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金璨猶豫,盧朝陽低聲說:“大人,新任兵部尚書申建翔和我家都督交情很好!”


    金璨一愣,他這個雁門關總兵,軍需錢糧全靠兵部供給。作為帶兵的人,沒有錢糧是最麻煩的。


    他將盧朝陽拉到一邊,悄悄地說:“之前山海關總兵竇懷成得到三十架大炮,我怎麽就沒有?這樣好了,能不能讓你家大都督給兵部說一聲,撥點銀子給我?”


    盧朝陽一笑,伸出兩個手指頭問:“二十萬兩銀子夠嗎?”


    金璨搖搖頭,嫌棄太少。


    “五十萬兩?”盧朝陽又說。


    “八十萬兩,我封鎖雁門關八天,行嗎?”金璨直接說了。


    盧朝陽一愣,真他媽黑啊,一天要十萬兩銀子。不管那麽多了,把王引抓了之後就抄家,然後充作軍餉給他。


    “成交!請總兵大人封鎖雁門關八天,我一定讓兵部給你送八十萬兩銀子!”盧朝陽說。


    金璨點點頭,對著傳令官高喊:“傳我軍令,韃靼要犯境,封鎖雁門關八天,嚴禁任何人出入!”


    很快,戰鼓號角響了,傳令士兵騎著馬沿線唿喊。城門馬上關了,吊橋收起來,路障全部堆起,邊境進入戰時狀態。


    盧朝陽大喜,金璨背著手說:“閣下還要迴京,我就不留你了,八天時間,別耽誤了!”


    盧朝陽拱手致謝,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經過日夜兼程,盧朝陽於次日下午到京。他親眼看見王引出去了,立刻報告給韓子霄。他還把和金璨達成的交易說了,韓子霄非常高興,直誇他能幹。


    接著,譚春響馬上行動,去皇上那裏告狀。


    太極殿內,於雙喜來報:“啟奏皇上,錦衣衛同知譚春響緊急求見!”


    彰明帝打個哈欠坐起來,不悅地說:“宣他進來!”


    於雙喜忙去傳話,譚春響整理衣冠進去,來到殿內叩首道:“臣恭請聖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彰明帝問:“什麽事急著見朕?”


    “皇上,王引於昨天上午出雁門關叛逃,投靠韃靼去了!”


    彰明帝一驚,滿臉疑惑,他說:“你是不是弄錯了?王引雖然為人酷虐,可對朝廷還是忠心耿耿的,好好的怎會叛逃?肯定是你誣陷他!”


    譚春響正氣凜然地說:“臣絕不敢誣陷他!探子來報,王引私自出關,直奔韃靼部落納紮丹城去了!王引於前天出了京城,再也沒有迴來。他拿著金牌令箭逃跑,路上無人敢攔!”


    皇上看看程得忠,程得忠也滿臉驚駭。


    “太子知道這事嗎?是不是太子給他派了什麽差事?”皇上問。


    “臣不知道,皇上可以召太子問問!錦衣衛指揮使不見了,作為下屬臣不敢不報!”


    皇上馬上說:“立刻宣太子覲見!”


    很快,太子騎著馬從東宮奔來。他慌慌張張進了大殿,跪到地上請安。


    皇上直接問:“王引出關,是不是奉了你的旨意?他跑出去幹什麽了?”


    太子一頭霧水,看看眾人,搖搖頭說:“兒臣沒有給他任何旨意啊?他出關了?山海關嗎?”


    “雁門關!往韃靼部落去了!”皇上拉著臉說。


    太子懵了,他實在不懂王引為何往關外跑。不過,作為主子他還是要為王引說情的。


    太子道:“父皇,王引身為錦衣衛指揮使有臨機專斷之權,是不是關外發生了什麽事,需要他緊急處置?可能事情比較倉促,沒來得及匯報,不如等他迴來問問吧!”


    彰明帝點點頭說:“那就等等吧!王引對主子還是很忠心的,不大可能叛逃!”


    譚春響說:“那請皇上下旨,讓兵部查一查王引是否出關?他出關到底幹什麽去了?幾時才能迴來?作為指揮使突然不見了,整個錦衣衛人心惶惶,說什麽的都有!此事查清楚了,也能安定人心!”


    彰明帝覺得有理,這件事起碼得弄清楚。他說:“程得忠,傳旨兵部,立刻調查王引蹤跡,看看他是否出關?如若發現他蹤跡,讓他趕快迴來見朕!”


    程得忠說聲是,然後出殿傳旨,譚春響也一並退出。


    兵部尚書申建翔得到旨意,還沒明白怎麽迴事,直到韓子霄私下告訴他整個計劃,他才恍然大悟。


    自從投靠韓子霄以來,申建翔還沒立過功,這次聽說要搞王引,他非常興奮。王引是太子養的一條瘋狗,整日裏搜集別人把柄,朝廷官員都害怕他,大家巴不得他死呢。於是眾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看著申建翔,這讓他覺得,弄死王引可以讓自己有個好人緣。


    是到了大顯身手的時候了,申建翔立刻寫了公文,給雁門關總兵金璨,讓他將王引叛逃的事匯報上來。他寫的公文根本不是調查,而是直接定結論。


    “兵部奉旨查:錦衣衛指揮使王引叛逃出關、投靠韃靼之事。王引於昨日手持金牌令箭秘密出關,直奔韃靼納紮丹城。爾等雁門關守將為何不報?如此駭人聽聞之事,視若兒戲,爾等莫非牽連其中?著令爾等戴罪立功,速速將王引叛逃之事詳細奏報,不得有誤!”申建翔寫好公文也不下發,畢竟太子還盯著自己呢。他將公文交給兵部郎中鄭林,有他私下送往雁門關。


    鄭林按照申建翔的吩咐,讓金璨務必寫一份王引叛變的奏折呈上。


    第二天晚上,鄭林到了。他進入雁門關總兵大營,報上姓名來曆。金璨聽說兵部派人前來,忙召他入內。


    鄭林單膝跪地請安:“兵部郎中鄭林,見過總兵大人!”


    金璨忙說:“鄭大人請起!”


    鄭林環顧左右,看看營帳內有親兵伺候,他說:“有軍機需要給大人單獨說,請其他人迴避!”


    金璨對左右道:“你們這些人不用伺候了,全都退下吧!傳令哨兵,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來!”那些人說聲是,全部出去了。


    鄭林這才從懷裏掏出公文給他,金璨示意他坐下,他搬個凳子側身而坐。


    金璨看完公文說:“這是什麽意思?王引是否叛逃我怎麽知道?兵部讓我詳細奏來,我可沒法做這個結論!”


    鄭林道:“我知道大人的心思,你不就是怕得罪太子嗎?這樣好了,咱們先等著王引,他來了不要開城門。到了晚上,派一隊人馬突襲韃靼,他們必然前來報複。然後你就上折子,說韃靼犯關,王引也在其中!”


    金璨冷笑說:“看來兵部也想除掉王引了?”


    鄭林道:“實話說了吧,太子早晚被廢!如今兵部都已經參與進來了,你還顧慮什麽?事成之後,八十萬兩銀子一分不少給你送來!”


    “我實在不想參與朝廷黨爭!”金璨拒絕說。


    “但是除掉王引勢在必行!總兵大人就不怕,王引手中也有你的把柄?”鄭林看著他,說出了最能打動他的話。


    金璨倒吸口氣,如今做官的誰沒個短處?王引掌管錦衣衛以來,監視群臣特別賣力,就連太子一黨的人都厭煩他。


    金璨還在猶豫不決,鄭林嗖站起來,不客氣地說:“我來的時候,已經一路上散布了流言,說王引叛逃就是你秘密告的狀!”


    “你為何害我?”金璨暴起,一把抓住他,氣得怒目而視。


    鄭林嘴角彎起,他說:“從皇上下旨調查王引出關那一刻起,你就沒有選擇餘地了。王引是秘密出關,皇上怎麽知道的?你以為他不會懷疑你告狀?你還幻想著保持中立?一旦王引躲過此劫,他必然找機會陷害你!再說,你封鎖關隘不讓他進來,不也得罪他了嘛!”


    金璨抓著他的手慢慢鬆開,鄭林說得很對,自己已經卷進去了。王引從雁門關秘密出去,還吩咐士兵不許記錄,可如今皇上都知道了,他這個雁門關總兵難逃告狀嫌疑。王引是出了名的睚眥必報,誰得罪他一點就要報複。如果他真的懷疑自己告狀,後果不堪設想。


    “這樣說,就算我沒告狀,王引也不會相信了!”他看著鄭林,好像在問他,又好像在自言自語。


    “王引是什麽人,總兵大人不知道嗎?和他交情好的,他還要害人家呢,何況你和他還沒交情呢!如果王引相信你,他秘密出關時為何不先給你打個招唿?”鄭林給他細細分析利弊,金璨終於醒悟過來。和得罪太子比,讓王引活下來對他更加不利。誰知道這個人迴頭會不會記恨自己?會不會找機會陷害自己?錦衣衛想害人,那簡直是太容易了!


    鄭林又說:“特務頭子是當官的大敵,尤其是王引這種刀子向內的人,哪個不害怕?除掉王引,大家就把譚春響推上去。他是老油子了,不會像瘋狗一般替皇家賣命,此人一定會在皇權和官僚之間維持平衡的!皇上和太子利用特務監視百官,百官早就受夠了,親軍府和兵部也是看準了這一點才出手的!你如果不跟我們合作,就等於得罪了全體官僚,你可想好了?”


    金璨徹底明白了,現在不是得罪太子的問題了,而是全體官僚要除掉皇帝走狗的問題了。大家都是混飯吃的,皇上天天派一條瘋狗在旁邊監視,哪個人不煩?


    他馬上說:“好,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願意配合大家,將王引叛逃的罪名做實了!”


    鄭林哈哈一笑,金璨命人拿來酒菜,兩人吃喝起來。


    再說王引,他來到了納紮丹城,找到了屈庫一家。這裏是韃靼的地盤,屈庫父子長期和他們做生意,關係很好,王引不敢貿然行動。他等到晚上,闖入帳篷裏找到了屈庫。


    屈庫看見他又驚又喜,高興地說:“王老弟,你怎麽來了?”


    王引用劍指著他說:“馬上將我這些年,協助你走私的證據交出來,否則我殺了你全家!”


    屈庫愣了,他說:“哪有什麽證據啊,不就是你給我很多通關文牒嗎?”


    王引怒道:“我寫給你的書信呢?咱倆每次分錢的賬簿呢?你以為我是傻子嗎?”


    屈庫不解地說:“這些東西確實都有,難道我還去告你不成?老弟,你怎麽了,為何懷疑我背叛你?”


    “你要是不背叛我,為何全家跑到這裏來?”王引握著劍的手指著他胸膛,恨不得一劍刺死他。


    “是你讓我來的啊!你說我走私的事被朝廷知道了,刑部派人來抓我和我兒子。你讓譚春響護送我到這鬼地方,暫避一避風頭!”屈庫看著他,也十分不解。


    王引呆了,眼睛直直地瞪著,全身如石化一般。


    他手中的劍慢慢放下,絕望地問:“真的是譚春響護送你來的?”


    屈庫奇怪地看著他,點頭說:“這豈能有假?譚春響我認識啊,在京城見過他,他確實是你們錦衣衛的人啊!”


    王引撲通栽倒在地,整個人昏死過去。屈庫忙叫來兒子救人,拿了黃酒給他灌下去,又給他揉胸疏通氣血,折騰好久他才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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