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雪幸好與外麵有隔間,她住的這間房牆角下少了塊磚。正因為少了一塊長方形的磚石,才使得屋內的煙霧從這裏出去,外麵的冷風也能進來。而且隔間有簾子擋著,多少可以阻止煙霧進來。


    白沐雪迷迷糊糊聞到煤氣嗆鼻子味道,她努力睜開眼睛,用胳膊撐著床坐起來。她看見簾子縫隙處有煙霧進來,想下床看看,突然覺得身子發沉無力。她意識到出問題了,可自己又下不了床了。


    白沐雪用手使勁拍打著牆壁,她絕望地唿喊著。幸好隔壁婉約比較機靈,她聽到沉悶地拍牆聲,忙穿了衣服出來。她來到門口敲了敲,高喊道:“姨奶奶,屋裏沒事吧?我聽到二小姐拍牆了!”


    她喊了好幾聲沒動靜,推了推門才發現門被鎖上了。她大驚,誰會從外麵鎖門?她忙迴去拿燈籠,然後順著走廊照了照,發現窗戶和門的所有縫隙都堵死了。再看看屋頂的煙囪,也不見有煙冒出來。她嚇壞了,拚命撞門,可那鎖太結實了竟然弄不開。


    她高聲唿喊,大半夜的沒有人過來。幸好韓子霄聽見了,他就住在不遠處,趿拉著鞋子提劍跑來。


    “婉約,怎麽了?”他顧不得多穿衣服,邁著步子喊道。


    “韓公子,二小姐的房門被鎖了,門窗也被棉花布條封死了,煙囪也不見冒煙。我睡著覺,聽見隔壁二小姐房間拍牆,過來一看就慌了……”


    還沒等她說完,韓子霄一劍將鎖砍斷,咣當一腳踹開房門,屋裏的煙霧撲麵而來,嗆得他劇烈咳嗽。


    “別進去,這煙有毒!”婉約喊道。


    韓子霄顧不得許多,深吸一口氣屏住唿吸,奪過來燈籠衝了進去。他看看床上,隻見郭姨娘不動彈了。再看看裏麵,知道是白沐雪房間,他踏步上前掀開簾子,舉著燈籠一照隻見白沐雪穿著肚兜麵色難看。她已經無法拍牆了,整個人也出現中毒跡象。


    韓子霄顧不得許多,抱起她就往外跑,鞋子丟了也顧不上。跑到外麵他大口喘氣,燈籠扔在地上,自己都感覺悶得慌。他抱著白沐雪,她光著胳膊,胸部豐滿,在他懷裏瑟瑟發抖。


    韓子霄忙脫了外套裹住她,光著腳丫子踩著雪地衝入自己屋裏。他掀開被子將她放在上麵,端來水給她灌下去。


    白沐雪喝了水感覺好多了,她撐著身子,用盡力氣喊道:“我娘,快去救我娘……”


    韓子霄這才想起郭姨娘,他轉身往那屋裏跑,婉約站在門口也不敢進去,隻是撿起他扔的燈籠張望。


    他奪過來燈籠,找到郭姨娘便用嘴咬住燈籠杆,將她扛起來就往外跑。來到自己房間,將她放在榻上,郭姨娘早沒了唿吸。白沐雪從床上翻滾下來,韓子霄忙扶起她,她跌跌撞撞跪著爬過來,抱住她娘痛哭失聲……


    婉約去叫盧朝陽了,他忙喊來家丁查看,端了水進去將爐子裏的炭火熄滅,然後跑來聽候韓子霄吩咐。


    韓子霄讓他們迴去歇著,他自己留下保護著白沐雪。


    白沐雪讓婉約去傳大夫,大夫趕來後看了看,搖搖頭不敢言語。她知道徹底沒救了,哭得撕心裂肺。


    韓子霄打發走大夫,陪著白沐雪直到天亮。


    早上,白沐雪顧不得頭暈,她推開門來到自己房間,仔細看著煙囪和門窗,這分明是有人陷害。


    白府裏的人聽說出事了,都往這邊趕來。


    白沐雪雖然痛苦,可她依然冷靜地觀察著這些人,希望能找到兇手。昨晚的情形她知道得差不多了,尤其是房門被鎖,更顯示有人刻意要害死她們。


    薑夫人第一個趕來,她皺著眉頭,搖頭歎息,顯然也非常憤怒。


    “我們家雖然不和,可這樣害人還是沒有過的,一定要查出來!”她說。


    劉蕊伸著個脖子,對老公白紹輝說:“當家的,你看,郭姨娘死了!二丫頭那脾氣還不得撒潑?”


    “別胡說,她是撒潑的人嗎?我這個妹妹雖然善良,可惹急了不動聲色都能殺人!”白紹輝說。


    白紹友過來,對著郭姨娘的屍體拱手鞠躬,然後對白沐雪說:“趕快報官吧,查一查誰幹的,要不然以後咱們府不得安寧!”


    韓子霄朝龐愛蒙望去,她站在那裏打著哈欠,看起來沒事,但其實難掩心中的恐懼。


    白沐雪也猜出來是誰了,她沒有直視她,隻是冷冷地對白紹友說:“不用報官了,我隻想我娘早點下葬!”


    薑夫人走了過來,高聲說:“郭姨娘的葬禮按照正經主子辦,府裏下人都要披麻戴孝!設個靈堂,咱們也一起拜祭下,另外把姨娘埋在老爺墳墓旁吧,也算是我這個做太太的心意!郭姨娘從不爭風吃醋,老實又善良,沒想到竟然遭了毒手,實在是沒天理!”


    薑夫人雖然心裏討厭郭姨娘,可麵子上的話說得很好聽。張姨娘走了過來,她有些兔死狐悲,呆呆看了會,擦了擦淚。


    盧朝陽將棺材抬來了,婉約幫著將屍體放進去,然後在院子裏搭設靈堂。


    巧鵲很會來事,她第一個跑到郭姨娘靈前大哭起來:“姨奶奶,二小姐剛當家不久,您老正該享福的時候就去了!這個府裏出了壞人,我們這些丫鬟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會遭此毒手,咱們真是同病相憐啊!您老人家一定要保佑小姐,保佑我們啊!”


    她哭得非常傷心,而且第一個穿上孝服,拍著地麵嚎啕不已。白沐雪看著她,雖然知道她做戲給自己看,可心裏多少有點安慰,自己沒有白疼她。


    龐愛蒙聽見巧鵲如此哭,知道她在火上澆油,這是含沙射影自己。她隻得出來說句話了,她來到白沐雪身邊說:“二丫頭,我雖然不是你嫂子了,可畢竟心裏還疼你!姨娘這麽去了,真是出乎意料,你要節哀順變啊!”


    白沐雪瞅了她一下,點點頭沒有說什麽。她昨晚就想拿刀砍死龐愛蒙,可韓子霄攔住了她,畢竟沒有證據。


    “等我找到證據,一定弄死你全家!”白沐雪心中發誓說。


    龐愛蒙看她不說話,尷尬地躲到一邊去了。


    白厚騰這時候來了,他指著棺材高叫道:“哇,這姨娘死得好!死得好!”劉蕊忙捂住他的嘴,將他哄到一邊去。


    白沐雪看著這個熊孩子,又冷冷瞅著劉蕊,劉蕊拉著臉扯著孩子進屋了。不用說,平日裏劉蕊沒少在自己兒子麵前說她們的壞話。


    “這小癟犢子也該收拾一下了,平日裏就對我娘不尊重!”白沐雪想起來他朝郭姨娘吐口水的樣子,就心中惱怒。


    韓子霄也跪在棚子裏,穿著孝服在那守靈燒紙。


    白沐雪看著他說:“你大可不必跟我一起守靈!”


    韓子霄燦若山泉的眼睛望著她說:“咱倆雖然沒有成親,可我一直都以女婿自居的!姨娘去了,沒個兒子守靈也挺可憐的,就讓我為她摔喪駕靈吧!”


    白沐雪點點頭,盧朝陽聽見了,他湊了上來低聲說:“別忘了你的身份,你是皇子,不適合給一個小妾摔喪駕靈,何況你還沒娶白二小姐呢!”


    韓子霄一怔,他看了眼白沐雪,白沐雪聽見了,她也覺得不妥。無論如何他都是沒過門的女婿,再說摔喪駕靈的一直都是兒子和女兒的職責,怎麽也輪不到女婿。況且他皇子的身份,如果傳揚出去肯定會惹怒當朝皇上的。


    白沐雪也說:“你別這樣做了,真的不值得!你守靈就行了,跟著一起出殯實在不妥!”


    韓子霄堅決地說:“我主意已決,你們都不要說了!”


    白沐雪十分感動,她很欣賞韓子霄這種野心勃勃又重情重義的性格。接下來郭姨娘的喪禮隆重舉行了,這已經超出了規格。


    白沐雪哭得幾乎昏厥,她最親的人已經不在了,今後還有誰會掏心掏肺地對她好?她蓬頭垢麵,淚水無聲地滑過臉頰。韓子霄扶住她說:“保重身體,你還有我!”


    她低頭抽泣,無論今後兩人如何,在她最脆弱的時候他至少做到了不離不棄。她感受到了巨大的安慰,讓她看到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可以與親情並駕齊驅的感情,那就是愛情。


    忙活了一天,白沐雪水米未進,她躺在床上迴憶著往事,越想心裏越難受,禁不住用被子捂住臉痛哭。婉約也不敢勸她,隻得坐在門口靜靜地看著夕陽。


    韓子霄進來了,他挨著床坐了,將手悄悄伸進被子裏,然後抓住了她的手。白沐雪隻覺得溫暖傳來,便掀開被子望著他。他輕輕歎息聲,忽閃著眼睛說:“真的要一直餓著麽?你不心疼我?”


    白沐雪才意識到他也一天沒吃飯了,看著他疲憊的麵容,終於心軟了。慢慢地坐起來,韓子霄端來飯喂她。


    “我自己來吧!”


    “讓我喂你吧!給個獻殷勤的機會,好嗎?”他用筷子夾起雞蛋說。


    白沐雪麵色舒展了許多,張開嘴吃了,雖然沒有胃口她還是盡力多吃些。剩下的多半碗雞蛋麵條,韓子霄自己吃了。


    吃過飯他陪著她說了會話,便將自己鋪蓋搬到外間屏風後麵。


    白沐雪搖搖頭說:“你不能和我睡一個房間的!”


    “怕我半夜上你的床嗎?我才沒那麽失禮呢!你剛喪母,三年都不能同房呢,我會不知道這個規矩!”


    白沐雪臉色發紅,她說:“不是為這個,隻是你和我睡一個房間傳出去不好!”


    “我要保護你,免得晚上再有歹人害你!你就委屈下吧,反正咱倆名聲已經不好了!”他說道。


    白沐雪也知道外麵傳得沸沸揚揚,說兩人“生米做成熟飯”之類的話。她也不在乎了,由他們說去吧,反正這輩子她也沒打算再嫁別人。


    龐愛蒙不知道是心虛還是什麽,她第二天一早就收拾東西溜了。臨走時她帶走了自己的嫁妝,陪房過來的丫鬟竟然一個都不要。碧鶯以為她會帶著自己走呢,沒想到龐愛蒙竟然拒絕,還說了一番“你也靠不住”等話。


    碧鶯氣得不行,她對她最忠心了,到結果竟然不相信她。


    正好白沐雪要調查郭姨娘的死因,她命盧朝陽將碧鶯帶過來。她跪在地上,白沐雪攻心為上說:“龐愛蒙沒帶你走啊?留你在這府上,不怕你被人欺負?”


    碧鶯聽了直打哆嗦,她低著頭不敢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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