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的交易盛會就在今晚,徐言和龐紅月都覺得應該開開眼界,畢竟平日裏可看不到如此多的修行者匯聚。


    將薄薄的岩甲晶穿上兩根皮筋兒,徐言懷著激動的心情帶上了自製的眼罩,還別說,這一小片岩甲晶非但沒有遮擋視覺的感覺,反而看得更加清楚了一些,如果在烈日下,帶著這種眼罩應該會更加舒服,能不能隔絕左眼裏的怪物,可就說不準了。


    看著徐言不倫不類的模樣,龐紅月現在是連生氣都生不起來了,根本是懶得理他。


    隨著夜幕降臨,坊市的長街上變得越發熱鬧了起來,街邊被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各類寶貝,大小不一的攤位從街頭一直延伸到結尾,叫買叫賣的聲音更是嘈雜不堪。


    京城裏的修行者算不得太多,然而大普境內的修行者可不少,尤其築基境的修行者更加繁多。


    破六脈的宗師鳳毛麟角,但是三脈先天就多了,隻要能得到築基丹,三脈先天武者即可直抵築基境,隨著近年來築基丹越發容易得到,所以大普的築基境修行者的數量更是連年上漲。


    走在喧囂的街頭,看見一個個陌生又稀奇的寶貝,徐言覺得自己的眼睛都在放光,時不時的還會詢問一番價格。


    普通的低階法器不算貴,從幾十到數百靈石的都有,下品靈丹的價格也是相仿,不過問到上品法器和上品靈丹的時候,徐言就開始震驚了。


    但凡達到上品的東西,至少要數百靈石,甚至幾千上萬靈石的都有,徐言曾經盯著一個被賣到數千靈石的銅鏡,想要看一看有沒有人搶,結果令他有些失望,坊市裏雖然嘈雜,卻沒有強盜。


    果然有些龐大的勢力在掌控著這座坊市,徐言在心裏暗自沉吟,他第一個想到的是金錢宗,因為在大普的身後,到處都有金錢宗的影子,就好像那座龐大的修行宗門,才是大普真正的主人一樣。


    對於熱鬧的坊市,龐紅月一樣覺得新奇,左看右看,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看到一些好東西還會駐足觀望一陣兒,隻是從沒說過要買。


    當徐言從自己的沉思中清醒的時候,龐紅月正在站在一處售賣符籙的攤位旁,看著一張印著一個‘目’字的符籙發呆。


    “店家,這是什麽符籙?”徐言蹲在攤位前指著龐紅月看的那張符籙問道。


    “清目符,二十塊靈石一張。”


    中年攤主張口答道,看了眼帶著眼罩的少年,倒也沒有差異,這年頭,瞎隻眼睛的根本不算少見,沒看見旁邊攤位的攤主還是個瘸子麽。


    “有什麽用?”徐言又問。


    “能看破瘴氣幻術隱身之法。”攤主鄙夷地說道,連清目符幹什麽用都不知道的修行者,他還第一次遇見。


    一聽能看破隱身之法,徐言頓時明白了為什麽龐紅月看著這張符籙發呆,如果當初她有一張清目符,許敬之的隱身符就成了擺設。


    “買一張清目符,給你靈石。”


    徐言說著從儲物袋裏倒出二十塊裝著螃蟹的小石頭,他的舉動驚得龐紅月臉都白了。


    那可不是靈石,這不是騙人麽。


    “你這靈石……”中年攤主皺了皺眉,道:“品相一般般啊。”


    說話間,攤主取出尋靈玉,挨個石頭探知了一遍,發現玉佩的光暈有些暗淡,還撇了撇嘴,老大不情願的把清目符推給徐言。


    “算了,品相一般就一般吧,賣你了。”


    接過清目符,徐言一樣撇著嘴翻看了一番,隨後拉著龐紅月就走。


    “你瘋了,這裏是坊市!”到了人少的地方,龐紅月低聲說道。


    “你情我願的買賣,我又沒搶。”徐言覺得十分委屈。


    本來嘛,他出石頭,對方出清目符,看不出來是不是靈石,那就隻能自認倒黴了。


    “你就是個壞蛋!”龐紅月咬牙說道。


    “我本來也不是好人啊。”將清目符塞在對方手裏,徐言嘀咕道:“邪派太保可不都是壞蛋麽……”


    生氣歸生氣,龐紅月還是小心翼翼的收起了清目符,徐言剛要笑話自己的娘子一番,忽然聽到遠處有人吵嚷了起來。


    “一斤要一百塊靈石?你怎麽不去搶啊!以前用不上兩百靈石就能買到三斤!”


    “以前是以前,通天河是誰都敢下去的麽,我這賣的是晟墨沙,又不是河沙,一百塊靈石一斤,愛買不買。”


    “好好好,算老夫倒黴,你有多少,我全要了。”


    “就這一斤,多一兩都沒有。”


    “一斤夠個屁啊!今天這坊市是怎麽了,連個賣晟墨沙的都沒有麽!”


    買晟墨沙的,是位白須老者,此時這位被氣得須發皆立,晟墨沙貴些倒是無妨,讓他忍無可忍的,是走遍了坊市總共也沒買到二斤晟墨沙。


    以畫筆來煉製法器,比起那些單純以丹火煉器的手段要複雜了太多,尤其畫作本身需要一種靈光一現的靈感,這位白須老者為了畫一幅山河圖,不惜親自跑到天牢裏躲清靜,此時那副被他十分看重的畫卷即將完成大半,隻是墨水用光,需要大量的晟墨沙來填補才行,否則一旦間隔過久,心境變化,一副長卷就會出現兩種不同的畫風,到時候那副山河圖必然會淪落為下品。


    “誰賣晟墨沙!多少錢老夫都收了!”


    扔出百塊靈石買來那一斤晟墨沙之後,白須老者心急火燎的高聲斷喝,半個坊市都能聽到,隻是很可惜,晟墨沙在今晚注定了有價無市。


    有錢也買不到東西,這種情況最為讓人心急,尤其還是急需之物,那白須老者無奈之下,發狠道:“誰給我三十斤晟墨沙,老夫送他一副山河圖!”


    三十斤晟墨沙的價格至少在兩三千塊靈石,如果能以這種價格得到一件上品法器,這筆買賣是穩賺不虧的,其實那位老者也是沒了辦法,他已經在坊市逗留幾天了,一幅畫間隔這麽久沒有落筆,再要收不到晟墨沙,即將完成的山河圖將徹底廢掉,成為一件不值錢的下品法器。


    白須老者的承諾,明顯讓很多修行者心動,怎奈晟墨沙那種東西實在是不太好找,在通天河的深處才能偶爾見到。


    白須老者的叫喊,徐言聽了個真真切切,當他看到那位老者的模樣之際,立刻麵露喜色。


    山河圖啊,徐言在天牢裏就十分看好那副畫卷法器,如果真能換來,自己應該是占了大便宜。


    那白須老者不是別人,正是在天牢裏的那位畫聖,劉衣守。


    沒想到居然在坊市裏遇到了劉衣守,對方還在為晟墨沙犯難,於是徐言帶著壞笑,揣著在地底溶洞裏收集的幾十斤晟墨沙,走向那位大普畫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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