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侍衛看看地上,隻見端親王胸口插著一把刀死了,英親王血流滿地,閉著眼睛不知死活。


    侍衛們嚇壞了,兩位都是皇子,沒有皇上旨意誰也不能殺他們。如今弄到這種地步,這是他們失職。


    侍衛們趕緊報告給宗人府堂官,堂官連夜入宮叩門,報告給皇上。彰明帝還在熟睡,聽到太監通報,趕緊穿衣起來。聽說兩位皇子遇刺,他大驚不已,立刻將親軍府大都督秦炎招來。


    駙馬秦炎半夜被叫醒,不情願地跟著皇上朝宗人府走去。


    皇上來到現場,隻見二皇子韓翊倒在那裏,胸口插著一把刀。五皇子韓子霄也倒在門口,胳膊間血液淌著,整個人昏迷不醒。


    秦炎趕緊上前,推了推韓子霄說:“五哥,醒一醒!”


    彰明帝癱軟在地,他雙腳發顫,已經無法站起來了。程得忠忙招唿侍衛扶住皇上,搬來椅子讓他坐下。


    韓子霄慢慢睜開眼,秦炎喊道:“快送太醫院!”


    彰明帝說:“朕帶了太醫來,陸太醫,快給他包紮!”


    陸太醫忙跑出來給韓子霄清理傷口,敷了藥用紗布纏好。他鬆口氣說:“幸好來得及時,如果失血過多,就不好治了!”


    彰明帝望著韓子霄,隻見他有氣無力,整個人消瘦了很多。他被人扶起來,撲通跪在地上說:“罪臣叩見父皇!”


    彰明帝忙說:“我兒快起,你沒事就好!”


    秦炎從端親王胸口拔下刀子,遞了過來,彰明帝拿在手中仔細端詳著。程得忠很有眼色,忙拿了燈籠舉起,皇上發現上麵竟然寫著莊親王府。他勃然大怒說:“這刀是莊親王府的,是禦製的,有造辦處供奉!”


    秦炎問韓子霄:“五哥,行刺的人你還記得嗎?”


    韓子霄想了想說:“他們蒙著臉,砍斷鎖就衝進來殺我。我和他們打鬥了一番,被砍傷了胳膊,背後又挨了悶棍,整個人昏死過去。我隻知道是兩個人,其他已經不記得了!”


    皇上問侍衛:“你們負責看守,行刺的人是怎麽進來的?”


    侍衛們迴答:“從牆頭爬過來的,還豎起了梯子,他們武功很高,身手非常厲害!”


    韓子霄趁機使出哭戲,他跪在地上說:“父皇,兒臣不孝,惹您生氣了,您讓兒臣死了算了!我死之後,請您將我埋在我母嬪墳墓旁,讓我到了地下有娘疼!我還記得小時候,您和母嬪那麽疼愛我,每到元宵節,就給我做好看的燈籠。後來母嬪死了,兒子流落民間,無時無刻不想念爹和娘。如今兒子見到爹了,已經死而無憾了,可以放心地去找娘了!”


    韓子霄說著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彰明帝老淚縱橫,扶著椅子起來,跨步上前,抱住他的頭嚎啕大哭。


    “兒啊,是爹老糊塗了,不該將你圈禁!傳旨,立刻恢複我兒英親王爵位,送到王府去養傷!”


    禦前侍衛趕緊抬來板輿,扶著韓子霄上去,抬出了宗人府。


    彰明帝望著端親王的屍體,也禁不住掩麵痛哭,他對秦炎說:“準備棺木,將二皇子以親王之禮下葬!”


    迴到宮中,彰明帝坐在那裏對著那把龍頭雙刃刀發呆。天剛亮,他就迫不及待地派人召見莊親王。


    莊親王完全不知道昨晚的事,他來不及洗漱,趕緊換了衣服策馬朝宮中奔去。見了皇上叩頭行禮,隻見彰明帝咣當將刀子扔到地上說:“這是你府裏的吧?”


    莊親王撿起來仔細看著,他不敢否認,忙說:“是兒臣府裏的!這是造辦處供給的,還刻著字呢!父皇從哪裏得到的?”


    彰明帝冷冷地將昨晚的事情說了,問道:“你如何解釋?”


    莊親王目瞪口呆,他忙說:“父皇,兒臣真的沒有派人殺二哥和五弟!至於這龍頭雙刃刀怎麽會在那裏,肯定是誣陷!”


    彰明帝死死盯著他,莊親王痛哭說:“父皇,這是陰謀,陰謀啊!我想想,這把刀在哪?對,在我王府的內庫裏,怎麽會出現在殺人現場?”


    他仔細想著,突然尖叫說:“邵澤威,肯定是他偷走了!父皇,昨天那小子跑我王府要酒器,我帶他去了內庫。肯定是他趁機拿走了,然後陷害我!”


    “他為何要陷害你?”


    “邵澤威很不老實,這小子是個牆頭草,他經常搖擺不定的!他肯定暗中投靠了四弟。這是老四指使的,殺了老二和老五,再嫁禍給我,這樣他就是最大的贏家!”莊親王抓起刀子,嗖將頭發割下,看著彰明帝說:“兒臣割發為誓,絕對不是兒臣幹的!父皇你想啊,幹壞事的人,怎麽會那麽蠢,將這麽明顯的證據留在現場?誰最得利,就是誰幹的!”


    彰明帝眉頭一皺,細細分析他的話,覺得有幾分道理。


    殺老二端親王和老五英親王,在現場留下老三莊親王的物證,這是一石三鳥。老二和老五死了,老三被廢了,最後剩下的就是老四了。信親王是最大的受益人,這件事他幹的可能性最大。


    彰明帝也懷疑是韓子霄的人做的,可按照莊親王所說,邵澤威牽扯進來了。可邵澤威和韓子霄剛鬧翻,既然他牽扯進來,那就能排除韓子霄了。


    彰明帝道:“你說的沒錯,邵澤威和韓子霄鬧翻了,他最可能投靠的人就是老四了!這個案子,如果追究下去,最大的受益人就是老四。算了,朕不追究你了,就相信你一次。刀收起來,免得讓人知道了,你有嘴說不清!”


    莊親王非常感激,哭著磕頭說:“兒臣謝父皇信任!謝父皇!”


    彰明帝感慨一番,他當初不願廢太子,就是預料到諸皇子爭位。沒想到幾位皇子鬥爭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這多少讓他感覺意外。他決定早點立太子,斷了皇子爭位的鬥爭。


    “朕年底立太子,你好自為之!”


    莊親王打了個激靈,他抬頭看著他,彰明帝點點頭,頗有暗示意味。莊親王心中大喜,原以為這件事會斷絕自己爭位的希望,沒想到皇上還是沒有改變決心。


    彰明帝說:“朕已經失去了兩個兒子了,不想再失去第三個,所以要早點立太子。朕希望將來的太子仁孝,能孝敬父皇,能慈愛弟弟!”


    莊親王馬上明白了,“慈愛弟弟”這四個字就是指他,因為目前在世的三位皇子,隻有他最大了。如果皇上想傳位給老四或老五,就不會說慈愛弟弟了,而會說慈愛兄弟或慈愛哥哥。


    他叩頭道:“兒臣無論何時,一定牢記父皇教導,上孝君父,下愛弟弟!”


    彰明帝微微頷首,看來他很聰明,自己一點就通。


    “你去監國吧,這件事不管是不是老四幹的,朕都不想再查了!”


    “兒臣遵旨!兒臣會好好對四弟和五弟的!二哥的葬禮,也會親自張羅!”


    莊親王退出去了,他坐在禦書房內重重喘口氣,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邵澤威叛變了,他上次背叛韓子霄,這次又背叛自己。


    “邵澤威,小王八犢子,你反了韓子霄又反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老四,這件事肯定是你幹的,我也不會放過你!等我先除掉老五這個最大威脅,再迴頭收拾你們兩個!”莊親王盤算著,他認為這件事就是信親王指使的,因為他做夢也想不到邵澤威又和韓子霄和好了。


    信親王聽到了消息,對於莊親王懷疑他,他極其憤怒。沒想到自己躲在家裏不出門,還是被扣了屎盆子。


    這件事他一猜就知道是韓子霄黨羽幹的,可他解釋不清楚,隻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再次領教了韓子霄陣營的厲害,竟然將背叛他們的邵澤威又拉了過去,反手殺了端親王、坑了莊親王、影射了他信親王。


    韓子霄如今恢複了英親王爵位,以養傷為名,暗中等著複仇。他決定原諒邵澤威,畢竟除掉莊親王是最重要的,這關係到大局成敗。


    邵澤威看韓子霄如此大度,心中愧疚起來。


    莊親王也很聰明,他雖然知道邵澤威背叛自己了,可他還是要裝出拉攏他的樣子,避免讓自己四麵出擊。


    莊親王也把除掉韓子霄當做頭等大事,因為他是最強勁的對手,也是唯一有能力幹翻自己的派係。隻要除掉韓子霄,就算信親王和邵澤威聯手,他也不會放在眼裏。信親王最致命的缺點就是沒有兵權,他的人馬基本上布局在三法司、翰林院、國子監這些地方。邵澤威也隻是個禦前侍衛統領,皇宮之外的士兵他都指揮不動。


    而韓子霄則不同,他做過親軍府大都督,兵部尚書申建翔也是他的人。再加上呂天溢留在軍中的勢力,還有新投靠的上官坦勢力,以及任佐的錦衣衛勢力,這些都是正宗的武裝力量。而且雁門關總兵金璨,一直和韓子霄眉來眼去,這更讓莊親王膽戰心驚。


    如今掌管親軍府的駙馬秦炎是個草包,什麽事都聽張世琛、劉方正的,京師衛戍大權依然控製在韓子霄人馬手中。所以,不除掉韓子霄,莊親王就不可能完全控製軍隊,當了皇帝也坐不穩天下,這是他堅決弄死韓子霄的原因。而韓子霄也是這樣想的,阻礙他完全控製軍隊的就是莊親王,他不死自己也無法坐穩天下,雙方已經到了徹底攤牌的時候了。


    就這樣僵持了一個多月,中秋節到了。


    彰明帝在望月樓宴請皇子和百官,韓子霄沒有去。


    眾人跪地請安,皇上坐在最上麵,他掃視了朝廷大臣便問道:“英親王怎麽沒來?”


    張世琛出麵奏道:“英親王去道觀了,一來為皇上祈福,二來住在那裏修道!”


    “修道?”彰明帝吃了一驚。


    “是的,五皇子自從經曆上次變故,對於朝政已經心灰意冷了。他如今每日讀《黃庭經》《南華經》,好像有了出世的想法!三天前他就搬到上清觀居住了,和那些道士們修習煉丹之術,王妃娘娘請他迴府,他也不來!”


    眾大臣聽了麵麵相覷,沒想到韓子霄竟然如此消極了。


    彰明帝不悅,他說:“遭到一點變故就心灰意冷,這怎麽能行?今日中秋佳節,哪有躲在道觀裏的?馬上將他召來,和朕過節!”


    侍衛得令,立刻手持詔書去宣他。韓子霄確實搬到道觀住去了,他就是要擺個高姿態,表明自己不再參與朝局了。


    他此刻身穿道袍,坐在蓮花台上,手拿拂塵,閉目打坐。


    聽到侍衛宣詔,他隻得接了旨意,隨意換了件樸素的衣服,上麵連點龍鳳都沒有。


    他騎著馬進入宮中,非常淡定地到了望月樓,跪地給皇上請安。


    皇上看著他一身素衣,沒有半點喜慶之色,就知道他剛從道觀出來。皇上不悅地說:“你年紀輕輕的,不說匡君輔國,跟人家學修道做什麽?今個中秋佳節,你連件王袍也不穿,實在不像話!”


    韓子霄說:“迴父皇,如今天下太平,兒臣也日益厭倦俗世塵務,現在跟著上清觀的道士們修習吐納之術,越發覺得心裏寧靜了!父皇身體也不好,皆因不能出世,何不像兒臣這樣,潛心修道,自然可得無掛礙清淨!”


    彰明帝怒斥:“什麽無掛礙清淨?朕還指望你出來做事呢,沒想到竟然說出這番話來,給朕坐到一邊去!”


    莊親王斜眼瞅了瞅他,麵色陰冷,他根本不相信韓子霄會遁入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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