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啦的聲響中,坐在火堆旁的徐言正在烤著麻雀,一邊翻轉著金黃的美味,一邊流著口水,一副貪吃的模樣。


    院外,有腳步聲遠遠傳來。


    “十七弟,怎麽樣,在山莊裏住得還習慣麽。”


    大太保的聲音在門口出現,看到是卓少宇來了,徐言急忙站起來迎了過去。


    “習慣習慣,比住在梅香樓都舒服,嘿嘿,大哥怎麽來了,要不要嚐嚐弟弟的手藝?”


    徐言撓著腦袋遞出手裏被烤得金黃的麻雀,一股股烤肉香味頓時傳進了卓少宇的鼻子,這位大太保掃了眼熟透了的麻雀,眼角微微抽了抽,擺擺手,道:“不吃了,最近胃口不大好,十七弟原來還有烤野味的愛好,真是難得啊。”


    “小時候淘氣,經常烤麻雀吃,味道好極了!”


    見對方不吃,徐言也不客氣,一口把麻雀腦袋咬了下來,在嘴裏嘎嘣嘎嘣的嚼個不停,囫圇說道:“不瞞大哥,我小時候吃的麻雀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周圍鄰居家的小夥伴都叫我雀魔王,說我殺生太多,其實他們也沒少吃,隻不過我吃的最多而已,嘿嘿。”


    “雀魔王?”卓少宇苦笑著搖了搖頭,道:“這種雅號聽起來倒也霸氣,對了十七弟,三天後準備隨著哥哥們出趟門,我們可不是去吃雀,而是去殺人。”


    “殺人?”徐言一愣,接著擰眉瞪眼道:“誰惹了大哥麽?放心大哥,隻要你一聲令下,弟弟一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駕車的車夫總共有兩位,八匹馬雖然訓練有加,拖著這麽大一架車船呢,一個人可不行


    一聽船上有太保吩咐,兩個車夫齊齊揚鞭勒馬,還不能急停,船身太重,這要急停之下,馬是停下來,後邊的大船非得從馬身上碾過去不可。


    等車船緩緩停穩,徐言在其餘太保疑惑的目光下轉出船廂,站在甲板上看著剛好經過的一隊人馬傻笑。


    那隊人馬全都是武者,為首的一人騎著高頭大馬,正是青木堂的堂主嶽乘風。


    嶽乘風剛剛辦事迴來,其實他早就看到了迎麵行來的車船,他是青木堂的堂主,怎能認不出那是太保出行,原本還想打個招唿,可是一想到徐言也是太保之一,嶽乘風就沒了打招唿的心思,早早地避讓在路邊,想要來個眼不見為淨。


    他不想打招唿,徐言可沒有放過他的打算。


    站在甲板上,徐言居高臨下高聲說道:“嶽堂主,您老這是去哪兒啊?”


    沒話找話的說辭,聽得嶽乘風無可奈何,還不好不答,於是抱了抱拳,道:“原來是言太保,老夫去了趟白鷺城,剛剛迴來。”


    “白鷺城?”徐言撓了撓腦袋,好奇萬分地問道:“白鷺城裏有白鷺麽?多少錢一隻?”


    這真是沒話找話,沒茬找茬了,嶽乘風強壓著怒火,道:“就是個名字而已,白鷺城裏沒有白鷺。”


    “沒有白鷺啊,真可惜。”徐言遺憾地搖了搖頭,而後再度高興了起來,道:“嶽堂主手眼通天,想必知道哪裏有白鷺,我出一百兩銀子,你幫我買一隻如何?”


    白鷺十分稀少,據說是一種靈鳥,最為要命的是白鷺這種靈禽隻有天南十六國中的藍羽國才有,齊國臨近通天河,藍羽國卻是距離通天河最遠的國度,兩國相隔著十萬八千裏呢,讓嶽乘風去藍羽國買白鷺,就給一百兩銀子,路費都不夠,更別提那種稀世的靈禽了。


    嶽乘風已經被氣得怒火萬丈,他不敢再打梅香樓的主意,這陣子倒是安分了不少,誰讓人家梅香樓出了個太保爺呢,以他青木堂堂主的地位,在太保麵前是不夠看的。


    “言太保說笑了。”


    嶽乘風也是老奸巨猾之輩,壓下怒意,臉上還帶著微笑,敷衍道:“白鷺是靈禽,價值萬金,如果言太保有百萬白銀,老夫倒是可以為言太保留意一番,說不定真能用百萬白銀買來一隻鳥。”


    嶽乘風已經看出了車船上並非一個徐言,楊一和幾個年輕的太保此時都好奇地探出頭來看熱鬧,發現車船裏的太保不少,嶽乘風料定大太保有可能也在船上,既然徐言沒事找事,他不妨在大太保麵前折損一番徐言。


    你喜歡鳥,拿百萬白銀出來,一個太保不去勤練武藝,專門研究白鷺,豈不是玩物喪誌。


    “那麽貴!”


    徐言可不管嶽乘風打著什麽心思,傻裏傻氣地驚唿了起來,惋惜地說道:“百萬銀子才能買來一隻白鷺,看來白鷺肉一定是人間美味,真想嚐嚐什麽味道啊。”


    買白鷺是為了吃,徐言這句話一說,不但嶽乘風的眼角直抽,大太保卓少宇的眼角也跟著抽搐了兩下。


    “看來我得攢錢了,要不然什麽時候才能吃上白鷺肉啊,嶽堂主,先把你欠我的錢還了吧。”徐言無奈地聳了聳肩,從懷裏掏出一份字據,道:“早過了十天了,看在我們同門一場,就不收你利息了。”


    看到徐言手裏的字據,嶽乘風腦仁都疼。


    那是他在梅香樓海吃一頓的代價,當時要是不簽借據,他青木堂的手下全都得洗一遍熱水澡,還是開水。


    “十七哥,他欠你多少錢啊?”楊一這時候也來到甲板上,好奇地問道。


    “不多,才五萬兩。”徐言隨意地說道。


    “五萬兩!”楊一驚唿了一聲:“十七哥這麽有錢呀,借人都能借出去五萬兩,我家可沒那麽多錢,等我沒有零花錢了十七哥能不能送我點啊。”


    “零花錢?”徐言眨了眨眼睛,嘿嘿笑道:“沒問題!我們是兄弟,等會先給你五千兩拿去花。”


    “謝十七哥!”


    楊一高興得手舞足蹈,他家裏不窮,但也算不上大富大貴,五千兩對他來說可是天價了,雖然鬼王門的太保每月都能領到上百兩的銀錢自用,可這還沒到一月呢,楊一身上總共也沒帶著幾兩銀子。


    路邊的嶽乘風一聽徐言送給十八太保五千兩銀子,心說壞了,他如果自己欠徐言的錢,還能敷衍推脫幾次,畢竟五萬兩可不是個小數目,可是人家把錢都許出去了,現在等著還錢的就不是一個徐言了,還要加上一個楊一。


    嶽乘風這次出門,是去白鷺城替鬼王門收取一些利錢。


    白鷺城可不是小城,也是鬼王門的地盤,俗家弟子過千,每個俗家弟子一年要交納五十兩銀子,嶽乘風這一趟迴來,收取的利錢就有七萬兩之多,那可不是他的錢,而是鬼王門的錢,他正要去山莊裏複命。


    “言太保,老夫此行匆忙,沒帶那麽多銀錢,下次,下次一定如數奉還。”


    嶽乘風不敢動鬼王門的利錢,隻好撇下臉皮賴賬了,老臉一陣紅一陣白,他也是成名多年的高手,什麽時候受過這種氣,偏偏還無可奈何。


    “好借好還,再借不難,嶽堂主,你不能說話不算話吧,要不然讓大哥來評評理,堂堂一位堂主,怎麽能賴賬不還呢。”


    徐言把嘴撅起老高,迴身衝著船裏喊道:“大哥!您來評評理,青木堂的堂主欠我五萬兩銀子不還,我這有字據,寫得清楚明白十天之內,這都半個多月了,他分明是想賴賬啊!”


    賴賬不還的人多了,可嶽乘風不是那些地痞無賴,他是真正的堂主身份,本想要拖延幾天,被人說成賴賬不算,嶽乘風這份臉麵今天是徹底丟盡了,尤其是當著大太保的麵。


    身為鬼王門的少主人,卓少宇的權利僅次於門主卓天鷹,認命與撤銷幾個先天三脈的堂主,對於卓少宇來說根本輕而易舉。


    嶽乘風此時豁然一驚,他終於意識到徐言的用意了,當著大太保的麵前逼他還錢,還了好說,一旦不還,他青木堂堂主必然會被卓少宇看低幾分。


    硬著頭皮,嶽乘風急忙說道:“言太保言重了,區區幾萬兩而已,老夫怎會賴賬,既然言太保要錢急用,老夫現在就還錢。”


    說著,嶽乘風從懷裏掏出十張五千兩的銀票,遞給了甲板上的徐言,對著幾位太保拱了拱手,打馬而去,方向不是山莊,而是豐都城。


    他這是要迴家籌錢了。


    給徐言的錢,是白鷺城收來的利錢,這份錢如果不還上,門主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一邊傻笑,徐言一邊仔仔細細地查了查銀票的數量,反正麵都看了又看,把一張五千兩的銀票塞給身邊的楊一,歡喜得這位老十八手舞足蹈。


    “路上經過白鷺城是吧。”徐言問了問車夫,得到肯定的答複之後,徐言仰頭挺胸地喝道:“那就在白鷺城大吃一頓好了,這次我做東!”


    拍了拍徐言的肩頭,卓少宇哈哈笑道:“讓你和老十八跟著去,是為了讓你們曆練一番,這次我們的對手是齊國正派青雲閣和玉劍門,他們兩家上次讓我鬼王門吃了個大虧,怎麽能不還迴去,你說是吧。”


    “一定要還迴去呀!”徐言瞪著眼睛說道:“不但要還迴去,還要他們血債血償,敢讓我們鬼王門吃虧,他們不想活了吧。”


    十分滿意徐言的憤憤不平,卓少宇又叮囑了一番與正派交手的經驗,神色和藹得如同兄長一樣,臨走的時候還讓剛剛來送飯的婢女下一次多送點,沒看到十七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吃得少了怎麽行。


    大太保的吩咐,嚇得婢女冬梅瑟瑟發抖,把晚飯擺好急急忙忙又折迴後廚,準備再端來點飯後的點心。


    大太保都發話了,這要侍候得不周,自己的小命都難保。


    獨自坐在屋子裏,徐言一口將剩下的半隻烤麻雀咬進嘴裏,嘎吱嘎吱地緩緩嚼著。


    三天後才開始的行動,至於提前這麽久來通知麽,卓少宇看到烤麻雀時候的眼角微動,徐言全都看在了眼裏,他這位大哥隻是借著通知消息,前來察看一番那隻麻雀的異樣而已。


    鳥兒築巢都會選在避風處,大多都是在樹梢裏築巢,喜歡在牆頭那種沒有遮攔的地方築巢,不是隻傻鳥,就是被人圈養慣了。


    雖然徐言不知道如何才能將麻雀圈養成監視別人的眼線,他卻能斷定那隻麻雀是卓少宇的,因為麻雀被打下來不久,卓少宇就親自登門了,而且提前三天就來通知他準備出發的消息,更能讓徐言斷定自己的猜測。


    吃掉了麻雀,徐言開始吃飯,他的飯量很大,不多時就將晚飯席卷一空,隨後一邊翻看著武功秘籍,一邊吃著婢女拿來的點心,顯得輕鬆愜意。


    鬼王門深處的一間密室,並排擺放著兩排鳥籠,鳥籠裏裝的鳥類各種各樣,有麻雀也有黃鸝,甚至還有大雁,這些鳥類吃的不是糧食,而是一種暗紅色的草屑,每隻鳥兒的眼睛都顯得十分靈動,與尋常的鳥類不同。


    在這些怪異的鳥籠外,站著兩道身影。


    “雀兒死了,該放黃鸝了,太少爺,現在就放鳥麽?”


    負責養鳥的佝僂老婦以沙啞的聲音說道,探出蒼老的手臂從一隻黃鸝的麵前抽掉一張紙人,那紙人剛一被拿開,籠子裏的黃鸝立刻顯得焦躁不安,不停的上躥下跳,而老婦手中的那張紙人,畫得惟妙惟肖,模樣竟與徐言一般無二。


    “不必了,他打石頭的手法很準,雀兒已經被烤了,放出黃鸝,他下次就該烤黃鸝了。”


    卓少宇哼了一聲,自語道:“雀魔王,哼,好一個雀魔王,吃吧,吃得越多越好,吃飽了自己,就該被人吃了……”


    一甩袍袖,卓少宇顯得怒氣衝衝地離開了這處除了他之外,連其餘的太保都不知道的密室,鳥籠前,佝僂的老夫仍舊在侍弄著她的鳥兒,無聲無息的模樣看起來好像鬼魂。


    她沒有名字,更沒人知道她的存在,她是卓家的忠仆,被稱之為養鳥人。


    牆上的麻雀被烤熟了,於是徐言的院子裏再也沒了飛鳥,不過多了個鄰居,五大三粗的模樣,不怎麽出門,聽說是天龍堂的堂主嫌棄原來住的地方離著馬廄太近,味道不怎麽好,這才搬到山莊邊緣,與徐言成了鄰居。


    問了送飯的婢女,徐言得知有了個堂主鄰居,心底苦笑了一聲,看來他真被人家給盯死了。


    三天的時間不長,至少對於徐言來說,不過是九頓飯的時間而已,三天一過,山莊的大門洞開,一架金碧輝煌的車船在八匹駿馬的拖拽之下滾滾而出。


    太保出行,自然不會是尋常弟子的氣勢,這架車船與閆將軍的車船相差不多,船上除了幾個仆人之外,隻有十八位太保乘坐。


    “大哥,這次我們會不會遇到高手啊!”


    車船上,年紀最小的楊一顯得興奮不已,住到山莊半個月而已,他就戰敗了好幾位哥哥,初次跟隨這種殺人的任務,楊一更是躍躍欲試。


    “最高也就先天三脈了。”二太保楊歌不屑地說道:“玉劍門和青雲閣而已,於成與玉如意那兩個不入流的山貓走獸,這次我要讓他們知道知道鬼王門可不是那麽好坑的,敢用蛇妖設下陷阱,害死我數百門人,這筆賬,一定要好好清算清算。”


    “這次定要屠空青雲閣!”有太保冷哼著罵道。


    “玉劍門的人也要一個不留,在我大齊還敢以正派自居,他們真是活膩歪了。”另一位太保憤憤地說道。


    “老虎身邊還有老鼠洞呢,何況是偌大的齊國。”卓少宇笑道:“自古正邪不兩立,於成和玉如意既然敢打我們鬼王門的主意,就應該料到會有覆滅的一天,他們的老巢在半月前就清空了,想要玩一手金蟬脫殼的把戲,想必他們沒有料到,我鬼王門的眼線,早已將他們的去處探聽得一清二楚了。”


    看了眼十多位兄弟,卓少宇點頭道:“其實這次出行,主要是為了磨練磨練諸位兄弟,尤其是老十七和老十八,他們兩個年級還小,沒有經曆過這種正邪廝殺,隻有看到了,殺過了,以後才能更加強大,經驗就是這麽一點點積累起來的。”


    “謝過大哥的一番苦心!”楊一的確是個聰明的少年,沒等卓少宇說完,他立刻抱拳施禮,口中稱謝。


    與楊一的機靈相反,徐言這時候還在傻兮兮的笑著,一邊吃著車船上的水果一邊看著窗外的風景,其餘的太保全都對楊一投去讚許的目光,再看徐言的時候,搖頭的搖頭,歎息的歎息。


    “停船,停船!”


    非但沒有聽到卓少宇的苦心,正吃得開心的徐言忽然大叫起停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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