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竹清跨坐在戴沐白身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戴沐白,很認真地問:“你的武魂為什麽會去核心區?”


    戴沐白眨了眨眼。


    朱竹清掰正他的臉,不讓他偏頭,讓他隻能直視自己:“別想騙我。”


    戴沐白:“……”


    他想說,他雖然打算說一個無傷大雅的善意的謊言,但是現在這幅猶豫的模樣,主要是因為……


    從他現在這個角度,整個視線都被朱竹清豐滿霸道的未來孩子營養好的部位給覆蓋了。


    唔,勉強能看到朱竹清明亮水靈的大眼睛。


    但那不是重點!


    重點是!


    他一時忘了該說什麽了!


    “咳,竹清,你這個姿勢……”戴沐白不得不艱難地提醒朱竹清,“我現在身體還很虛弱……”


    “不要轉移話題!”朱竹清氣唿唿地說道。


    但是她低頭一看……


    現在這個姿勢,確實太奔放了。


    “流氓!”


    朱竹清跳下了床,沒忘了把被子給戴沐白蓋好。


    戴沐白苦笑。


    他不想當流氓,他隻想當禽獸。


    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


    但凡讓他緩了一個晚上,他現在都會把朱竹清摁床上做一些不和諧的事情。


    “你先躺著吧,我去洗漱一下!”朱竹清眼珠子一轉,不知道想了什麽,俏臉通紅地跑進了房間內的浴室裏。


    戴沐白:“……”


    都說了我現在還虛著呢!


    算了,哎。


    戴沐白閉目冥想,開始修煉。


    半小時後,朱竹清從浴室裏走了出來,戴沐白適時睜開了眼睛。


    然而戴沐白滿臉無奈。


    每修煉十道魂力,就有九道被沉睡在靈魂深處的穆白給抽走。這樣下去,他什麽時候才能把所有魂力補滿?


    “怎麽了?”


    剛洗完澡的朱竹清頭發上還滴著水珠,小臉格外白淨。


    “恢複起來有點麻煩。”戴沐白捏了捏眉心,抬頭對朱竹清笑道,“我的竹清越來越好看了。”


    朱竹清嬌媚地白了他一眼。


    “你還沒說實話呢。”朱竹清繃著小臉,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擦頭發。


    戴沐白感覺有些頭疼。


    “我不騙你,但也沒辦法跟你說實話。”


    朱竹清手一頓,她握著毛巾,正襟危坐,非常嚴肅地問:“星鬥大森林的那場爆炸,和你有關係嗎?”


    戴沐白捂臉,他知道朱竹清聰明,但聯想到這個,她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


    正常人能把星鬥大森林核心區的爆炸跟他一個魂宗聯係起來?


    “當然和我有關係,我躺在這兒不就是證明嗎?但是,竹清,你覺得我有那個本事?”


    朱竹清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確實有些想太多了。


    再怎麽說,戴沐白也隻是個魂宗而已。星鬥大森林的核心區裏可是有十萬年魂獸的!


    “我在你心裏當然是越強大越好,但我也隻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再怎麽厲害也還在人類的範疇之內。”修煉了半個小時,戴沐白多少恢複了一些力氣,他撐起身體,摸了摸朱竹清的小臉,笑道,“不要太為我擔心,我命大死不了的。”


    “那你就這樣嚇我?!”戴沐白不說還好,一說,朱竹清就怒氣上頭,一巴掌拍開戴沐白的手,帶著哭腔說道,“你知道我看著你血淋淋地躺在那裏的時候有多害怕嗎?”


    戴沐白張了張嘴:“我很抱歉。”


    看到戴沐白低頭認錯的樣子,朱竹清又心軟了。


    “我,我不是怪你,我就是,不希望你再出現危險……”朱竹清鼻子一酸,再次淚流滿麵。


    戴沐白心裏五味雜陳。


    “我真的很抱歉,以後我會更小心的。”


    朱竹清從沒見過戴沐白這種低頭認錯的無力模樣。


    她明明知道魂師是伴隨著死亡的一種職業,卻不希望戴沐白遇到任何危險。


    她明明知道戴沐白心中抱負遠大,卻隻希望他能夠一直陪著自己。


    一直以來,戴沐白都很遷就她,縱容她。


    所以正如四年前,戴沐白在阿爾法王宮裏對她說的那樣,她在他麵前撒嬌、任性、脆弱,她以為他無所不能,卻忘了,戴沐白也隻比她大三歲。(朱竹清入學十一歲多,戴沐白十五歲,所以相差三歲多。)


    或許是戴沐白強大的形象在她心裏過於根深蒂固,所以她忘了,戴沐白也有力所不及的時候。


    “別哭了,怎麽我一醒過來你就變成小哭包了呢?”戴沐白抬起頭時,依舊笑得溫柔,他把床頭櫃上的手帕遞給朱竹清,“擦一下小臉,剛剛洗幹淨的臉蛋又哭花了。”


    或許正是他這種無論發生什麽都能笑得溫柔的模樣,才給了朱竹清一種他無所不能的錯覺吧。


    朱竹清呆呆地接過手帕,胡亂地擦著臉。


    “傻丫頭!”戴沐白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地對朱竹清張開雙臂,“你可以對我再多一些信心。”


    “嗯。”


    雖然很聽話地投入戴沐白的懷抱,但朱竹清卻目光清澈,眼神堅定。


    總是被保護的話,確實容易變得脆弱。


    “以後,換我來守護你。”朱竹清默默地對自己說。


    戴沐白剛醒過來,渾身骨頭都有些生鏽了,等朱竹清終於在他懷裏睡著了,他起床洗漱一番,準備出去看看。


    但看到朱竹清並不算安穩的睡顏,他心裏也是一軟。


    “算了,她守了我七八天,輪到我陪她一晚上了。”


    奧斯卡和馬紅俊貼在門上,聽到房間裏沒什麽動靜了,便偷偷打開了一道門縫。


    兩個人側著腦袋往房間裏偷看,像極了猥瑣大叔。


    “進來吧。”戴沐白滿頭黑線地對著門口說道。


    馬紅俊和奧斯卡兩人身體一僵。


    “嘿嘿,聽說大哥你醒了,所以我們過來看看……”奧斯卡摸著後腦勺靦腆地說道。


    戴沐白懶得跟他們生氣,直接問道:“現在什麽情況?”


    奧斯卡和馬紅俊對視一眼,都是麵色凝重,馬紅俊說道:“情況非常糟糕。”


    “那天在星鬥大森林裏的隊伍,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很多。”奧斯卡說道,“現在已知的便有超過十個學院的參賽隊伍在星鬥大森林裏全軍覆沒了。所以魂師大賽延期三個月。”


    馬紅俊接著道:“最重要的是……星鬥大森林周邊的國家,尤其是巴拉克王國,遭受了非常嚴重的破壞。現在……索托城已經不存在了。”


    戴沐白突然腦袋發懵。


    “什麽叫索托城已經不存在了?”


    奧斯卡聲音艱澀:“整個索托城,在雷霆之下變成了一片廢墟。”


    戴沐白身體僵硬,手指卻在發抖。


    索托城裏可是有上千萬人口的,就那樣……全部死在了銀龍王的雷劫之下?


    那些人……


    戴沐白閉上眼睛,壓下了喉中腥甜。


    “大哥,你……你別難過。天災無情,誰也沒想到會這樣。”奧斯卡知道戴沐白在擔心什麽,連忙給他順氣,他說道,“巴拉克王城沒事,沒有被波及到。據說大公主和小王子已經被接迴星羅城裏了。”


    “嗯。”戴沐白輕輕應了一聲,“還有別的事嗎?”


    馬紅俊說道:“別的,就是唐三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這不是很好嗎?”戴沐白笑了笑,“他是怎麽發現的?”


    馬紅俊也露出笑容:“老師他最近經常往藍霸學院跑,我們也跟著去了幾次。小舞認了柳院長當幹媽,後麵就一天兩遍地往藍霸學院跑,結果被一個叫泰隆的人纏上了。”


    戴沐白大致明白了:“以小舞的性子,肯定會找唐三去幫忙。唐三揍了那人一頓?”


    奧斯卡點頭:“揍得那叫一個慘!”


    “之後呢?”戴沐白明知故問。


    馬紅俊說道:“打了小的來了老的,打了老的來了更老的唄。三哥沒辦法,不小心暴露了第二武魂,然後就被那個老頭認作少主。”


    “昊天宗下屬力之一族吧?”戴沐白和奧斯卡兩人來到了沙發旁邊,他笑道,“昊天宗四大下屬宗門裏,也就力之一族實誠。換做其他三大族,別說倒頭便拜,恐怕撕了唐三的心都有了。”


    奧斯卡和馬紅俊愣了愣:“大哥,你早就知道三哥的身世?”


    “明知故問。”戴沐白搖頭,“三兒的昊天錘和榮榮的琉璃塔一樣,都是隻此一家,別無分號。他的身世並不難查。”


    馬紅俊咂咂嘴:“三哥還真是昊天宗的少主啊?”


    “是啊,史萊克學院裏七個學生,隻有你們倆是真正的草根魂師。”戴沐白目光複雜,“你們倆的身份,將來會幫我很大一個忙。”


    馬紅俊和奧斯卡不明所以:“我們就是院長撿迴來的孤兒,這身份能幫上你什麽忙啊?”


    戴沐白笑而不語。


    “三兒他自家的事情都忙不過來,畢業之後實際上指望不上他。”戴沐白對奧斯卡說道,“你們倆也別好奇他的身份了,他現在自己都糊塗著呢,等他搞明白了,自然會告訴你們。至於我想要你們幫的忙,畢業之後你們就知道了。”


    “一個個的,都這麽喜歡賣關子呢?”馬紅俊不悅道,“不過算了,反正跟你們這幫陰險狡詐之徒也是自己人,不用擔心被坑就行。”


    戴沐白無語。


    奧斯卡拍了他一巴掌:“怎麽說話呐?你自己傻還要怪別人啊?”


    馬紅俊捂著頭委屈:“好像你明白了一樣。”


    奧斯卡:“……”


    “不明白就算了,幹嘛非得說出來?傻不傻啊?”


    馬紅俊更委屈了:“不懂裝懂才更傻吧?”


    奧斯卡就不吱聲了。


    他才不會承認他就是想糊馬紅俊一巴掌呢。


    “對了,大哥,你這什麽情況啊?”奧斯卡岔開了話題。


    戴沐白微微一笑:“別問,問就是秘密。”


    “哦,”奧斯卡撇撇嘴,“對了,剛剛清河太子跟我和小紅說,你要是有時間去見他一麵。”


    “滾開!去?的小紅!請叫我俊哥!”馬紅俊暴怒,終於一巴掌拍了迴去。


    戴沐白頭疼:“出去鬧,竹清還在休息呢。”


    “說到這個……”奧斯卡表情漸漸猥瑣,“你和竹清剛剛就沒發生點什麽?”


    戴沐白無語:“你看我像有力氣做點什麽的?”


    奧斯卡:?(????-?)~?


    這就很尷尬了。


    “行吧,那我和小紅去找點東西給你吃。”奧斯卡拖著馬紅俊撤了。


    “你能不能不叫我小紅了?”馬紅俊試圖跟奧斯卡商量。


    奧斯卡很上道兒:“那叫大紅?”


    馬紅俊:“……算了,當我沒說。”


    “叫我俊哥能死啊!”


    “不能死,能瘋!”


    “賤人奧你給我去死吧!”


    戴沐白臉上掛著微笑,走進浴室裏,卻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幾千萬人啊……”戴沐白靠在牆壁上,緩緩滑坐在地。


    瓷磚很涼,但戴沐白的心更涼。


    幾千萬人死了,對戴沐白來說,其實就是一句話,他根本無法想象那到底意味著什麽。


    那些人都與他無關,死再多他也沒什麽實感。


    但索托城裏還有天一閣,還有臨仙樓,還有大鬥魂場……還有索托城外那個史萊克學院所在的小村子。


    那裏,有很多他熟悉的人。


    如果穆白和龍傲天沒有去招惹銀龍王,那些人就不會死。


    不管將來大陸如何,他們至少不會死得如此卑微。


    在雷罰之下,毫無反抗之力地化為灰燼。


    他們之中大多數都是普通人,哪怕生的卑微,死得寂靜,起碼也會有人為他們送終……


    可是,他們全都成了銀龍王的陪葬品。


    為什麽要現在就去招惹銀龍王呢?


    為什麽要眼睜睜看著銀龍王飛到人類城池裏呢?


    為什麽?


    為了那個目標,就要犧牲那麽多無辜的人嗎?


    路明非見勢不對,連忙釋放了頭骨魂技——絕對冷靜。


    三分鍾內,摒棄一切人類情感,如同冰冷的機器,做出對自身最有利的選擇與行為。


    此時的戴沐白,就是莫得感情的渣男。


    “事已至此,隻有想辦法去補償。”


    “魂獸一族早一天被整合起來,未來的隱患便越少。等銀龍王恢複之後,難道還要看著那個自大又拎不清的戀愛腦毀滅大陸嗎?”


    “所以,我的選擇沒錯。”


    “最好的補償,就是達成目標。”


    “如此,他們才不算白死。”


    “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更偉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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