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沒有想到,瑾瑤竟然真的能為了惜夢做出這麽多,於是看著瑾瑤說道:“站住,皇後,今日你若是離開,你信不信朕不但將黃府之人全部問責?甚至是富察府,朕也一並治罪,你若是出一點事,他們都活不了!”


    瑾瑤沒有想到,弘曆會反過來威脅她,於是轉頭看著弘曆說道:“皇上,就算是我不死,你日後得到的也是行屍走肉的罷了,這樣的我就算活著,又有什麽意義。”


    “黃氏,究竟哪裏值得,值得你如此?”弘曆看著瑾瑤的樣子,發自內心的問道。


    “因為我將她當妹妹。我知道,身在皇家你從來不知道親情所為何物,兄弟相爭是一件家常便是。而後宮,自稱姐妹,更是可笑。可是我不同,我從小有阿瑪寵愛,哥哥寵愛,甚至兩個弟弟都在保護著我。而我,沒有親姐妹,隻有惜夢,我一直將她當親妹妹。為了家人,我可以做一切,弘曆,你也是我的家人,你為何要傷害我另一個家人。我心中最重要的人,傷害我的家人,我能做的隻有死。”瑾瑤也沒有想到,弘曆今日竟然能絕情和冷漠到這個地步,更沒有想到弘曆會將這個看得如此重要,幾近崩潰的瑾瑤此時此刻充滿了絕望。


    弘曆能明白那種感覺,可是或許是與生俱來的優越感和高高在上之感,他的心中始終不能答應,還是微微搖頭,“瑤兒,朕是皇上,朕不是一個普通人。”


    “姐妹情深自有緣,相依相伴賦詩篇。輕香四溢誰堪賞,夢在心中盡秀娟。這首詩,是我和惜夢當年一起讀過的,弘曆,我的人生不止你一人。嫁給你,做了這大清的皇後,我失去了我的純真和善良。我看透了人心險惡,經曆了失子之痛,經曆了被害早產,如今我不想連心中唯一的那些情感都失去。我做不到絕情,我做不到對我在乎的人絕情,更做不到對在乎我的人絕情。”瑾瑤說完,閉上了眼睛,眼淚不停的向下流。


    弘曆看著瑾瑤的樣子,真的很心疼,當初那個對著自己蠻橫無禮,卻又擔心自己的那個純真良善的小丫頭真的不在了。他有些後悔,當初若是帶著她一走了之,去隱於山水之間,如今的她就不會不像自己了。


    弘曆就這樣看著瑾瑤,弘曆知道自己這麽多年都沒有變,自己總覺得這樣做是對她最好的保護。自己總覺得,當自己坐上這個高高在上的位置,瑾瑤就會幸福。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瑾瑤為了自己一直在改變。而自己,總是將自己覺得的好給她,從來都沒有問過,她究竟需不需要。


    瑾瑤看著沉默的弘曆,終究忍不住,所有的情緒都湧了出來,瑾瑤看著弘曆嘶吼道:“你以為惜夢看得上你,她恨你,恨你將她納為格格,讓她失去自己心中最愛。我已經不像我了,我真的快要崩潰了,我以為我可以做一個母儀天下,賢良淑德的皇後,可是我做不到,我自私到隻想要你屬於我一個人。我知道我這樣是不對的,可我控製不住自己,我也討厭如今的自己。每當我累了,想要放棄你的時候,都是惜夢告訴你對我的付出。都是惜夢,將我在崩潰的邊緣拉迴來,你為何就不能為她完成她最後的遺願!”


    弘曆聽到瑾瑤這番話,鼻頭一酸,眼眶一下變紅了。弘曆拭去眼角的淚水,走過去將瑾瑤抱住,壓抑著崩潰的情緒說道:“我從來不知道,嫁給我,竟然讓你成為這樣的自己。我也不知道,我們當初的相遇,是不是真的錯了。這一切,都是我沒有做好,一直以來我都用自己的方式愛著你,完全沒有顧慮過你的感受。”


    弘曆說著說著,竟然也哽咽了,弘曆將瑾瑤放開,擦了擦瑾瑤臉上的淚水,有氣無力的說道:“罷了,傅清在宮中,你讓他將黃氏的屍體帶出去吧。將黃氏的寢宮放一把火燒了,就說黃氏葬身火海,屍身已經化為灰燼了。其餘事情,你就自己處置吧,朕不管了。”


    瑾瑤聽到之後,看著弘曆說道:“弘曆,謝謝你。”


    瑾瑤說完之後,就一刻沒有耽誤,連忙出去安排了。


    瑾瑤走後,弘曆獨自坐在養心殿,眼淚也不爭氣的從眼眶流了出來。沒有想到,瑾瑤在情緒失控之時,竟然將心中不敢說,不想說的全部說了出來。


    弘曆有些懷疑,自己這麽久以來,究竟愛的人是瑾瑤,還是自己。對瑾瑤真的是的愛,還是僅僅因為自己喜歡,自己想要獲得,想要占有。


    帝王的寵愛,皇後的位置,是每一個女子都可望而不可求的。可是,瑾瑤所要的卻不是這些,瑾瑤看似是規矩周全的大家閨秀,可是想要卻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簡單生活。弘曆以前給不了,可是現在弘曆坐在這個位置上,更給不了。


    弘曆愣住了,他反反複複的想著瑾瑤方才之言,自己真的太自私了。瑾瑤為了自己可以真的對自己額娘好,可以對弘晝夫妻好,甚至為了自己去寬容他的其餘女人。可是,今日的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麽,她將惜夢當妹妹,可是他卻對瑾瑤視為親妹妹的人那麽殘忍。自己何時變成這般,弘曆看著登上帝位冷漠的自己,弘曆自己都快認不出自己了。或許皇阿瑪當初有句話說對了,隻要坐上這個位置,真的很難保持初心了。


    一個時辰之後,瑾瑤就讓傅清將惜夢帶出了宮,而惜夢的哥哥也早就準備好了馬車,打算連夜將惜夢送到莫紹身邊。馬車上,惜夢的哥哥將瑾瑤給的藥送入惜夢的口中,一個時辰之後惜夢就醒了過來。


    傅清看到之後,才徹底放下心來,傅清將一遝銀票硬塞給惜夢,看著兩人說道:“皇後娘娘說了,這事哪怕你的阿瑪和額娘都不能說,惜夢已經死了,屍體也按照心意交給她想交付的人了。若是再有旁人知道,一旦出一點意外,你們所有人的性命都會不保。”


    惜夢和惜夢的哥哥都點頭保證,傅清再三囑咐,才匆匆迴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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