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青石街,雲府後院。


    一個麵如冠玉的俊俏公子正在小花園裏虎虎生風地練拳。正是雲淡淡。


    在青牛鎮的時候,禾香農看到雲淡淡身虛體弱,於是教了雲淡淡一套強身健體的拳法。打拳累是累了一點,但是確實有成效,這才過了三個月,雲淡淡的精氣神便提升了許多。


    一套拳打完後,雲淡淡已是氣喘籲籲,大汗淋漓。雲淡淡拿起一塊毛巾,擦去了額上的汗滴。


    就在這時候,一個仆人步履匆匆地走進了小花園。


    那個仆人接過雲淡淡手上擦汗的毛巾,恭謹地說道:“公子,府外來了四個人,說是公子的朋友,要見公子。我讓他們在外麵等著,公子要不要出去看一下?”


    “四個人?”雲淡淡瞟了那個仆人一眼,訝然問道:“他們有沒有說是誰?”


    “三個男子,一個女子。其中的一個男子說,他姓‘葉’。”那個仆人恭聲答道。


    “三男一女?姓葉?我來青山城不過兩個月,在這邊好像沒有這樣的朋友呀?”雲淡淡看著那個仆人,眼裏滿是迷惑。


    雲淡淡努力迴憶了一下,隨後抬步往前院走去,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難道是他們?不可能吧?”


    當雲淡淡來到前院,邁出雲府大門,不由愣住了。


    街邊有四個人,正在說笑。


    雲淡淡呆呆地看著街邊的四個人,失聲叫道:“雞爺,貓爺……怎麽是你們?”


    街邊的四個人,正是從鬆濤苑步行而來的葉非花、禾香農、無恙、淑芬芳四人。


    聽到雲淡淡的叫聲,正指點著街景說笑的葉非花四人俱都轉過了身。


    禾香農擰著眉頭,甕聲甕氣地喝道:“什麽你們你們的?不是我們還有誰呀?我們不能來找你嗎?”


    “哈哈!還真是你們!太難以置信了!”雲淡淡欣喜異常,連忙跑下了台階。


    雲淡淡一邊跑,一邊大笑:“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淡爺我真是做夢都想不到,你們竟然會來青山城,而且是在這個時候。這不才兩個月嗎?太意外了!來來來!快快請進!”


    雲淡淡就像一陣風一樣,卷到了葉非花四人的麵前,興奮地捶了葉非花、禾香農、無恙一拳。


    當雲淡淡順著勢頭捶出第四拳時,驀地想到了不妥。


    “哈哈!罪過!罪過!”雲淡淡收迴手臂,打了個哈哈。


    待得看清眼前的女子,雲淡淡不由愣了一愣。


    “咦!芬芳妹子?怎麽是你呀?”雲淡淡誇張地叫了一聲,眼裏閃過了一絲錯愕。


    “喂!雲哥哥,你這是什麽眼神啊,不歡迎我是吧?”淑芬芳玉手往腰上一叉,眼裏冒出了火星子。


    “哈哈!豈敢!豈敢!芬芳妹子大駕光臨,哥哥我歡喜不已!歡喜不已!隻是,這個歡喜太突然了,哥哥我一下子還反應不過來。”雲淡淡朗聲笑道,隨後扭頭張望了一下。


    “咦!繽紛妹子呢?怎麽沒看到她?”雲淡淡詫異地問道,說著便轉過頭,看向葉非花。


    葉非花臉色一黯,眼裏流露出了一絲哀傷。


    雲淡淡盯著葉非花看了幾瞬,隨後看向禾香農、無恙、淑芬芳。


    在禾香農、無恙、淑芬芳三人的眼裏,雲淡淡看到了同樣的一種哀傷。


    雲淡淡的心頭升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小心翼翼地問道:“繽紛妹子……她怎麽了?”


    禾香農攬住雲淡淡的肩膀,低聲說道:“走吧,我們進去再說。”


    當下雲淡淡便心懷惴惴,引著葉非花四人,走進了府內。


    一路上,大家都沒有說話,氣氛非常壓抑。


    葉非花四人進門後,把禮物交給了仆人。在雲淡淡的吩咐下,那個仆人一溜小跑,去稟報雲老爺子了。


    當眾人進入大廳,主座上已端坐著一個麵容慈和、體態微胖的老者。正是雲老爺子。


    “見過老爺子!”葉非花四人緊走幾步,朝著雲老爺子深深地鞠了一躬。


    “嗬嗬!你們太客氣了!”雲老爺子站了起來。


    雲老爺子上上下下打量著葉非花、禾香農二人,笑道:“早就聽聞淑家來了兩個不同凡響的年輕人,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老爺子謬讚了!此前在青牛鎮,一直沒有機會登門拜見老爺子,還請老爺子見諒!”葉非花恭敬地說道。


    “嗬嗬!彼時情形所限,你們不用在意。今日你們不就來了嗎?來,快快請坐!”雲老爺子指了指邊上的椅子。


    葉非花謝過雲老爺子,恭順地坐了下來。


    其他人也紛紛落座。


    一旁的仆人走上前來,給眾人奉上了茶水,隨後躬身退開了。


    雲老爺子看著葉非花,說道:“之前淑老弟跟我透露過他的心思,西風藥鋪接手過去後,便會交給你們打理。現在時日尚短,藥鋪的事務應該很繁忙,你們怎麽就來了青山城?繽紛呢?她怎麽沒來?”


    雲老爺子說著便看向淑芬芳。


    淑芬芳沒有吭聲,俏麗的眸子裏升起了一絲水霧。


    “芬芳,你姐姐呢?”雲老爺子問道。


    可是突然間,雲老爺子嗅到了一絲異常。


    雲老爺子看了看在座的葉非花四人,隨後看向雲淡淡,眼裏有著一絲探詢。


    雲淡淡正直勾勾地盯著葉非花。


    看到雲淡淡那副怪異的表情,雲老爺子又看向葉非花四人。


    雲淡淡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問道:“貓哥,繽紛妹子……她到底怎麽了?”


    “還是我來說吧!”禾香農說道。


    禾香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隨後一五一十,將青牛鎮發生的事情一點不漏地講述了出來。


    在禾香農講述的過程中,雲老爺子一直靜靜地聽著,臉色異常端肅。等到禾香農講完了,雲老爺子右手狠狠一拍椅子扶手,怒道:“修士超凡脫俗,高高在上,既殃及無辜,卻漠然而視。可恨!實在可恨!”


    但是,幾瞬之後,雲老爺子往椅背上一靠,臉上浮現出了一絲頹喪與無奈。


    雲老爺子背靠座椅,擱在椅子扶手上的雙手在微微顫抖。似乎就這麽一會兒,雲老爺子就蒼老了好幾歲。


    雲淡淡無力地靠在椅背上,臉色不斷地變換,時而哀傷,時而憤懣。


    大廳裏陷入了沉悶中。


    好一會兒後,雲淡淡揩拭了一下眼角,澀聲說道:“我和繽紛妹子一同長大,一直把她當做親妹子對待。真沒想到,如此憋屈的事情會發生在她的身上。聞此噩耗,卻隻能嗟歎生命脆弱,傷痛不已。除此以外,全然束手無策,無可奈何!此時此刻,心如刀割啊!”


    “事情都過去了,不想也罷。縱使哀傷欲絕,亦不能迴到從前。身邊還在的人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們要珍惜,要做出改變,不能任由別人操控我們的生命!”葉非花突然開口了。


    “凡人攘攘,渺小如蟻。現在你們有了這個想法,我甚是讚同!”雲淡淡坐直了身子。


    “所以……”葉非花盯著雲淡淡,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們來到了青山城!”


    “我知道,現在你們想要成為修士,隻能去城衛軍尋找機會。”雲淡淡說道。


    雲淡淡停頓了一下,隨後苦澀地說道:“隻有親身遭逢修士帶來的傷害,方才有徹骨疼痛的體會。錦衣玉食也好,逍遙自在也罷,在修士麵前,一切皆如浮雲,哪天不小心觸了修士的鼻息,一瞬之間便煙消雲散。還在很小的時候,老爺子就告誡我,要遠離紛爭,並且一直不許我參加公國宗門的篩選,隻想要我平凡地過一輩子。可是,我遠離紛爭,紛爭不一定遠離我!今日繽紛妹子一事就是佐證。念及此事,心境劇烈波動,難受啊!”


    雲老爺子背靠座椅,一動不動,神思有點恍惚。


    “雲家家大業大,老爺子的初衷也是為了你好,你就別多想了。有一個事實就是,你現在過得很好,這才是最重要的。”葉非花說道。


    雲淡淡無奈地笑了笑,說道:“此一時,彼一時,誰能料到明天會發生什麽事情?如果將來的某一天,雲家的藥行無端端地被哪個修士砸了,我能怎麽辦?凡事皆有可能,今日安寧,不代表明日太平。可是,到了現在,就算我未雨綢繆想要成為修士,也已經不可能了。要我去城衛軍建功立業,尋找機會加入宗門,真是無法想象的事情!”


    “你多慮了!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能攤上這樣的事情,畢竟是極其少數。大道千萬,各行其道,隻要滿足現狀就好。就說我們吧,當時也是想著,打理好藥鋪,能過上平淡安寧的日子,也就心滿意足了。可是,天意不遂人願,不得不做出如此改變。”葉非花輕歎了一口氣。


    雲淡淡也歎了一口氣,說道:“你說的有一定道理,也許我真的多慮了。我一歲識字,兩歲執筆,自三歲始,撫琴潑墨,吟詩作賦,頗有建樹。一直以來,安享富貴,遊戲花叢,無憂無慮。可是,如今想到繽紛妹子,音容宛在眼前,卻已不可再見,傷痛噬骨,心有戚戚呐!”


    “行了!往事已矣,不可複追,都別提了!那幾個修士毀去了我們的念想,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就是趕緊強大起來,改日報仇雪恨,揍他丫的!”禾香農恨恨地說道。


    “對!趕緊強大起來,報仇雪恨,揍他丫的!”雲淡淡捏了捏拳頭,眼裏綻放出了亮光。


    “淡淡,後天我們就要去城衛軍報到了。這兩天,我們一道陪芬芳,去外麵逛逛。”葉非花岔開了話題。


    “現在時候還早,我們在外麵隨意逛一逛,中午給你們接風洗塵!”雲淡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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