “二哥!”在場的所有鷹都痛心叫了起來。


    “妖孽受死!”李鬆尖銳的嗓音響起。


    他從黑霧中急竄而出,閃電般出手,正抓住一名豆騎兵,迴收的同時,用力一捏,已將那騎兵生生捏爆。同時右手一揮,一派黑潮已淹向兵群,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那是一片黑水。


    這是李鬆多年搜集而成的黃泉水,陰寒至極。


    豆兵擁有聯手戰法,可以數量補不足,但是用來對付黃泉水就沒什麽作用了。這些黃泉水可以說正是豆兵克星,以它們的個體實力,基本是沾上即死。李鬆這也是怒極了,不惜黃泉水也要滅殺這些豆子。


    隻是黃泉水剛出,就見橫空飛來無數花瓣,正托住那些黃泉水,向著空中飄去,赫然正是伊伊的綺羅天織。李鬆哪容她阻撓自己,就在花瓣出手的瞬間已知其方位,急向伊伊撲去,就在這時斜刺裏卻衝出一道黑影電射李鬆,逼的李鬆也不得不迴掌自保。


    砰然撞擊裏,一個人影跌飛而出,盡管隻是一閃而逝,李鬆還是看出來者,嘿聲道:“桂真人,你不是我對手。”


    “能拖住你就行。”黑霧之中,來自鬼衛的聲音飄飄忽忽響起。


    “那我們呢?”兩個聲音在這刻同時響起。


    金銀二老。


    “你們是我的。”唐劫的聲音從黑暗中再度傳來。


    他雙手一揚,無數符紙赫然在手,看也不看的隨手扔出,大片的雷電,冰霜,火焰,還有各種刀光劍影已瘋狂的砸向二人。


    瘋狂的劫掠下,唐劫手中早不知聚集了多少資源,那些能夠被用的自然早用了,不能被用的也扔到圖中世界分解,剩下更多的則就等著現在的一刻。


    不管你對手是何人,有多強,在唐劫把手中的符紙法寶扔完之前,都隻能被動挨打,休想前進一步。


    此時,來自本體與何嶽陽的戰鬥,也終於到了分出勝負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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