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很快就飛到了點點燈火的上空,盤旋了一圈後,朝著西北角的一處燈火徐徐飛去。


    一道道山嶺就像朦朣巨獸一樣,安靜地匍匐在夜幕裏。


    葉非花四人尚未來得及看清四周的地勢,飛船已降落在了一塊空地上。


    “到了,都下來吧。”由永當先跳下了飛船。


    葉非花四人跳下飛船後,舉目四顧。


    月光很是清亮,四周景物清晰可辨。飛船降落的這塊空地緊挨著一道山嶺,嶺下有一排石頭房子。其中一間石頭房子的門首,掛著“礦區管理部”字樣的牌匾。此時,房子裏正亮著燈光。


    “我還以為礦務府送人過來了,原來是巡案府的由管事。看來,宗門又有人犯事了。”石頭房子那邊,突然響起了一個沙啞的聲音。


    直到此時,葉非花方才發現,另一間石頭房子前,正杵立著一道人影。那道人影身穿灰袍,氣息內斂,仿佛與夜色融為了一體,若非刻意凝目觀察,實在難以察覺到他的存在。


    “原來是秋庭管事!”由永收了飛船,隨後大步走向那間亮著燈光的石頭房子。


    由永一邊走,一邊大笑:“嗬嗬!前後不過月餘,沒想到秋庭管事在修煉一事上又有了斬獲。”


    這時候,那道灰色的人影走到了亮著燈光的石頭房子門口。


    盡管隔著一段距離,但葉非花四人還是借著門口的燈光,看清了那人的麵目。那人看上去要比由永年輕一些,中等身材,不胖也不瘦,樸實的麵容上帶著一絲寧靜。


    葉非花四人走到近前,朝著那個名叫秋庭的灰袍修士躬身施了一禮,隨後跟著由永,走進了石頭房子。


    由永進了房間後,徑直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今天晚上,就秋庭管事一個人值守嗎?”由永問道。


    “管理部的同僚忙了一整天,晚上讓他們歇息去了。”秋庭說著也走進了房間。


    “嗬嗬!秋庭管事不愧是老好人,真能體恤下屬!”由永笑道。


    秋庭沒有答話,隻是溫和地笑了笑。


    “他們四人犯下了一點點過錯,罰服苦役一年。”由永輕輕地摩挲著椅子的扶手。


    由永沉吟了一下,又接著說道:“如果可以,秋庭管事就將他們安排在風行嶺這邊吧。”


    秋庭看了由永一眼,說道:“我盡量遵照由管事的意思辦理,倘若風行嶺人手充足,那我隻能將他們安排到別處去了。”


    秋庭說著便掏出一個卷軸,打開了,瀏覽著卷軸上的信息。


    十秒後,由永眉頭一展,開口問道:“怎麽樣?”


    秋庭眯了眯眼睛,答道:“沒問題。前幾天黑水河從風行嶺抽調了很多人手過去,現在風行嶺的人手少了,可以將他們四人安排進去。”


    “那行,就這樣定了。最近公務繁忙,我也不便久待。”由永站了起來。


    當下由永便把葉非花四人交接給了秋庭。忙完後,由永抬步就往門口走去。


    “這就走了?”秋庭訝然問道。


    “走了。”由永揮了一下手,笑道:“還要去迪卡城辦事。現在出發,中午可以趕到迪卡城。”


    “由管事勤勉為公,秋庭佩服無比!”秋庭由衷讚道。


    由永朝著秋庭點了一下頭,隨後對葉非花四人說道:“你們四人就聽從秋庭管事的安排罷。”


    “請由管事放心,我們一定好好服役。”葉非花躬了躬身子。


    由永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隨後出了房間,放出飛船,徑直駕船離去了。


    “你們去更衣間換上這個吧。”秋庭從空間手鐲裏取出四個小包裹,扔給了葉非花四人。


    房間靠裏的牆頭下,設了一排隔間,上書“更衣間”字樣。葉非花四人接了包裹,各自挑了個隔間,走了進去。


    魔法燈光很柔和,暖暖的色調中夾雜著一絲冰藍,照得房間裏如夢似幻。


    一會兒後,葉非花四人從隔間裏出來了,每個人都換上了一套嫩黃色的礦工服。


    “你們的皮甲,還有隨身物品,都交給我,由我代為保管。一年期滿之後,再歸還你們。”秋庭說道。


    當下葉非花四人便把方才換下來的皮甲以及不多的一點隨身物品用袋子裝了,交給了秋庭。


    其實除了皮甲和飛行魔法飾物,葉非花四人並沒有什麽隨身物品。


    “行了,你們四人去裏邊呆著吧,等到天亮開工了,再給你們分配采礦區。”秋庭將四個袋子收進了空間手鐲,隨後推開了旁邊的一道門。


    葉非花四人默不作聲,走進了那個房間。


    房間裏非常簡陋,除了兩條石凳和幾個蒲團,別無他物。秋庭帶上房門後,房間裏一下子就暗了下來。


    “既來之,則安之!都找地方坐吧!”葉非花說道,說著便尋了個蒲團,盤腿坐了下來。


    禾香農在房間裏來迴走了幾步,隨後往一條石凳上一倒,躺在了上麵。


    看到無恙也盤腿坐在了一個蒲團上,雲淡淡往另一條石凳上一倒,笑道:“很久沒有嚐過躺著的滋味了,淡爺我今晚也好好睡上一個安穩覺。”


    從窗格裏漏進了幾縷清冷的月光,室內景物依稀可辨。


    葉非花和無恙闔上眼瞼,不一會兒便進入到了物我兩忘的空冥境地中。


    禾香農和雲淡淡則發出了勻稱的鼾聲。盡管鼾聲細微,卻也給黑夜染上了一絲迷離的睡意。


    葉非花與窗戶靠得較近,漏進房裏的月光灑了葉非花一身。隻見葉非花眉目柔和、神態安詳,渾身透著一種淡淡的恬靜。此時,如果細心觀察,可以發現,月光接觸到葉非花的身體發膚時,竟然發生了微微的扭曲。


    房間裏的元氣不是很濃鬱,甚至比不上青牛居。即便如此,葉非花還是將全部心神融入了身周的天地。而葉非花的意念,則直接投入了氣之巢。


    自從晉入培元期,氣之巢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如果說之前的氣之巢自成一方天地,似可容納萬物。那麽,現在的氣之巢簡直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計。因為,現在的氣之巢看上去就像一個碗,其形狀和大小就跟凡人家中的那種生活用碗並無二樣,唯一有所區別的就是,這個碗非常的白,白得晶瑩剔透,通體流轉著溫潤的光彩。不過,在葉非花看來,這個碗雖然有點小,卻似乎可以包容整個天地。另外,之前那些充盈的鬥氣也沒了,全都化成了一個液滴,一個通透得讓人迷醉的三色液滴,靜靜地躺在氣之巢這個“碗”的底部,流光溢彩,散發著炫目的光輝,有乳白,有金色,也有冰藍。葉非花知道,當這種三色的液體狀鬥氣盛滿了氣之巢這個“碗”,自己也就渡過了培元期。


    秋庭在房間裏稍稍呆了一會兒,隨後信步來到了外邊的空地上,找了個燈光照射不到的角落,站住了。


    秋庭在黑水礦區呆了很多年,來來往往接待過的犯人已是數不勝數。但凡那些罰服苦役的犯人,初來礦區,無一不是輾轉反側,坐臥不安,要麽惶恐,要麽迷茫。可是,今晚這四個年輕男子卻顯得有點特別,自他們進入房間歇息後,房間裏的那種寧靜就讓秋庭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一個月前,秋庭晉入了丹變期,也算是青山公國的高階之流了,自有一種雲淡風輕。這四個年輕男子等階最高的不過培元期第一小階段而已,可是,他們身上流露出來的那種坦然與從容,竟然讓秋庭這個丹變期修士的心境都受到了莫名的觸動。


    秋庭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隨後負手而立,看向夜空。


    月輝冷冽,流雲似染。


    秋庭杵立在昏暗的角落裏,如同一尊雕像,紋絲不動,任夜風撩起發絲,任露水濕了眉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倒映在秋庭瞳孔裏的星空逐漸有了變化,那些閃爍的星辰變得稀疏起來。


    也就是這個時候,秋庭微微動了一下,然後,側過了頭。


    當山嶺上響起第一聲“啾啾”鳥鳴,葉非花從入定中醒了過來。


    幾乎同時,無恙也睜開了雙眼。


    石凳上的禾香農和雲淡淡則是一骨碌爬了起來。


    四個人誰也沒有說話,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便魚貫而出,來到了外邊的空地上。


    黎明時分的夜色還很濃,濕氣也較重。


    “秋庭管事早!”葉非花四人看到角落裏的秋庭,怔了一下之後,趕緊欠了欠身子,施了一禮。


    眼看秋庭正定定地看著自己,葉非花說道:“我們出來活動活動手腳。”


    秋庭盯著葉非花四人看了幾瞬,微微點了一下頭。


    葉非花再次朝著秋庭欠了欠身子,隨後舉目四顧。


    看到房屋的轉角處散落著一些岩石,葉非花略一思索便領著其他三人,走了過去。


    到了近前,葉非花踢了踢岩石,說道:“其他的項目免了,今天就負重深蹲。”


    當下葉非花、禾香農、雲淡淡、無恙四人便開始了簡單的熱身。感覺差不多了,每個人挑了塊合適的岩石,雙手抓住岩石,挺舉過頂,就在屋子的轉角處,做起了深蹲運動。


    看到這一幕場景,秋庭不由驚訝得微微張開了嘴巴,眼裏盡是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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