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將酒樽裏的酒一幹而盡,泛著涼意的液體刺激著他的喉嚨,辛辣的味覺直衝鼻腔,曹植險些溢出淚來。可是男兒怎麽能流淚?更何況是為了一個女人?


    曹植起身便要推門而去,抬腳卻發現,門前端端正正放著一封信。


    郭嬛自是沒有來,卻是親自來放了一封信。一門之隔,一生之隔。


    ‘昨夜重重,皆是夢迴,此生緣盡,來世再續位麵商人最新章節。’


    那一夜,隻是一場對自己的饒恕,給自己一個機會放縱罷了。可是夢醒了,穿上衣衫,她還是郭嬛,他還是曹植。


    這樣淺顯的道理,深陷情中的人看不明白,唯有跳脫出去,才能撥開雲霧,看的真切。


    曹植卻是笑了,喃喃道“你當我是什麽?你說是夢,我便當做是夢了麽?”


    曹植將信箋撕得粉碎,灑進湖水中,很快便沒入一片幽綠色,不見蹤跡。


    此次歸鄴,曹操對曹植的表現很滿意,封曹植為臨淄侯。而反觀曹丕卻是整日與嘉樹一同讀書,與洛真相伴,看起來倒是耽於享樂。


    曹丕與洛真的關係日間親密,洛真也慢慢發現曹丕與郭嬛之間微妙的不同來。若說郭嬛剛剛嫁給曹丕的時候時常便來炫耀,似乎要將她打入穀底一般。可待洛真陷入危局,她卻又伸出援手。


    “子桓,你已經許久沒去看望郭嬛了,是否不妥?”


    洛真試探問道,曹丕卻是和嘉樹玩棋子玩的不亦樂乎,隨意道“沒關係,她不是那種多口舌的人,你且不用擔心。”


    她不是多口舌的人?洛真撇了撇嘴,看來曹丕對郭嬛了解的很透徹。可是曹丕對她又無情,這是怎樣一種關係?洛真搞不明白了。


    曹丕閑來享樂,閑暇之餘帶著洛真和嘉樹去往萬花樓設宴。來往的皆是布衣,洛真自然認不出他們的身份,但是看氣度神韻,便知皆是朝廷重臣。


    其中有一人姓朱名建平,生的八字胡,立眉眼,看人的時候似乎直接看到了心底一般。洛真坐在曹丕右側,不斷地偷瞄那人,心中有些翻嘀咕。


    曹丕酒宴間隙湊到洛真耳邊道“你莫要一直盯著朱相士,他可是與劉良齊名的相士,五行八卦,奇門遁甲,樣樣精通。”


    洛真心有戚戚,斂眉道“小時候劉良倒是給我算過命數,如今看來,七七八八都應驗了。若是朱相士也這般神跡,我倒是想要見識一番。”


    曹丕看著洛真憂傷的神色,再想到洛真生平遭受過得離愁別怨,便知道劉良所言未必是好的一麵。便攔上洛真的腰,悄聲道“命數都是做不得準,後天的努力自可以改天命,不若我便請朱相士為我算一算?”


    一邊說著,倒也沒等洛真應聲,曹丕便起身向著朱相士一拜,笑道“今日所言皆是客氣話,倒是有一事當真要請朱相士來為我曹某效力。”


    朱相士有些受寵若驚,滿座重臣無數,他不過一個幕僚之臣,怎的如此待遇,連忙起身迴拜道“朱某定然知無不言。”


    曹丕四下看去,朗聲道“天下大勢,皆在在座談笑間。許多話不必言盡,我們都已然心知肚明。”


    曹丕自然不需要說明什麽,在座肯來赴宴的人便已然選好了自己的位置,也是看破了曹操的心思。筵席設在如此場合,自然不會說政事,眾人也便悉心聽著曹丕接下來要說的話。


    “朱相士通曉天文地理,斷人命數,今日我倒是想要聽聽我的命數如何。”


    曹丕微微垂眸,盡量放低自己的姿態,卻還是讓朱相士不由得一驚。他慌忙跪地,四下望去,眾人也都在等著他迴答。他無奈歎息說“相命此等事,需要費些時候,公子稍等些時候。”


    曹丕點頭,溫煦笑著“那是自然,相士需要什麽,我這便去準備。”


    “公子生辰,炭火,龜甲即可。”朱建平眉目間漸漸恢複平靜,雖然給曹丕相命,便相當於把自己的命放到了曹丕手裏龍神決全文閱讀。若是算出來命數不好,必然會在言語上露出破綻,殺身之禍難免而至。


    若是好命數,反倒也會找人猜忌。算命這種事情,信則有,不信則無。曹丕很快便叫人備好了東西,朱建平偷偷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開始念叨起來。


    他一會皺眉,一會比劃著,將龜甲丟進炭火裏燒的裂開,又將冷水澆上去,細細描繪其上的裂紋。


    眾人的視線都落在他掌心捧著龜甲上,洛真也有些奇怪,當初劉良給自己相麵,不過是看了一眼便說的相差無幾。怎的朱建平需要如此複雜?


    片刻之後,朱建平抬眼,臉上盡是激動地笑意。他跪地笑道“公子好命數,這龜甲裂紋綿長筆直,不雜生枝端,公子的壽命可以到八十歲。”


    此言一出,滿座的人皆是慶賀之聲。要知道古人能活到五六十歲已經算是福報,壽終正寢,若是八十便是天賜的好命數。曹丕卻並沒有喜形於色,他淡淡問“可有什麽劫數?”


    朱建平略微皺眉,磕頭道“請公子先恕我無罪。”


    曹丕微微笑著“那是自然,命數天定,我聽來不過是當做一個批示而已,怎麽會怪罪於你。”


    朱建平聞言連連點頭,捋了捋胡須道“公子四十歲的時候有一道劫數,卻不是死劫,又非生劫。老生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想來貴人的命數都有上天保護,自然不是我等凡人可以窺探。”


    一番話說到底還不是在拍馬屁,洛真撇了撇嘴,不禁懷疑古時候的相士難道都是跳大神的?曹丕卻是點了點頭“朱相士辛苦了,此間言論且不必介懷,權當做筵席中的解乏之物。”


    曹丕既言,眾人也便知道今天聽得話是不能傳出去的,否則再見到曹丕就不會是如此溫柔的模樣。他們都知道這個看似單薄淡然的男子,手段是多麽狠厲毒辣,心思又是如何縝密無比。


    自古帝王皆是如此,隻一個筵席,眾人便更加堅定了追隨曹丕的決心。朱建平捏著一把冷汗迴了座位,心裏對曹丕更是信服。


    宴席間的氣氛漸漸變得更加凝聚,再看向曹丕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洛真便知道,他還是那個運籌帷幄的人。假意享樂讓曹操放鬆忌憚,卻是一步一步穩固根基,將朝上的勢力拉攏過來。曹植到底年輕,隻知道鋒芒畢露,卻不知曹操疑心重的,根本是在試探他們二人罷了。


    嘉樹吃飽了便發了飯暈,倒在洛真懷裏打盹。天色己晚,洛真便幹脆告辭先行迴去,曹丕起身將洛真送上馬車,吻了吻洛真的額頭。


    “我一會便迴來。”


    洛真點頭,不忘叮囑“別喝太多酒。”


    “知道了。”


    公子如玉,美人如花,落在平民眼中,還以為是哪家的公子小姐神仙眷侶般的人物,不免驚歎。嘉樹卻是捏著洛真的裙角把臉擋的結實,但是父母如此,孩子又怎麽會差,圍觀的百姓們皆是豔羨。


    而洛真也最懷念那一路上,所能感受到的,平淡又真實的幸福。


    經過剖腹取子一事,到底傳出去還是惹得旁人對著曹府指指點點。曹操聽聞風聲自是不悅,郭嬛安靜了許多時日,卻是又差人從家鄉進獻黑玉冠一定,雕刻著蛟龍其上,若不細看,自是看不出其中端倪。


    猶如曹操狼子野心,卻又道貌岸然一般。曹操大悅,對郭嬛更是格外嘉賞。由此,人人傳言,甄夫人不知道使了什麽手段將大公子的心勾了迴去,可郭夫人卻是承蒙魏公和卞氏抬愛,不輸恩德,倒是有好戲看了。


    洛真倒也沒想到,好戲真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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