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點過後,蘭戈河會議的與會人員相繼告辭離去。


    熱鬧了兩個多月的鐵劍莊園終於安靜了下來。


    下午四點,青山戰區鐵劍聯邦聯軍總指揮使瑪拉昂偕同中華會會長葉非花,乘坐飛船,悄然來到了鐵劍莊園。


    在鐵劍莊園,葉非花見到了雲淡淡,也見到了方圓商行的執事威爾斯。


    雲淡淡、威爾斯二人已在鐵劍莊園待了好一陣日子。


    晚上七點,鐵劍莊園深處的聚友堂舉行了一場小型酒會。


    參加酒會的多是參與蘭戈河會議的鐵劍聯邦外務府、蘭戈聯邦外務府以及雲曦公國外務府的高層人員。


    葉非花、雲淡淡、威爾斯三人跟著瑪拉昂進入酒會現場後,竟然看到了一個舊識——芳擇。


    芳擇背朝大門,手上端著酒杯,正和蘭戈聯邦外務府第二副總長拉什利在談論什麽。


    葉非花和雲淡淡相視一眼,站住了。


    瑪拉昂、威爾斯二人看到葉非花和雲淡淡站住後,也停了下來。


    葉非花、雲淡淡二人無意聆聽芳擇、拉什利二人的對話,但是,芳擇、拉什利二人的聲音很大,話語還是傳進了葉非花、雲淡淡二人的耳朵裏。


    原來,拉什利正在質疑芳擇。


    隻聽得拉什利大聲說道:“長老大人,您加入雲山公國宗門後,為雲山公國立下了很多功勞。據我所知,原青山公國下屬城鎮曾有修士組織軍隊,反抗雲山公國的占領,結果是您帶領雲山公國的占領軍,把反抗軍鎮壓了下去。我還聽說,從您加入雲山公國宗門,再到背離雲山公國宗門,就在這段時期內,您在原青山公國地域屠殺了很多原青山公國宗門的門人。您因此而深受雲山公國宗主羅曼諾的賞識,從而平步青雲,迅速登上了雲山公國議事院長老之位。”


    接下來響起了芳擇的聲音:“大人,您不知道,為了大局,我迫不得已;為了抱負,我身不由己!大人,您知道嗎?為了青山公國的光複大業,總得要付出犧牲。有些人選擇直接對抗,付出生命。而我,則做出了一個我自認為正確的艱難抉擇,深入敵人內部,忍辱負重,既拋灑熱血,也付出一世聲名,隻為了在最緊要的關頭能給予敵人最致命的一擊!大人,那些被我所殺的同門都是英雄,他們為了光複公國,付出了生命,我敬仰他們!這一杯酒,我敬他們!”


    芳擇大義凜然,豪氣幹雲,說罷,把杯中的酒水灑在了地上。


    芳擇揮灑酒水的時候,拉什利往邊上躲避了一下,一抬頭就看到了大門口的瑪拉昂、葉非花等人。


    “總指揮使大人!”拉什利叫了一聲。


    芳擇看了拉什利一眼,隨後轉過了身。


    待得看清門口的葉非花、雲淡淡二人,芳擇不由愣了一愣。


    “哈哈!葉兄弟!雲兄弟!”芳擇很快便反應了過來,放下酒杯,笑容滿麵,大步流星地朝著葉非花走了過來,並伸出了右手。


    葉非花麵色平淡,和芳擇輕輕地握了一下手。


    “哈哈!此番重逢,不勝歡喜!葉兄弟!幹得不錯!”芳擇親熱地拍了拍葉非花的胳膊。


    葉非花沒有出聲,隻是禮節性地對著芳擇點了一下頭。


    “雲兄弟!如今在磨劍小鎮,無人不識您啊!”芳擇又和雲淡淡握了一下手。


    雲淡淡朝著芳擇微笑了一下,隨後偕同葉非花,走去了裏邊。


    麵對葉非花、雲淡淡二人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芳擇並不以為意。芳擇笑了笑,也走開了。


    對於芳擇的過去,葉非花、雲淡淡二人是頗為了解的。然後就是最近一年來芳擇在雲曦公國的所作所為,兩個人也有所了解。雲山公國內憂外困之際,芳擇率領加入雲山公國宗門的原青山公國宗門的一眾舊部叛離雲山公國,歸順雲曦公國,在政治上給了雲山公國沉重一擊。


    芳擇歸順雲曦公國後,被雲曦公國宗主達爾文委以了議事院長老一職。


    當年加入雲曦公國宗門的原青山公國宗門的門人念念不忘光複青山公國,在雲曦公國宗門成立了一個青山光複會。盡管雲曦公國宗門對芳擇大加歡迎,但是,因為芳擇投靠雲山公國這段不光彩的曆史以及後續在原青山公國犯下的一些血債,青山光複會對芳擇充滿了敵意,對芳擇帶來的原青山公國宗門的一眾舊部也是頗為抵觸。


    後來芳擇精心包裝,給自己塑造了一個忍辱負重的悲情英雄形象,故而很快便被青山光複會接納了,並取得了青山光複會一眾首腦的信任。


    芳擇帶領從雲山公國叛離過來的原青山公國宗門的一眾舊部,順利加入了青山光複會。


    一段時間後,芳擇進入了青山光複會元老會。


    而現在,芳擇儼然已是青山光複會元老會的中心人物。


    芳擇端著酒杯,有說有笑,很快便和鐵劍聯邦外務府、蘭戈聯邦外務府以及雲曦公國外務府的一些高層打成了一片。


    瑪拉昂、葉非花、雲淡淡、威爾斯四人各取了一杯酒,隨後來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處。


    酒會上有瑪拉昂認識的一些朋友,也有雲淡淡、威爾斯二人認識的一些朋友。盡管三個人躲在角落裏不聲不響,但還是被那些朋友發現了。


    於是,瑪拉昂、雲淡淡、威爾斯三人不得不參與了應酬。


    葉非花樂得清靜,幹脆坐在沙發上,把自己埋進了幽暗裏。


    燈光不是很明亮,耳畔迴響著優美舒緩的輕音樂,空氣中湧動著美酒的芬芳。


    葉非花放下酒杯,完全窩進了沙發,愜意無比。


    來到這個奇妙的星球後,葉非花還是第一次如此享受。


    不過,不容葉非花多享受一會兒,瑪拉昂匆匆地走了過來。


    “會長大人,宗主大人來了,在聽劍小築等您。”瑪拉昂俯身下來,在葉非花的耳邊說了一句。


    葉非花看了瑪拉昂一眼,隨後站了起來。


    當下瑪拉昂在前,葉非花緊跟在後,兩個人出了聚友堂,走過一段林蔭道,來到了莊園更深處的聽劍小築。


    聽劍小築大廳的空間很大,裝飾典雅古樸。


    大廳的中央,擺放著一張茶幾,還有兩張座椅。


    一個麵目俊朗、溫文爾雅的中年修士坐在茶幾前,正在用炭火煮茶,神情非常專注。正是鐵劍聯邦宗主姬道衍。


    瑪拉昂把葉非花引進聽劍小築的大廳便躬身告退,關上了大門。


    “坐吧!”姬道衍淡淡地說道。


    葉非花朝著姬道衍躬身施了一禮,隨後在姬道衍的對麵坐了下來。


    “這裏,隻有你與我。說起來,這還是你與我之間第一次單獨交流。我希望,我們可以進行一次坦誠的、愉快的交流。”姬道衍微笑著給葉非花斟了一杯茶。


    “謝謝宗主大人!”葉非花欠了欠身子。


    “天空之城的醜聞事件,是你們主導的吧?”姬道衍沒有繞彎,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不是主導。醜聞原本就存在,隻是被強權遮住了。我們的同僚不過是找到合適的機會,促使其暴露出來,讓城民知情而已。城民有權利知道這些事情。”葉非花答道。


    “鑽石公國民情如此洶湧,也是你們同僚主導的吧?”姬道衍問道。


    “不是主導。我們的同僚隻是幫助那些城民,采用非暴力的方式,獲得應有的公正。”葉非花答道。


    “數萬年來,鑽石公國元老院、議事院始終是鐵板一塊,非常團結,這也是鑽石公國能夠稱霸人族最根本的原因之一。可是如今,鑽石公國元老院分成了很多個派係,議事院也分成了很多個派係,各個派係明爭暗鬥,矛盾已激化到不可調和的程度。這其中,你們的同僚應該發揮了很大的作用吧?”姬道衍繼續問道。


    葉非花看著姬道衍,沒有說話。


    “事實上,鐵劍聯邦元老院也存在一些派係,議事院存在的派係則更多。協調各個派係之間的利益,化解各個派係之間的矛盾,讓各個派係維持均衡,盡量避免內耗傷動聯邦根本,這是我時刻麵臨的頭等大事。不得不說,如今鑽石公國天空之城正在發生的,讓我大為觸動。會長大人,現在我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向你提問,天空之城到底發生了什麽?我想聽你親口說說,希望有所借鑒。”姬道衍說道。


    葉非花沉思了一下,隨即展顏一笑,說道:“有人的地方,必有紛爭。而對權力來說,紛爭更甚。權力是最血腥的,無論是攫取權力,還是施行權力。因權力而衍生的任何一個群體,不可能鐵板一塊,其中必有派係。派係之所以緊密團結在一起,凝結成一個整體,隻因為他們有著共同的利益,有著共同的目的。這些派係的數量不會有很多,通常也就兩三個,相互製衡,相互競爭,處於一個勢均力敵的狀態。一旦均衡打破,其中的某個派係便會無情地打壓另一個派係。權力麵前,隻有落井下石,趕盡殺絕,沒有哪個派係會心慈手軟,寬容異己。群體中除了派係,往往還有另一類人——大量的圍觀者,不偏向任何一個派係的圍觀者。派係如果良性競爭,自會大大促成進步。若是惡性競爭,則會大大加劇內耗。我們的同僚做了一些工作,打破了天空之城相互競爭的派係之間的那種均衡,但是又沒有完全失衡,沒有讓天空之城的那種競爭演變成一邊倒的傾軋。我們的目的,是讓天空之城微微失衡的派係競爭加劇,讓內耗加劇。與此同時,挑動圍觀者的欲望,讓他們萌動野心,滿懷希望,參與進來,爭權奪利,讓事態更加複雜化。如此而為,並無鐵拳及時調控,以致事態漸漸惡化,及至最後,不複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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