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當天,還沒等新郎前去迎接新娘,大帥府所在的德古街已經人滿為患。當初分配出去的人手顯然已經不夠用,為了保證現場的安全,楚全臨時抽調自己的近衛隊加入進去,負責整個婚禮的安全。另外警察廳也全員互動,所有的警察已沒有平時囂張跋扈的樣子,個個累的像死狗似的維持整條街道的秩序。而禮賓團的團長一大早就帶著一幹下屬,站在帥府的花園中吹奏吉祥的樂曲。一時間,各種聲音交匯,形成了一股震耳欲聾的勢頭。


    “大哥,你怎麽還穿軍裝。”雖然知道楚夜不喜歡鮮豔的衣服,但大婚的日子還穿著軍裝,就有些過分了吧!楚妍不滿的瞪著眼睛,雙手叉腰的責問道。


    “四小姐,請注意你的儀態。”楚夜好心情的提醒道:“至於服裝嗎,後來再換也來的及。”他可不願穿著大紅大綠的衣服去迎接自己的新娘。


    楚夜看了看牆上的吊鍾,還差一刻鍾到十一點。嗯,時間差不多了,他嘴角噙著溫柔的笑意,整了整身上的軍裝,鑽進早已準備停當的花車裏。


    十一點準時,在禮樂的恭送下,一行三十輛由婚車改裝成的花車排成長長的一條長龍,前唿後擁的朝葉公館駛去。


    ※※


    兩輩子第一次成親,葉未央忐忑大於興奮。她輾轉反側,在被窩裏磨蹭到快天亮才有些朦朧感,等到再次睜眼,天色已經大亮。


    紫珠伺候著她吃過早飯,早已等待許久的喜婆湧上來,為她打理妝容。


    “呀,小姐好皮膚啊。”喜婆吃驚的盯住葉未央的臉蛋,慢慢將手中的細線收起。


    細線是用來清理臉上汗毛的,可葉未央肌膚光滑細膩,嫩白如脂,就連細小的毛細血孔都微不可見,更不用說臉上多餘的汗毛了。


    “媽媽畫的也太淺了吧!”紫珠捧著一套大紅色繡花嫁衣走了過來,通過鏡子仔細的打量一番,悄聲問道。


    “不淺,小姐身體健康,麵白膚紅,這種妝容是最好了,畫的太深反而遮掩了小姐的美貌。”喜婆偷看了一眼葉未央,忙解釋道。


    葉未央眉尖一挑,沒想到這位喜婆的眼光挺超前的,她左右側頭細細看了凡,滿意的開口誇獎道:“媽媽說的對,這樣看著確實不錯。”她在鏡子裏衝紫珠使了個眼色,後者立馬明白了她的意思,將托盤往旁邊的桌子上一放,然後從口袋中掏出幾十枚銀元。


    “媽媽,這是給您的,您辛苦了。”趁著葉未央起身換衣,紫珠將銀元塞到喜婆的手中。


    喜婆是大帥府請來的,本就付了薪金,沒想到這葉家的小姐這麽大方,一出手就是二三十枚銀元,這可是一筆不小的外財啊!喜婆眼睛放光的接過銀元,捏起一枚用牙齒使勁一咬,頓時喜的合不攏嘴。


    屋裏,換上嫁衣的葉未央正衝著鏡子裏的自己發呆,蕭紅英在明姑和丁香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姑奶奶……”她嘴一咧,哽咽起來。


    “乖,別哭。”蕭紅英紅著眼睛,強忍著心中的悶痛拍著葉未央的後背安慰。雖然早就做好了心裏準備,可真到了這一天,她的心還是這麽難受。


    “今天可是你的大好日子,千萬不能哭。”蕭紅英掏出手帕將孫女臉上的淚珠拭去:“夜兒是個好孩子,將你交給他,我和你爺爺放心。”


    “嗯。”未央咬著下唇,重重的點點頭。


    紫珠扭頭將眼中的淚水擦掉,才強笑道:“小姐、姑奶奶,您二人應該感到慶幸。”


    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果然將兩人的注意力引了過來。


    紫珠接著說道:“如今的世道與往年不同,小姐雖然嫁到楚家,卻能時常迴來看看,再者楚府與葉府距離不遠,姑奶奶您要是想小姐了,也可去大帥府走動走動,向來楚老太太一定樂於見到姑奶奶您。”這話倒是不假,兩人都是老太太,自然有共同語言。


    “還是你這丫頭看的清。”蕭紅英指著紫珠誇了一句,心情這才好受了些。


    這時,屋外響起嘈雜聲,青玉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小姐,姑奶奶,楚少帥來了。”


    “來了就來了,慌慌張張成什麽樣子。”蕭紅英橫眉豎目的瞪著她,眼中滿是“要不是條件不允許,絕對讓你迴爐重造”的意味。


    說起蕭紅英調教人,那可不比容嬤嬤差,其實這也是為了小宮女好,要知道在宮裏,一丁點的錯誤就有可能引來殺身之禍,所以一般來說越是要求嚴格的嬤嬤,心地越是最好的。


    青玉臉色一凝,閃過一絲慚愧,她停住腳步,低聲說道:“姑爺雖然來了,卻被老爺擋在門外了。”


    “這個老頭子。”蕭紅英咬牙切齒的哼了一聲。她安撫住葉未央,起身先去解決問題。


    待葉未央在紫珠、青玉的攙扶下來到葉公館大門口時,葉澤天已經不情不願的閃到一邊。


    “來,未央。”一隻大手伸到她的眼前,葉未央臉上一熱,不好意思抬頭,隻是懵懂的將手放在那隻大手中。楚夜輕輕一拉,就將葉未央拉到車裏。隨著汽車緩緩的行駛,一股股莫名的情緒困擾著葉未央,她恐慌、緊張、憋悶、難受,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明明是自己應允的婚事,為什麽到這個時候出現如此多的負麵情緒。想來,假如條件允許的話,她連婚都可能逃了。


    “別緊張,有我呢!”一陣充滿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愣愣的抬頭,楚夜正溫柔的看著她,眸子裏充滿了令人安心的感覺。


    她閉上眼睛,輕輕的應了聲,從今以後,她與他組成一個新的家庭,這個家以後還會有聰明可愛的孩子,她會得到幸福的,對嗎?


    ※※


    踩著厚厚的紅地毯,頭戴紅蓋頭的葉未央在丫環的攙扶下進入喜堂。她看不到整個喜堂的布置,隻能從蓋頭的縫隙中隱約看到喜堂裏擠進不少圍觀的人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將喜堂圍的是水泄不通。


    好多人,這是葉未央第一個念頭,第二個念頭她慶幸起來,還好是舊式婚禮沒新娘什麽事,要是新式婚禮,光敬酒就要累死自己了。


    “吭吭”這時,司儀叫了幾聲,示意圍觀的眾人安靜下來。接著他開始主持儀式。既然是舊式婚禮,那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什麽的就省不了了,葉未央一邊磕頭一邊很是新奇,以前隻在電視中看到過這種結婚形式,等到自己攤上了,卻總有種囧囧有神的怪異感覺。


    拜完堂,證婚人出麵宣讀了婚書,原本接下來應是入洞房的時刻,但現在天色還早,不可能讓小兩口真“白日宣淫”了,所以葉未央被領到婚房中休息,而楚夜在揭了蓋頭後來不及欣賞妻子的美貌容顏,就被一群起哄的軍痞子們拉著去了前廳灌酒。


    “少夫人,先把衣服換了吧!”一位長相甜美的小丫鬟過來輕聲說道。


    “換衣服?”葉未央低頭看了看身上的嫁衣,奇怪的挑挑眉,不是到晚上才換嗎,怎麽突然變了呢!


    她抬頭想要詢問,卻發現眼前的小丫鬟甚是麵熟:“咦,你是紫晶?”她肯定道。


    “是的,沒想到少夫人您還記的我。”那小丫頭驚喜的叫起來。紫晶這丫頭是當初葉澤天為楚輝看病時,餘翠雅派到葉未央身邊伺候的,後來紫珠來到翼城後,她又被調到其他的地方。其實,帥府裏丫環一大堆,葉未央能記住這小丫頭的名字,還是因為她的名字紫晶與紫珠相近而已。


    “原來是紫晶姐姐。”青玉甜甜的接過話頭詢問道:“突然換衣服是有什麽說法嗎?”


    紫晶極少被人恭稱,一時間有些得意,搖頭道:“沒有說法,隻是現在天色還早。夫人怕少夫人不方便,所以讓您換身輕便的衣服。”


    “這下老爺、姑奶奶該放心了,瞧大帥夫人對您多好了。”青玉解開未央衣服上的扣子,伺候著她將嫁衣脫下。


    葉未央臉色微紅的抿嘴不語。剛換上便服,就見楚家的三位姑娘和一位少婦打扮的女子走了進來。


    “未央”楚妍歡唿著跑到葉未央身邊打了個招唿,隨即她懊惱的用手捂住嘴巴:“叫錯了,應該是大嫂……。”


    “我二姐楚洛、三姐楚凝,你都見過了。這是我大姐楚柔,為了大哥的婚事才迴到翼城。”她嬉笑著為未央介紹。


    這是位長相清秀的少婦,蒼白的臉頰,孱弱的身體,蒼涼的眼神如不說明她在夫家的日子過的不甚幸福。


    “大妹,二妹,三妹,四妹”葉未央起身一一向四人問好,楚柔身為大姐,急忙躬身迴禮。


    楚凝、楚洛雖然看不上葉未央的出身,但也知曉她在楚夜的心中有多重要,所以楚洛一改以前的無視,態度自然的與未央交談。而楚柔更是以近乎於討好的態度恭維著葉未央,令後者納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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