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雪一怔,委屈地說:“你別這樣,我怎麽會想他呢?我和邵澤威真的是清白的!張世琛罷相了,你在朝中已經沒有什麽親信了,如果再不籠絡住上官坦,恐怕連軍權都要失去了!子霄,我知道你在乎我,正因為這樣,我才不想讓你感情用事。說句你不愛聽的話,我覺得柳水墨有野心,她已經在偷偷安置自己的人馬了。你調查一下,看看你那些心腹,是不是都暗中投靠她了?”


    韓子霄搖搖頭,來到窗戶前,他冷笑說:“雪兒,你還是嫉妒她!我已經說過了,我最愛的人是你,你何必再和她爭風吃醋?”


    白沐雪咬著唇,癡癡地站在那裏,她看著焦頭爛額的韓子霄,禁不住心痛。她還想辯解,可是韓子霄對柳水墨深信不疑,自己也無能為力。


    “我知道,我的身份不適合替邵澤威求情,更不適合說柳水墨的壞話,可是我真覺得你能信的人越來越少了!柳水墨出身豪門,自小熟讀經書,恪守禮儀。可這兩年來她突然變了性子,處處討好你,處處參與朝政,豈不是很奇怪嗎?事出反常必有妖……”


    “雪兒,我愛你,並不代表我無條件相信你,因為你也犯過錯!在政治上,柳水墨比你更強,她不會感情用事!我這次讓鄭林出征,她都沒有反對,如果不行的話,她自然會提出來的!”韓子霄高聲說。


    “要是柳水墨有私心呢!如果她故意讓鄭林去送死呢?故意讓你的二十萬精銳打敗仗呢?信親王的心腹孫宗旺出任監軍,難道他和柳水墨沒有暗中勾結嗎?他們是不是要借著這個機會,奪去你手中的兵權?別忘了,你也是靠戰爭取得兵權的!”白沐雪說。


    韓子霄走了過來,將她抱入懷裏,輕輕撫摸著她的背,望著她說:“雪兒,你就對她那麽大的敵意嗎?柳水墨從來沒有在我麵前說過你一句壞話,反而還經常誇你和宸兒!”


    “這就是柳水墨的高明之處,她不是梁夢綺,她是女諸葛,此人防不勝防!”


    “雪兒,我累了,別和她爭了好嗎?”韓子霄仿佛受傷的小鳥,陽剛之下是遮不住的柔情。


    白沐雪用手給他整了下衣服,看著韓子霄的麵容,他總是充滿抑鬱,那種怨氣和不如意,時不時流露出來。


    她輕輕歎口氣,點了點頭,依偎著他說:“好吧,我不和她爭,我隻要你好好的!你看你,整天心事重重的,以後開心點好嗎?”


    韓子霄嗯了聲,用手撥開她的劉海,含笑說:“隻要你在我身邊,我就舒服多了。柳水墨能替我分擔朝政,卻永遠不能讓我心地柔軟,隻有你可以做到!”


    白沐雪淚水無聲息滑下,她抱著他的腰說:“有你這句話,我就夠了,什麽權力富貴,都不重要了!”


    鄭林出征了,他帶著二十萬精銳,這是呂天溢當年為韓子霄訓練出來的。大軍過潼關、進長安、出蘭州,再到玉門。


    突厥大軍安營紮寨,也不進攻。


    鄭林心中沒底,也擺開陣勢準備打持久戰。他的策略是正確的,對方多是騎兵,如果廝殺是不占優勢的。如果緊守玉門關,時間久了對方糧草用盡自然會退兵。


    可是孫宗旺不懷好意,他暗中接到信親王指示,不斷催促他出兵。兵部也發文斥責他,罵他畏敵怯戰,還揚言不出戰就停止供應糧草。


    鄭林終於承受不住壓力了,他隻得硬著頭皮傾巢而出。不虧是呂天溢訓練出來的部隊,雖然以步兵為主,可還是將對方打得不能進攻。雙方廝殺一天一夜,突厥大軍隻好退去。


    鄭林正想收兵,作為監軍的孫宗旺催促追敵。沒有辦法,他隻得帶領大軍追殺突厥殘餘部隊。疲憊的大軍追到一處山隘口,四處張望,不見殘軍。鄭林有種不祥預感,連忙下令撤退。


    這時,突厥可汗的兒子帶領伏軍襲擊,大軍立刻混亂不堪。鄭林命副將率領部隊撤退,他帶著少部分人擋住進攻。經過廝殺,鄭林和斷後士兵全部陣亡,大軍餘部成功退迴玉門關內。


    鄭林身死、大軍戰敗的消息傳來,韓子霄默然無語。


    他將柳水墨叫來,傷心地看著她說:“二十萬大軍遭到伏擊,隻剩下七八萬人活著,鄭林也死了,該怎麽辦?”


    柳水墨麵色沉靜,一點也不感到奇怪。她說:“看來隻有讓上官坦出征了!”


    韓子霄怒道:“如果他早點出征,就不會這個樣子了。朕再下旨讓他出征,他如果再敢推諉就殺了他!”


    柳水墨說:“不可!上官坦為人強硬,不會輕易屈服,如果殺了他更沒有人可用了。臣妾有一計,將上官依米和孩子騙入宮中,將她們母子囚禁,以此來要挾他!”


    韓子霄大喜,抓著她的手說:“還是你有辦法!”


    柳水墨假裝生病,哄騙上官依米帶著孩子入宮。兩人都是同窗,又是閨蜜,她自然不懷疑。


    上官依米和兒子一入宮,就被囚禁在儲秀宮。


    韓子霄趁機派人傳話給上官坦,如果再不出征,今後就永遠見不到女兒和外孫了。上官坦悲憤不已,沒想到當今皇上和皇後竟然如此不擇手段。


    他隻得含淚寫了表文,表示願意出征,並希望皇上善待女兒和外孫。


    “老朽之年,隻欠一死。然孤兒寡母,何罪之有?臣願戰死沙場,馬革裹屍,還請皇上善待婦孺幼子,莫失悲天憫人之情……”


    上官坦騎著烈馬,迎著西風,滿眼悲涼,深陷的眼窩透著滄桑。他曆經三朝,做人戰戰兢兢,就因為能征善戰,屢次遭到猜疑打擊。


    他的銀色盔甲閃閃發光,帽子上的紅纓已經褪了顏色,腰中的戰刀也斑駁老舊了。他滿臉皺紋,傷心之下,愴然歎道:“誰言英雄臥沙場,不見良將死鍾室!”


    策馬揚鞭,來到玉門關,上官坦接了將印,整頓殘兵加築城牆。孫宗旺又催他出戰,他直接上表請求賜給自己假黃鉞。韓子霄猶豫了下,答應了他的要求,讓他行先斬後奏之權。


    孫宗旺看他來真格的了,禁不住害怕。


    上官坦拿著皇上賜的黃鉞,對孫宗旺說:“皇上賜了我黃鉞,可以代行天子之權,能先斬後奏。你是監軍,不能擅自幹涉作戰,否則我有權誅殺你!現在給你個任務,你去張掖籌備糧草,限你半月迴來,晚了必然軍法從事!”


    孫宗旺怒道:“我是監軍,專門監視你的,你竟然讓我去籌備糧草!”


    上官坦拿起黃鉞,喝道:“我有假黃鉞之權,你想不聽王命嗎?信不信我現在就斬了你!”


    孫宗旺怕了,他知道上官坦和鄭林不一樣,此人在軍中威望很高,又是三朝老臣。如今皇上賜給他黃鉞,擁有斬殺將帥的權力,一怒之下殺了他也是可能的。


    他隻好離開軍營,去籌備糧草了。


    沒了孫宗旺的掣肘,上官坦指揮大軍虛耗下去,一直耗到對方糧草殆盡了。突厥可汗蓋克羅十分焦躁,如果退兵必然遭到追擊,如果不退又不能勝利。進退兩難之下,他偷偷將主力部隊移動到疏勒河,借著那裏水草豐美以便持久對抗。


    上官坦立刻統領大軍,於夜晚全部出動,悄悄將突厥軍隊包圍,然後發動突然襲擊。突厥大軍發現對方兵從天降,不戰自亂,扔下大片屍體跳河逃跑。


    蓋克羅在部下掩護下逃脫,遠遁沙漠而去。


    報捷奏疏送到京城,韓子霄下令嘉獎,並命上官坦繼續追擊。上官坦拒絕了,他反而再次上折子要求將他女兒和外孫釋放。


    韓子霄沒有答應,因為孫宗旺也上了密折,指責上官坦擁兵自重、養敵為患。柳水墨也一再提醒他,上官坦如果造反,沒有人能打得過他。


    如今突厥大敗,正是徹底解除其威脅的時候。韓子霄對柳水墨言聽計從,他給孫宗旺下了密旨,讓他將上官坦逮捕押送京師治罪。


    孫宗旺大喜,將聖旨藏起來,然後迴到大營。


    上官坦非常瞧不起奴仆出身的孫宗旺,要求他繼續籌備糧草,以便將來遠征大漠。


    孫宗旺等到晚上,召集幾名隨從說:“皇上聖旨在此,上官坦居功自傲,早晚要反。我們今晚衝進去,將他逮住,押送京師,然後有我接管軍隊!”


    那幾名隨從雖然害怕,可看到聖旨還是答應了。


    半夜時分,突然幾人衝了進來,一擁而上將他按住。上官坦早有準備,大唿:“親軍何在?”


    一隊人馬衝了進來,反手將這些人砍死。孫宗旺大驚,正想逃跑,上官坦一箭射死。他搜出聖旨怒道:“皇上果然想殺我!”


    他的部下都說:“將軍,咱們反了吧!”


    上官坦說:“我女兒和外孫還在暴君手中,此時不能反。但我也不會迴京城了,我若迴去必然被捉。我就以大軍為籌碼,讓皇上放人!”


    上官坦將孫宗旺人頭,還有韓子霄要捉他的聖旨密封了,又寫了一封奏折送過去。


    韓子霄看到計劃失敗大驚,他非常慌亂地征求柳水墨的意見。


    柳水墨看著他寫的奏折,裏麵都是斥責韓子霄的話,說他猜忌功臣等等。


    柳水墨倒吸口冷氣說:“上官坦之所以沒有公開造反,是因為他女兒和外孫還在我們手中。如今他要求放了他女兒和外孫,我們絕不能答應!”


    “可如果殺了上官依米,上官坦會帶兵打入京城的。他用兵如神,我們都不是他的對手啊!”韓子霄著急地說。


    柳水墨頷首道:“沒錯,正因為如此,時局才僵持著。我們不敢殺上官依米,上官坦也不敢公開造反。如今他手中有軍隊,自然也不肯再迴京的!”


    韓子霄說:“那就放了上官依米?”


    柳水墨搖頭說:“你放了她,上官坦再造反怎麽辦?他更沒了顧忌,誰能打得過他?我有一計,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韓子霄忙問:“什麽計策?”


    “馬上派人召來邵澤威,然後……”


    韓子霄聽了點點頭,他隻得試一試了。


    沒多久,邵澤威被召迴京城。他看著熟悉的地方,想想荒涼的邊疆,禁不住唏噓不已。


    他先迴到公主府,看見樂康公主,母子抱頭痛哭。他早就收到上官依米的信了,知道自己做父親了。


    他整理了儀容,更換了衣服,然後匆忙進宮了。


    韓子霄看著他,一年多不見,他黑了一些,沒了昔日的奶油氣,多了粗獷和成熟。


    邵澤威看著韓子霄,他精神大減,反而沒了意氣風發,隻有疲憊和憔悴。


    “過得好嗎,表弟?”


    邵澤威一愣,他竟然叫自己表弟。皇上既然給自己套近乎,他也不客氣,直接說:“多謝表哥想著,過得不好!”


    柳水墨含笑著站在一邊,使個眼色,程得忠將酒宴擺好了。


    韓子霄和柳水墨請他入席,邵澤威頗為驚訝。他猶豫了下還是坐了,程得忠親自給他倒酒。


    邵澤威有些受寵若驚,他低著頭,兩手放在腿上,心中暗自思索著。


    程得忠倒完酒就出去了,屋裏隻剩下他們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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