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廂房的閣樓上,淑繽紛又一次站到了窗前。


    看著原野上兩個正在追趕打鬧的男子,淑繽紛清澈的瞳孔裏泛起了氤氳的光彩。等到兩個男子越跑越遠,最後完全看不到身影了,淑繽紛的心裏莫名地湧出了一絲失落。


    一天又一天。


    葉非花、禾香農二人除了辛勤地打理藥田,便是瘋狂地訓練和學習,日子過得緊湊而充實。


    每一個清晨,淑繽紛都會站在東廂房閣樓的窗前,靜靜地看著葉非花三人在小花園裏熱火朝天地訓練。當葉非花、禾香農二人訓練完畢,收拾好東西出發去藥田,淑繽紛的視線便會追隨著兩個人的背影,在原野上逐漸遠去,直至原野的盡頭。等到再也看不見兩個人的身影了,淑繽紛清麗脫俗的麵容上便會浮起一絲惆悵。


    每一個黃昏來臨,淑繽紛又會不由自主地站到東廂房閣樓的窗前,憑窗遠眺,望向西方。當葉非花、禾香農二人的身影終於出現在原野的盡頭,淑繽紛的眸子裏便會綻放出動人的光彩。隨著兩個人越行越近,淑繽紛的心房似乎也越來越充實。等到兩個人打開籬笆門,走進後院偏房小花園,看著葉非花的一舉一動,淑繽紛的臉上便會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羞澀與歡喜。


    生活很平靜,也很舒心,至少之前葉非花是這樣認為的。可是,最近不知道怎麽迴事,葉非花莫名其妙地多了一絲煩惱,說不清,也道不明。特別是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想到淑繽紛的一顰一笑,這一絲煩惱就更甚,讓葉非花心神動蕩,感覺很不踏實,然後,就覺得這日子有一點兒難過。


    最近幾天淑繽紛來的少了,並且每次到來後,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談話時心不在焉,說不了幾句話便揮手告辭了。偶爾在別處看到淑繽紛,也是目光躲閃,打個招唿便匆匆離開了。葉非花每每想到這些,便悵然若失。


    這一天,就在葉非花站在小花園裏發呆的時候,禾香農湊了過來。


    禾香農盯著葉非花看了半響,隨後伸出手掌,在葉非花的眼前晃了晃。


    “小貓,又神遊天外啦?”禾香農咧嘴笑道。


    “沒有!”葉非花笑了笑,走到一旁的古樹下,坐在了露出在地表之上的一條粗大樹根上。


    “嘿嘿!還沒有?”禾香農臉帶笑容,心裏明鏡似地。


    禾香農盯著葉非花看了幾瞬,隨後往東廂房方向看了一眼,接著說道:“小貓,既然有意思,就去追唄!你向來行事果斷,如今這狀況,不像你的風格呀!”


    “嘿嘿!什麽風格啊?你又看出什麽啦?”葉非花又笑了笑,神情有點扭捏。


    “我跟你說,要是我碰上了中意的女子,我立馬衝上去,一番狂轟濫炸,包管幾天之內,將她炸得服服帖帖!”禾香農眉飛色舞,語氣張揚無比。


    “你以為這是打仗呀,還狂轟濫炸?搞不好就把自己的形象炸成了渣,把人家姑娘嚇跑了。”葉非花笑道。


    禾香農在原地踱了幾步,隨即臉色一整,說道:“老實說吧,我注意你們的情況很久了。”


    “哦?”葉非花來了興致,挪動了一下身子,朝向了禾香農。


    “你的心思已經明擺著了,現在我就說說大小姐。最近大小姐看到你,總是有點拘謹,有點慌亂,羞答答的。依我看,大小姐肯定對你很有意思了!既然兩個都有意思,那你主動點,趕緊把這一層窗戶紙捅破吧。這樣耗著,我看著都難受。”禾香農說道。


    “是吧?”葉非花看著禾香農,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禾香農嘴巴一咧,笑道:“小貓,獵物等你等得心都焦了,你這個獵人卻還在磨嘰。”


    “好吧!不磨嘰了!你先接我三拳!”葉非花笑了一下,騰身而起,一拳搗向了禾香農。


    當下兩個人拳來腳往,又在小花園裏打鬧成了一團。


    東廂房的閣樓上,淑繽紛站在窗前,靜靜地看著小花園裏的兩個男子。


    當兩個男子走到古樹下,古樹的枝葉擋住了兩個男子的身影,淑繽紛不由微微蹙起了眉頭。


    一會兒後,兩個男子從古樹下跳了出來,就像頑童一樣打鬧在了一起,淑繽紛不由莞爾一笑。


    可就在這時候,兩個男子突然停止了打鬧,齊齊扭頭,朝著東廂房這邊看了過來。


    淑繽紛慌亂地後退了幾步,慌亂地扶住了椅子,氣息紊亂,臉頰上騰起了兩朵紅雲。


    此時,小花園裏,葉非花、禾香農二人停止打鬧,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東廂房。


    木樁籬笆的那一邊有很多古樹,東廂房掩映在綠樹間,隻露出了一角閣樓。


    “最近我總有一種被窺視的感覺,那邊似乎隱藏著一道目光,一直在看著我們。”葉非花說道。


    “我沒覺得那邊有什麽不同,倒是發現你經常看著那邊出神。小貓,你是不是想念太甚,產生了特別的錯覺?”禾香農戲謔地笑道。


    “不是錯覺!是直覺!直覺告訴我,那邊隱藏著什麽,就像有人躲在那裏一樣。”葉非花說道。


    “這還不簡單?試探一下不就知道啦!”禾香農咧嘴笑道。


    “可是……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如果搞砸了,豈不是很尷尬?”葉非花說道。


    “就算搞砸了,也很正常,沒什麽大不了。試了不一定知道答案。但是不試,永遠不知道答案。我的直覺告訴我,你隻要去試,肯定會心想事成!”禾香農說道。


    “是吧?”葉非花沉思了一下,隨即微微一笑,掉頭迴了房間。


    一會兒後,葉非花又出來了,手上拿著一個紙飛機。


    “如果那道目光是她的,如果她有心,那麽,她一定會拿到這個!”葉非花走到木樁籬笆旁,手一揚,將紙飛機扔向了東廂房。


    東廂房的閣樓上,淑繽紛靠著椅子,氣息紊亂,臉頰緋紅。


    待得急促的唿吸稍有舒緩,淑繽紛又鬼使神差地走到了窗前。


    來到窗前後,淑繽紛剛好看到了葉非花的舉動,眸子裏不由閃過了一絲迷惑。


    葉非花扔了紙飛機後,和禾香農去了前院,後院偏房小花園安靜了下來。想到葉非花他們一時半會兒不會迴來,淑繽紛羞澀地笑了一下,匆匆地下了樓。


    走到門口後,淑繽紛又站住了。


    淑繽紛環顧了一下四周,確認這個時候不會有人過來,於是再次舉步,朝著木樁籬笆那邊走去,步伐輕柔,神態自若。


    木樁籬笆那邊,一叢花樹上,掛著一個白紙折成的物事。正是剛才葉非花扔過來的那隻紙飛機。


    淑繽紛走到花樹叢旁邊後,又忍不住環視了一下四周。


    再次確認沒有人過來後,淑繽紛拿起那隻紙飛機,心慌慌地跑迴了東廂房。


    迴到房間後,淑繽紛調節了一下唿吸,待得氣息稍稍變得勻稱,方才打量手上的紙飛機。


    紙飛機折疊得非常精致,有點像張開翅膀的小鳥,一邊翅膀上畫著一片樹葉,另一邊翅膀上則寫著一行飄逸的文字:“大小姐,明日此時,我在小花園門口等你!”。


    看到這一行文字,淑繽紛先是一怔,緊接著腦袋“嗡”地一聲,感到了一絲暈眩。


    淑繽紛臉頰發燙,緊緊地抓著紙飛機,手心裏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在這一刻,這個清麗脫俗的少女完全失去了恬淡與從容,嬌軀微微顫抖,眼神稍稍迷亂,既害羞,又緊張,還有一絲欣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淑繽紛終於平靜了下來。


    淑繽紛走出房間,仰起頭,看向天空。


    太陽快要下山了,晚霞如火。


    淑繽紛呆呆地出神了一會兒,隨後轉身迴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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