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夢綺僵住了,她知道當今皇帝沒有兄弟,同輩中最親的人就一個同父同母的妹妹樂康公主了。和親情比起來,太師算什麽?


    梁夢綺氣得如老牛大喘氣,淚水又吧嗒吧嗒流下來了。白沐雪看她真喜歡哭啊,一言不合就流淚。


    邵澤威懶得理她,因為兩人早就不對付。


    當初有人給邵澤威說媒,說梁二小姐看中他了,願意和他結為夫妻。結果邵澤威以“年齡太大”為由直接拒絕了,弄得梁夢綺每次提到邵澤威都恨得咬牙切齒。


    邵澤威之所以不喜歡梁夢綺,並非因為年齡差距,主要是覺得梁夢綺是那種小女人,一身的公主脾氣。他就是公主的兒子,公主還得慣著他呢,他憑什麽去慣著梁夢綺?所以,當邵澤威果斷拒絕太師府的說媒時,樂康公主也沒反對,堅決和兒子站在一起。


    “真公主還得慣著我呢,我可不想娶個不是公主的人到家裏,還得像公主一樣慣著她!”邵澤威在媒人出門時故意這樣說,這話果然傳到梁夢綺耳朵裏,氣得她在家哭了一天。


    梁夢綺被邵澤威嫌棄的事,很少有人知道。公主府雖然拒絕了太師府的求婚,可是也給梁家留足了臉麵,沒有把這件事往外說。邵澤威雖然不喜歡梁夢綺,可他還是比較明事理的,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傷及她的自尊心的。


    邵澤威沒有再和梁夢綺說話,反而對白沐雪溫柔地說:“我送你迴宮,走吧!以後不準再偷偷跑出來,知道嗎?否則我要收走你的牙牌,讓你再也出不來!你要是悶了,跟我說,我陪著你出來,這樣才安全!”


    他扶著她,將她托到自己馬上,牽著繩子往宮裏走。邵澤威是皇帝禦前侍衛統領,如今竟然不顧體麵俯身低首去討好白沐雪,這讓梁夢綺非常嫉妒。想想韓子霄喜歡她,就連當初自己心儀的邵澤威也喜歡她,梁夢綺醋意大發,她憑什麽不如一個庶出的商人女兒?


    瞬間,梁夢綺失去理智,她猛然抽出一個侍衛的佩刀,對著白沐雪舉起來就砍。邵澤威猛然迴頭,發現梁夢綺雙手握刀,怒目圓睜,麵目猙獰地跑過來。


    就在這危險之際,邵澤威飛起一腳踹到她腹部,將梁夢綺直接從橋上踹到護城河裏去。撲通一聲,梁夢綺掉入水裏,她掙紮嚎叫著,白沐雪這才意識到她要砍自己。


    邵澤威對侍衛說:“下去,將她撈上來送迴家,讓她男人好好看管!”


    那些侍衛跳下去,遊到岸邊拖了上來。梁夢綺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侍衛們都忍住笑,客氣地說:“小姐,我們送你迴府吧!”


    “滾!”她吼道,顧不得身上的水,跌跌撞撞地哭著跑了。


    白沐雪坐在馬上,她無奈地搖搖頭,這個女人真是太衝動。


    邵澤威牽著馬,守衛宮門的士兵看見了頗為驚訝,白沐雪竟然坐在他馬上,這是什麽情況?


    白沐雪覺得不妥,她從馬上下來,低頭跟著進去了。


    到了皇宮裏,邵澤威說:“有空了別老在後宮呆著,多到前殿走走!”


    白沐雪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多見自己。


    她望著他癡情的樣子,心中有些愧疚,為了韓子霄,她今後要利用他了。白沐雪莞爾一笑,點點頭說:“好啊,以後我經常到前殿來!你什麽時候巡視,告訴我唄,我好等著你!”


    “真的嗎?你別哄我!”邵澤威無比驚喜,以至於兩手無處安放,拘謹地合在一起,又甩了甩手,像個孩子似的高興。


    “沒有哄你,就這樣啦,我走了!”她背著手,後退幾步,對他笑了笑,然後轉身跑了。


    邵澤威看呆了,無比欣喜地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咧著嘴傻笑。許久,他才高興地攥著兩個拳頭,跳了起來。


    白沐雪輾轉反側,她良心上很不安。她怎麽淪落到這種地步了?為了韓子霄,她要去欺騙邵澤威,接下來還要再禍害一個女孩,那就是當今皇後的親侄女,美貌和才華兼備的柳水墨。


    次日上午,她來到皇後宮中,請了安便站在一邊等候吩咐。


    皇後對她非常客氣,笑著讓她坐了。


    之前白沐雪還不敢坐,現在她知道皇後在利用她,所以也沒了拘束。


    “過會我兒子要來請安,你千萬別拘束,他雖然是太子,可為人最和氣了!”皇後笑眯眯地說。


    白沐雪心裏咯噔一下,太子要來了,看來皇後母子倆真是詭詐得很啊。


    白沐雪笑了笑,她奉承道:“看到娘娘如此和氣,就知道太子也是個仁愛之主!皇上有德,萬民有福啊!”


    皇後笑得眼睛眯著,端起來杯子品茶,對白沐雪的馬屁很受用。


    白沐雪腦子轉動著,一咬牙決定將話題轉到柳水墨身上。


    “聽說皇後娘娘有個內侄女,長得極其漂亮,人又靈秀,我們女孩子見了都要愛的!”


    皇後一聽放下茶杯,用手帕擦了擦嘴,歎口氣說:“雖然是侄女,可我當親閨女養著!她叫柳水墨,比你小個一兩歲,如今搬到暢春園住了!”


    白沐雪早知道她搬到暢春園了,可還是故作不知地說:“是嘛,難怪我沒見過這位妹妹!”


    “這有何難,改天咱們一起去暢春園聽戲,我請了安慶徽班前來,據說那身段唱腔都是一流的!”


    “太子駕到!”外麵高喊一聲,接著內外肅靜,眾人全部趴在地上。


    白沐雪一愣,太子來這麽快啊。她忙起身跪在地上,垂首等著太子進來。


    不一會兒,一個穿著黑色靴子的男人進來,他跪地叩首道:“兒臣給母後請安!”


    “免了!這位是白沐雪,你姑姑樂康公主送入宮裏的女官,如今做了六品司言!”皇後指著地上的白沐雪說。


    白沐雪忙請安道:“臣下叩見太子爺,恭請殿下金安!”


    “女先生請起,後宮之中不必拘謹!”白沐雪心中一顫,這太子真會說話,竟然稱唿她為“女先生”。


    白沐雪起來,依然不敢平視太子。這太子很聰明,直接坐在皇後身邊,白沐雪這才看見他。


    隻見太子身穿常服,一身白色袍子,上麵繡著團龍。他沒有戴冠冕,頭發簡單地束起來,插了個紅玉簪子。


    他腳上是黑色蘇繡靴子,用金絲繡著雙龍戲珠。太子已經三十多歲了,顴骨較高,舉止端正,隨和中透著不可侵犯的肅殺。


    白沐雪有些緊張,她隻是簡單看了太子兩眼,便低著頭不再直視。


    “剛才聽到母後要去暢春園,請了徽班是嗎?”太子問。


    “是的,正好等你閑了一起過去,白小姐要和你妹妹玩耍呢!我也好長時間沒見丫頭了,咱們熱鬧一番!”


    “既然這樣,到時我做東,安排一個暢春宴!昨日兩廣總督送到京城幾個名廚,讓他們給咱露兩手,嚐嚐新鮮菜品!”


    “好啊,咱們一起吃著暢春宴,一起觀賞梨園曲,倒別有一番趣味!”皇後說。


    白沐雪心裏非常高興,她盤算著,正好利用這個機會安排韓子霄見一見柳水墨。


    正想著呢,太子忽然對白沐雪說:“白司言,你有什麽朋友,也一起叫著吧!”


    白沐雪眼睛一轉,知道他指的是邵澤威。白沐雪可以讓邵澤威過去,可是重點是把韓子霄拉過去。


    她狡黠地說:“我倒是有幾個朋友,不過是男的,恐怕不大方便?”


    皇後忙說:“你這是見外了,我們在暢春園舉行宴會,又不是後宮,男的怕什麽?我是一國之母,太子乃當朝儲君,說句狂妄的話,君上還怕見臣民不成?”


    白沐雪忙奉承道:“我自然知道皇後和太子是最隨和的,可臣總怕請了些不該請的人,讓柳小姐拘束了!”


    “我這個女兒雖然文雅,可也是不怕見人的,你心裏別顧慮這麽多就是了!咱們放下身份,隻當是一群沒大沒小的人兒,鬧上一鬧何妨!”皇後說。


    太子也頷首讚成,在一旁插話:“當今皇上最是聖明,從來不用那些虛禮約束眾人,咱們私下聚會,可別講這些生分的東西!”


    白沐雪鬆了口氣,她要的就是這些話。


    閑談了不久,太子走了,皇後又和白沐雪說了一會便讓她迴去歇著了。


    沒多久,皇後果然請了聖旨在暢春園聚會,這是出乎白沐雪意料的。這種聚會隻要皇後下個懿旨便可,沒想到竟然讓皇帝傳旨,那麽自然沒了顧慮。


    她急忙派人傳話給韓子霄,讓他和邵澤威一起去暢春園。


    韓子霄知道這次聚會是投名狀,是讓他暗中投靠太子,納柳水墨為妾的機會。如果把握住了,他就可以取得太子信任。雖然可能得罪端親王,但是不怕,畢竟實力是最重要的。


    這日春暖花開,天氣透著盎然,大地一派生機勃勃。


    韓子霄穿了白色袍子,頭纏絲帕,手中拿著一把扇子,顯得文質彬彬。自趙宋之後,曆朝皆重文輕武,本朝也不例外。皇帝以文治天下,所以讀書人自然高人一等。


    韓子霄雖然武將出身,可他讀書很好,滿腹經綸自然不會比那些翰林學士差。邵澤威也來了,他騎著馬正好遇見韓子霄。


    邵澤威一直對韓子霄心存嫉妒,因為他是白沐雪的未婚夫,是他最大的情敵。看見韓子霄風度翩翩的樣子,他忍不住譏諷道:“武將何必裝作文士?”


    韓子霄知道他的心結,不就是看上自己老婆了嘛,何必見了麵就懟。他微微一笑道:“我本就是讀書人,怎能說裝文士?”


    “讀了哪些書?”邵澤威十分不服,今日非得壓過他。


    韓子霄道:“你讀的我讀過,你沒讀的我也讀過!”


    邵澤威當即臉色陡變,指著他說:“孔子曰‘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孟子卻說‘待文王而後興者,凡民也。若夫豪傑之士,雖無文王猶興。’到底是孔子不思進取,還是孟子不著邊際?”


    韓子霄冷冷一笑,簡單迴了句:“子絕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說完他快速離去,懶得和他爭辯鑽牛角尖的事。


    白沐雪早跟著皇後來到了暢春園,太子也一並坐著明黃轎子趕來。


    柳水墨聽說姑姑和表哥來了,忙盛裝出迎。


    她穿著嫩粉色複襦,配米綢色留仙裙,係羊脂玉禁歩,一條披帛迎風飄揚。她複襦外麵又加了件胭脂色半臂,上麵繡著寶相花。


    柳水墨雖然穿著淡雅,但首飾卻非常奢華。她頭戴玉釵,發髻處綴金鈿花,佩綠寶石耳墜,脖子上掛瑪瑙瓔珞,胳膊上有玲瓏臂環,手腕上戴翡翠鐲子。她腳穿金絲蘇繡短靴,靴子上有白色南洋珍珠。


    皇後則穿著正式的紅色團領衫,頭戴龍鳳珠翠冠,披著霞帔,佩東珠耳墜。太子穿赤色袞龍袍,頭戴翼善冠,腳踏長筒靴。太子妃則穿著大袖衫,頭戴九翬四鳳冠,又加了抹額,化了淚妝,端正中透著不羈。


    白沐雪穿交領猩紅薄襖,佩流蘇雲肩,頭戴珠箍,下麵一條薄荷綠百褶裙,係流蘇宮絛,腳穿葛布繡花鞋。


    眾人給皇後太子請安後,隻聽得馬蹄驟響,邵澤威來了。他穿著藍色直身,束發金冠,一副年輕氣盛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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