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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刷!


    血泉飛濺。


    一名天神宮弟子在鮮血噴湧中落下擂台,身體晃了晃,卻僥幸未死。他蹣跚著步子迴到自己位置上,來到一名上師身前跪下:“學子無能,未能擊敗對手。”


    那上師隻是恩了一聲,卻未處罰他,隻讓他下去休息了。


    隨著一場場戰鬥下來,大家也漸漸明白了這場比賽的規則。


    力戰不敵,可以告負,不戰而退,堅決不許。


    這是一種精神,便如亮劍。


    兩大門派互為死敵,可死不可辱,可負不可棄,這就是上師們需要學子明白的。


    曆時一天的戰鬥,天神宮與七絕門學子的死拚成為焦點。


    鮮血在這裏激揚,殺意在這裏肆虐,仇恨在這裏宣泄,鬥誌在這裏激揚。


    雲無極,牧毅,蕭文,林忘,方適野,兩派的優秀學子輪流登場,上演著屬於自己的輝煌。不過真正的殺戮並不屬於他們,就如人們熟知的那樣,精彩的戰鬥通常隻存在於水平接近者之間,殺戮也是一樣。越是實力接近者,廝殺就越是慘烈,死亡率也就越高。


    當二十場比賽全部接束時,天神宮七絕門兩派已幾乎是人人掛彩。


    其中天神宮勝十二場負八場,戰死六人,重傷三人,輕傷五人。七絕門勝八場,戰死九人,重傷四人,輕傷三人,雙方各付出慘重代價。純以實力論,卻還是天神宮的人更勝一籌。


    “就這麽一下子死了十五個人?這就完了?”衛天衝喃喃道。


    他對今天這場廝殺沒有半點心理準備,以至於當殺戮來到時,也全無抵抗能力。看著那鮮血流淌,看著那生命流逝,心中也自震撼。


    唐劫並不怪他,事實上這刻象衛天衝這樣的學子還不少。


    他們到底還隻是學子,一天沒有離開學院,對於“殘酷”這個詞的理解就都隻流於紙麵與想象中。


    而今天,就是上師們提前為大家上的一課,讓他們看到這世界脈脈溫情的背後,那隱藏著的殘忍。


    “當然沒完。死去的人還會有替補,繼承前人的積分繼續奮鬥。”唐劫迴答。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衛天衝艱難道。


    唐劫笑笑補充:“唔,那些活下來的學子則繼承仇恨繼續敵視,如果說以前的仇恨隻流於紙麵,那麽現在,這種仇恨就是切身體會了。”


    “你是說……”衛天衝看看唐劫。


    唐劫悠然道:“這些活下來的人裏,未來總有一些人可能會成為門派內的中流砥柱,但他們不會忘記今天的仇恨,更不會允許門下的弟子忘記。到那時他們也會通過種種手段安排類似的血拚,進一步激化和製造新的矛盾,使仇恨代代相傳,非到一方死絕,絕不放棄。”


    衛天衝聽得全身顫抖:“那豈不是永無寧日?豈不是在有意製造仇恨?”


    “是啊,本來就是這樣。”唐劫笑道:“你以為仇恨是什麽?仇恨是利劍,它傷害你,讓你痛苦;但它也是力量,給你支撐,讓你堅持,讓你奮鬥;它更是毒品,讓你渴望它,依賴它,離不開它;它更是工具,一種廉價而好用的工具……”


    衛天衝不懂毒品的意思,但他至少明白了唐劫說話的大部分含義。


    他有心再問,唐劫卻似已知道他要問什麽,拍拍他道:“別犯傻,明白歸明白,有些事該做還得做。成為工具不是恥辱,為了達成所需,就算是玉門八九轉的天才,該被利用時也得乖乖被人利用……隻要別被人利用一輩子就行。”


    衛天衝好奇誰家天才這麽不值錢,甘心被當工具,但想想今天台上天神七絕兩派出來的好幾名學子都是八轉以上的天才,便再無言以對。


    他不知道,此時唐劫所指的,卻根本不是台上那些人。


    在和衛天衝說過後,唐劫起身,向後排那些觀戰的學子走去,柳紅煙,書名揚,侍夢等人都坐於此處。今日賽事已完,大家正要散去,唐劫走過來,站到柳書二人身邊道:“名揚,你等一下,我有事和你說。”


    書名揚一楞:“什麽事?”


    唐劫與他並肩而行,低聲道:“今天的戰鬥,你也看到了。”


    “恩。”


    “如無意外,那麽接下來千情宗和天涯海閣,洗月派和獸煉門之間,也將有一場生死搏殺。這不是比賽,名揚,是生死之拚。”唐劫麵色沉重道。


    “我明白,還好你的對手不算太強。”書名揚點頭道。


    “我擔心的不是自己。”唐劫搖頭道:“是君揚。他的對手是赫連虎,這個家夥的實力你也看到了。”


    昨天加今天,唐劫已看到赫連虎兩次出手。


    尤其是今天,天神宮對七絕門的同時,天涯海閣與獸煉門也進行了激烈的戰鬥,而最為精彩的一場,就是藍玉與赫連虎之爭。


    二十場戰鬥,天涯海閣依然以七勝十三負敗北,但是在最關鍵的天才戰上,藍玉卻打敗了赫連虎。


    是役,赫連虎也發揮出了自己的實力,這名獸煉門排位第一的學子確實不負其名,自身實力強悍不說,更擁有三隻開智下品的煉虎。與唐劫的伊伊和小虎不同,煉獸是獸煉門實力的組成部分,因此是可以帶上場的,一如衛天衝的傀儡。唐劫的小虎和伊伊卻不可以。


    藍玉雖然獲勝,卻也勝得極為艱難,就連自己也受了些傷。


    正因此洗月派的每個人都看得出來,蔡君揚絕無任何可能贏赫連虎。不提他那三隻下品妖虎,就是他自身表現出的戰力,都足以與蔡君揚一爭短長。


    這刻唐劫這麽說,書名揚也歎息一聲:“是啊,此人實力極強,君揚……他是沒什麽希望的。”


    唐劫歎了口氣道:“問題是君揚的性子太倔了。你也知道,他向來信奉寧戰死也不投降的。雖然他什麽都沒說,但剛才我和他坐一起,看到他眼神裏那股火焰……他很興奮。”


    “你的意思是……”


    “我想你勸勸他,讓他別這麽衝動。與赫連虎的戰鬥,敗了也沒關係,盡力就好。當發現事不可違時,盡快脫離戰鬥,以求自保。從今天的戰鬥中可以看出,兩派仇恨再烈,也不至於從台上追殺到台下。”


    “為什麽是我?”書名揚驚奇。


    “可能是因為你胸懷天下吧。”唐劫笑道:“象我這樣為求上位無所不用其極的人,告訴他活著才是硬道理,估計是沒什麽效果的。非得你這樣的人出馬,讓他明白,不管有多大的抱負,都得活人來實現,他或許會聽上一聽。”


    “你就不怕我支持他?”書名揚問。


    “你不會。”唐劫搖頭。


    “哦?為什麽?”書名揚好奇問。


    “因為你其實不是那樣的人。”唐劫笑咪咪迴答。


    ————————


    書名揚終究同意了唐劫的請求,兩人一起去見蔡君揚。


    此時蔡君揚正在紅梅城的一家酒樓喝酒,看到兩人進來,揚聲道:“要是勸我放棄,就趁早閉嘴。”


    還沒說出的話就被蔡君揚堵在肚子裏,兩人不由一起搖頭苦笑。


    唐劫沒好氣道:“我說你小子幹嗎這麽死倔?人生有起有落,輸一場很了不起嗎?”


    蔡君揚搖搖頭:“輸,我沒什麽輸不起。但是不全力以赴的戰一場就認輸,我做不到!他赫連虎再強,想讓我就這麽棄劍投降都不行。”


    說著他拍拍胸口:“唐劫,我知道你是好意。可你還記得我昨天和藍玉的戰鬥嗎?那個家夥為了害我,不惜以境界威壓來震懾我,要不是當時有你提醒,我隻怕心誌早已被奪,從此再難振作。現在沒人要壓我了,怎麽我們自己還要壓自己不成?此戰,我蔡君揚可以輸,甚至可以死,但就是不能主動放棄!”


    說著蔡君揚一拍桌子,震得桌上酒水飛濺。


    “得,你心裏比誰都明白,看來我們說什麽都是白搭。”唐劫搖頭歎氣。


    蔡君揚已道:“你們不勸我,我們就還是好朋友。”


    “是,看著你死。”書名揚也沒好氣迴答。


    “現在還說這些幹什麽,既然勸不動,那便不勸了,來,喝酒!”唐劫竟是輕易就放棄了,捧著酒碗喝道。


    “對嘛,這才是好兄弟!”蔡君揚哈哈大笑著舉起酒碗。


    三人就這麽你一口我一口喝著。


    酒越喝越多,氣氛卻越喝越硬。


    漸漸地,三個人的臉色都泛起紅潮,一個個都有些搖搖晃晃,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心事。


    終於,唐劫率先按捺不住站了起來,一拍桌子道:“他赫連虎再強,就沒點能贏他的機會?老子還不信這個邪了,我還非要幫君揚拿下這一戰不可!”


    說著他轉身大步向外麵走去。


    “你去哪兒?”書名揚問。


    “你們別管我,先喝著,我去去就來!”唐劫大踏步地下樓。


    書名揚忙站起來道:“我看他是喝多了,君揚我們走,看著他,別讓他惹出什麽事端。”


    蔡君揚醉眼惺忪的迴答:“他能惹出什麽事啊……”


    卻是被書名揚一把拽起,追唐劫去了。


    兩人衝出酒樓,這才看到唐劫自顧自朝著一條小巷去了。


    書名揚喊了兩聲,唐劫沒理他,書名揚隻能拽著蔡君揚追去。


    走了沒幾步,卻看到前方一人迎麵走來,正是遊少峰。


    唐劫一路跌跌衝衝撞過去,正撞在遊少峰身上。


    書名揚立知不好。


    遊少峰和唐劫從來都不對付,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如今唐劫喝得濫醉撞在他身上,隻怕討不到什麽好果子吃。


    沒想到接下來的一幕卻讓書名揚驚呆了眼。


    遊少峰非但沒有一拳打飛唐劫,反到將他扶了起來。


    盡管下一刻他就快速收手,放開唐劫,但他沒有給唐劫來上一拳,反到是極緊張地向四周看去,似是惟恐有誰發現一般。


    書名揚心中一震,扶著蔡君揚往一旁躲去,遊少峰看看四周無人,下一刻做了件讓書名揚大跌眼鏡的事。


    他竟是扶起了唐劫,拉著他進了一處陰暗角落,兩人竟是說起話來。


    這怎麽可能?


    書名揚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


    他們不是死敵嗎?


    片刻後,遊少峰已離開唐劫,唐劫則自己繼續前行。


    他蹣跚著步子走著,書名揚則背著蔡君揚在後麵跟隨,一直來到城邊的一條小巷中。


    這小巷陰暗幽深,沒什麽人來來往,此時天色已黑,更是顯得死寂一片,惟有一台黑甲傀儡還忠實地守在這角落。


    唐劫來到那小巷邊,四周看看無人,已從芥子袋中取出斷腸刀。


    原本因酒醉而略顯渾濁的眼神這刻在夜色下也顯得清亮起來,他緩緩舉起刀,對著那黑甲傀儡,猛地劃出一刀劈去。


    紅梅城的黑甲戰傀是負責治安的,沒事不會主動攻擊人。但正因此,誰也沒想到竟有人會膽大包天到主動攻擊傀儡。


    不過這戰傀也當真堅硬,唐劫全力劈出的一刀砍在那戰傀頸後,竟然隻砍出一條凹槽印痕,卻沒能將那戰傀的腦袋劈掉,論堅固程度更在衛天衝的戰傀之上。


    傀儡不是生命,隻要架構與法陣不被破壞,不管受多重的傷都不影響它。因此換成是旁人受此襲擊,可說致命一刀,但在傀儡卻隻是一次無足輕重的攻擊罷了。


    盡管如此,戰傀的自我保護機製在這刻還是發揮作用,那戰傀已喀嚓著轉過身來,手中長柄戰刀已然揚起,對著唐劫重重砍下。


    唐劫揮刀橫格,長柄大刀砍在斷腸刀上,巨大的力量竟是砸得唐劫如滾地葫蘆般滾了出去。以唐劫的力氣自不能差到此步,多半還是他酒喝多了,腳步不穩的緣故。


    那戰傀卻是大步追過去,對著唐劫一把抓下。


    唐劫一個翻身再躲,手中金線飛揚,沿著先前的白印,纏住那傀儡的脖子猛地一拉,就見金線迴收,勒進去又三分之一左右,卻再無法寸進。


    原來這金線也不是無所不能,樣樣都能勒開的。這戰傀無比堅韌,金線雖鋒利,但受力有限,終無法將戰傀整個割開。


    不過被唐劫這麽一拉,那戰傀的半個身子也彎了下去。


    然後唐劫幹了一件讓書名揚要掉下巴的事。


    他竟然去扒那傀儡的戰甲!


    那一刻書名揚一下子明白唐劫想幹什麽了。


    他要為蔡君揚去弄一件戰甲。


    這些三品戰傀身上穿的可都是天神宮出品的天神甲,雖然因顏色掩蓋旁人不易看出,但此甲質地優良,但凡懂些行的都能明白。


    如果蔡君揚穿上此甲,的確可以大幅度提升他的生存幾率。


    問題是……你這麽硬扒可不是什麽好主意吧?


    就見唐劫一隻手勒著那戰傀,一隻腳踹他小腹,那戰傀也不撒手,長柄刀繼續對著唐劫猛刺,唐劫連躲帶支,卻還是被捅了幾下,身上血泉直冒。


    饒是如此,唐劫還不撒手,繼續要扒那戰甲。


    這兩個家夥一個是傀儡沒腦子,一個是喝醉了用不了腦子,以至於打起來都跟小孩子撕鬥一般,全然沒了章法。


    書名揚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再這麽打下去,唐劫早晚被那傀儡捅死。


    就在他準備出手之機,突見巷內深處青光一現。


    一道人影驟然出現,帶起衝天劍華,劈向下方,正斬在那傀儡先前被斬開的頸部。


    劍光掠過,那傀儡原本堅實無比的頭部突然晃了一下,隨後掉落下來,正砸在唐劫身上,痛得他悶哼出聲。


    整台傀儡也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


    這時書名揚才看到那出現的人,正是遊少峰。


    這一劍劈出,遊少峰似也費力不輕,很是喘息片刻,這才踢了一下躺在地上不起的唐劫,罵道:“最後時刻,莫再給我惹麻煩!”


    說著將那傀儡身上的戰甲武器還有材料什麽的扒走,再將唐劫背起,這才消失在黑夜中。


    看到這一幕,書名揚終於意識到什麽,喃喃道:“原來你們從不是敵人……”


    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書名揚突然意識到什麽,失聲叫了起來:“那把劍!”


    他一下子全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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