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乘風親自上門提親,這翻麵子在這位青木堂的堂主看來,已經是給足了梅三娘,至於三媒六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那些亂七八糟的講究,在邪派中人的眼裏是一文不值的。


    剛要進門的徐言已經看到了遠處的隊伍,眉峰不著痕跡地動了動,沒有等在門口,而是直接迴到自己的院子。


    拿起王八指的鋼刀,徐言獨自在房中以七星劍法的方式運轉起真氣,刀鋒上立刻出現一層薄薄的光華。


    自己究竟衝開了幾脈,徐言並不清楚,不過他能斷定,自己絕對達到了先天武者的地步,否則也不會在刀身上出現真氣,而且這股真氣比起元山寨那三個頭領都要明亮許多。


    殺人不難,曾經炸毀了乘雲觀,又屠光了元山寨的小道士,如果真想殺人,一個三脈先天的嶽乘風未必能擋得住,其實不僅徐言能殺人,梅三娘更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如果真要迫不得已,至少毒殺掉嶽乘風,機會應該很大。


    讓徐言和梅三娘覺得棘手的,其實不是嶽乘風的武功,而是他青木堂堂主的地位。


    這些日子徐言從王八指的嘴裏打探出不少鬼王門的消息,王八指隻是個嘍囉,太多的隱秘他是不知道的,不過青木堂大致有多少人馬,他卻所知頗深。


    據王八指所言,鬼王門的青木堂口,至少有三千門人,刨去那些坐在家裏隻交利錢的俗家弟子,平常跟在堂口的大約能有一半,也就是一千五百人左右,而且這些人全都會武,可不是元山寨那些山匪和廚子能比。


    青木堂在鬼王門還排不到前麵,三十六處堂口,青木堂隻能排在中後,越往前的堂口,手底下的人馬就越多,還有許多真正的大堂口被設在其他的大城大鎮,別看鬼王門的總舵在豐山城,其真正的實力,遍布著大半個齊國。


    嶽乘風不算什麽,可是他青木堂堂主的身份,成了最為麻煩的一點,如果處理掉這個小人,說不得,徐言和梅三娘就得被整個青木堂,甚至是整個鬼王門追殺。


    麵對著擁有真正修行者的邪派之首,徐言發現自己太過渺小了一些,拿著刀的少年苦笑了一聲,散去真氣,將鋼刀仍在一旁。


    硬碰硬不是辦法,就算最後他與梅三娘能逃,至少也要逃出齊國,到時候可真就是流落他鄉了,還要提防不知何時就會到來的追殺,想起那種惶惶不可終日的日子,徐言倒是不怕,可梅三娘一個女人,怎麽能受得了?


    不能硬碰,就隻能智取了。


    在房中思索了許久,徐言的心神始終在快速的運轉著,一個個辦法被他想到而後又推翻,過了許久,他才走出屋子。


    太好的辦法基本沒有,不過徐言倒是有把握拖上個一月半月。


    嶽乘風早就進了梅香樓,此時正與梅三娘交涉,他是以勢壓人,不怕你梅三娘不同意,一副誌在必得的模樣,任憑梅三娘口若蓮花,他隻是八風不動,咬死了就要納你梅三娘為妾,而且今天就要成親。


    不同意?


    沒關係,你們梅家的底細已經被打探個一清二楚。


    藥商人家,走的是商路,惹誰也不敢惹鬼王門這種地頭蛇,臨來梅香樓之前,嶽乘風先去了趟梅家,直接找到梅辛舉,撂下話來,明說就是要納梅三娘為妾。


    梅家別看是大戶世家,見到這位青木堂的堂主依舊得低聲下氣,一聽對方要納梅三娘為妾,梅辛舉連猶豫都沒有,直接點頭答應了下來,於是心急深沉的嶽乘風算是徹底拿住了梅三娘的把柄。


    連你爹都同意了這門親事,你梅三娘同不同意已經不重要了,等吉時一到,嶽乘風就準備直接綁人。


    隻要梅三娘成了他嶽乘風的人,那麽這座梅香樓,也就姓嶽了。


    先天武者也是需要錢的,沒錢什麽都玩不轉,靠著武功高低,能在江湖上揚名立萬不假,如果吃喝都是饑一頓飽一頓的,還稱得上堂主麽,尤其上千號手下跟著,沒錢誰會給你賣命?


    鬼王門在豐山城不但勢大,許多大型的店鋪商家其實就是鬼王門的買賣,西街最大的船坊與馬行,還有南街最大的客棧和一些酒樓,都是鬼王門的生意,隻不過不是他嶽乘風的,而是那些勢力更大的堂口或者是太保與護法所有。


    站在大堂的嶽乘風,到背著雙手不住地打量著高聳的穹頂與四周奢華的布置,這位青木堂堂主此時是得意不已。


    既能抱得美人歸,又能白得這麽大的一家青樓,今後他嶽乘風的日子也就更舒坦了。


    梅三娘此時已經說得口幹舌燥,她說盡了好話,人家是一句都不聽,正在著急的時候,隻聽到嶽乘風說了一句時辰快到了,你去梳妝吧。


    梳了妝,人家這就要綁人了。


    梅三娘的臉色越發慘白了起來,偏偏還無計可施,在嶽乘風陰冷的目光逼迫之下,梅三娘歎了口氣。


    既然逃不過,隻能先虛與委蛇,在見機行事了。


    就在梅三娘磨蹭著往後樓走,而嶽乘風的眼神變得越發不善的時候,大廳的窗外傳來少年人的聲音。


    “王八哥,你們青木堂通緝的那個賊人叫飛天什麽來著?”


    窗子開著,這句詢問聲音可不小,大廳裏的梅三娘和嶽乘風全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發出詢問的,自然是徐言了,他此時正將一頭霧水的王八指拉到了窗下,而後高聲問了一句。


    王八指正在門口充當打手兼保鏢呢,沒看到堂主大人親自駕臨麽,他這個青木堂的嘍囉也要表現一番不是,被徐言硬給拖到窗根底下,他也是莫名其妙。


    一聽徐言詢問,王八指習慣性地脫口而出:“叫飛天蜈蚣。”


    “飛天蜈蚣?”徐言疑惑的聲音傳來:“這名號這麽耳熟呢,我好像在哪聽說過。”


    兩人的一問一答聽起來簡單平常,先前嶽乘風也並未在意,可是當他聽到徐言的最後一句之後,嶽乘風整個人忽然渾身一顫,也顧不得梅三娘了,緊走了幾步,直接從大開的窗戶跳了出去。


    “你聽說過飛天蜈蚣?”


    跳出窗口的堂主,把王八指嚇了一跳,不等他拍馬屁就被嶽乘風一把推出了老遠,而後死死地盯著徐言,眼神裏不飛天蜈蚣何許人也,六年前叛出青木堂的副堂主是也。


    王八指並沒有說瞎話,時隔六年,如今的青木堂堂口,還掛著懸賞捉拿叛徒廖九鳴的令文,風吹雨曬了六年,依舊煥然如新。


    不是通緝令材質好,六年都不壞,而是一旦字跡模糊,立刻會被換上新的,隻要有人能提供廖九鳴的藏身之地,獎白銀萬兩,這個規矩,在青木堂六年來始終沒變。


    蹦出窗戶的嶽乘風,在聽到有人無意間說出聽說過飛天蜈蚣的名號,心中不但驚詫,還升起一股無比的驚喜,在窗外死死地盯住眼前的少年。


    飛天蜈蚣因何叛出的青木堂,在鬼王門幾乎是人盡皆知了。


    廖九鳴在六年前借著一次機會,盜走了鬼王門的一粒築基丹,而後逃得無影無蹤,為了通緝飛天蜈蚣,鬼王門三十六處堂口出動了數萬人,差點將半個齊國翻個底朝天,最後也沒有找到廖九鳴,於是飛天蜈蚣的通緝令不但掛在青木堂,其他三十五處堂口可是都有。


    廖九鳴原來就是青木堂的副堂主,而嶽乘風是堂主,門派丟了一粒築基丹,嶽乘風也跟著差點被扒了一層皮,要不是他與一位護法的關係還算不錯,有人替他在門主麵前開脫,他嶽乘風都得跟著廖九鳴倒黴。


    這六年來,嶽乘風無時不刻不在想著抓到廖九鳴,報仇雪恨是其一,廖九鳴手裏的那枚築基丹,才是真正的寶貝,如果讓嶽乘風得到,他絕對不會還給宗門,而是立刻自己吞服。


    嶽乘風已經是三脈先天武者了,衝開四脈對他來說都無比艱難,更別說六脈齊開了,於是築基丹這種可以直接破開後三脈的寶貝,就成了嶽乘風這種停留在三脈先天境界的武者所夢寐以求的東西。


    吃下一粒築基丹,他就能成為真正的築基境修行者!


    所有的野心與希望,全都寄托在築基丹的身上,怎奈嶽乘風這些年來連廖九鳴的影子都沒找到,今天聽到了飛天蜈蚣這個名字從徐言這個少年人口中出現,被他埋沒了多年的希望,立刻再次燃起。


    冷冽的眼神閃動著寒光,嶽乘風死死地盯著麵前的少年,兩隻手不自覺地捏了起來,發出嘎吱吱的骨節脆響。


    “聽、聽說過。”徐言好像被嚇到了一樣,畏畏縮縮地說了一句。


    “你在什麽地方聽說的飛天蜈蚣,小子,如實說來。”嶽乘風發覺自己的舉動有些焦急了一些,這才穩了穩心神,變得和顏悅色了起來,道:“放心,隻要你告訴我飛天蜈蚣在什麽地方,老夫自然不會虧待於你。”


    窗外隻有兩人,在嶽乘風擺手示意之下,他的手下將其他人全都隔到了遠處,連梅三娘和王八指都得遠遠地看著,根本聽不到兩人在說些什麽。


    “在、在……”


    徐言撓了撓頭,好像在迴憶,嶽乘風倒也不急,微笑著等待,隻是眼角始終在微微抽搐。


    “想起來了,在普國!”


    “普國?”嶽乘風下意識地重複了一句,心說怪不得這些年找不到廖九鳴,原來那個叛徒逃到了普國,竟是沒在齊國境內。


    “他在普國什麽地方,你可知道?”嶽乘風心急不已,急忙追問。


    “在普國的臨淵山。”徐言眨著眼睛,一副憨傻的模樣,道:“我老家就在臨淵山附近,聽說臨淵山上有一座淵山寨,寨子裏都是武功高強的強人,為首的大寨主,綽號就叫飛天蜈蚣。”


    將祁元山說成臨淵山,將元山寨說成淵山寨,徐言意在迷惑嶽乘風而已,反正兩座山就隔著一座峽穀,他一個半大孩子,分不清也不奇怪。


    “臨淵山,淵山寨……”


    嶽乘風徑自嘟囔了一句,隨後猛地看向徐言,盯了半天,發現對麵的少年依舊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憨傻模樣,這才斷定對方沒有說謊。


    “這個消息,你告訴過別人沒有?”嶽乘風強裝微笑著問道,徐言急忙搖頭。


    “好孩子。”嶽乘風誇讚了一句,順手從懷裏掏出一張百兩紋銀的銀票,扔給徐言,道:“別在人前提及飛天蜈蚣了,那是個禍害,仇人繁多,如果被別人聽了去,你自己也會惹來麻煩。”


    也不知是聽懂了勸告還是得到了銀子高興,徐言一個勁地點頭傻笑,看得嶽乘風鄙夷萬分。


    “小子,你這種人才,最適合當一個****,哈哈哈哈!”


    眼中雖然鄙夷,嶽乘風可沒有表現出來,拍了拍徐言的肩頭誇了一句,反正他誇的這句聽起來跟罵人也沒差多少。


    嶽乘風經常來梅香樓,自然見過徐言,他一直以為徐言是個梅香樓的小廝,而且在他眼裏,這種見人就知道傻笑的少年人,最適合做梅香樓的****了,等他得到了梅香樓的地契與梅三娘,他覺得自己應該提拔提拔眼前這個傻小子。


    背著手轉到門前,嶽乘風這次連大廳都沒進,更沒多看梅三娘一眼,招唿一群手下,急匆匆離開了梅香樓,好像將納妾一事忘到了腦後。


    不是嶽乘風忘了,而是一個美妾加上一座梅香樓,實在抵不過一粒築基丹。


    別說一座梅香樓了,如果能抓到廖九鳴,搶迴築基丹,十座梅香樓他都看不上眼。


    那可是築基丹啊,破三脈的靈丹異寶!


    看著青木堂一群人唿啦啦走了個幹淨,梅三娘一臉的詫異,當她轉頭看到窗外依舊在傻笑的徐言之後,頓時苦笑了一聲。


    她就知道是那個壞小子將嶽乘風誆走了,因為一旦徐言傻笑,就是發壞的時候。


    “你跟他說了什麽?”沒人的時候,梅三娘抓住徐言質問。


    “沒什麽,告訴他飛天蜈蚣的下落而已。”徐言一副無所謂的輕鬆模樣。


    “廖九鳴早就死了!”梅三娘一驚。


    “嶽乘風不知道啊。”徐言嗬嗬笑道:“我告訴他飛天蜈蚣在臨淵山,這一趟沒有一個月,嶽乘風是迴不來了。”


    “他們有仇?”梅三娘有些不解,於是徐言將青木堂一直通緝廖九鳴的事說了一遍。


    不過是緩兵之計,梅三娘雖然暫時甩掉了麻煩,等到嶽乘風空手而迴的時候,一定還會打梅香樓的主意。


    徐言本想趁機勸說梅三娘就此離開,門外幾個監視梅香樓的青木堂弟子不難對付,隻是梅三娘那股看著梅香樓滿眼不舍的神態,讓徐言沒在多說。


    那是她好不容易才換來的產業,換成誰恐怕也不會舍得。


    徐言已經勸說過幾次了,梅三娘始終沒有離開的打算,人一旦鑽進牛角尖,八頭牛都拉不迴來。


    歎了口氣,徐言不在勸說他這位三姐了,他準備明天就隨著王八指他們走一趟馬王鎮,至少要準備兩匹好馬,以備不時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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