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用過早膳又換了身衣服的孫枚送走,喬木一家便去退房。


    來到客棧櫃台,喬嶽招唿掌櫃結賬。


    見是昨天入住天字號小院的客人,掌櫃揚起笑臉:“客人要走了?怎麽不在金陵多玩幾天?城東百花園後天要開菊花會,有數百品種,就連墨菊墨龍臥雪及綠菊淩波微步屆時也會參展,難得一見,錯過實在可惜。”


    “菊花展?”喬岑驚喜道,“還有稀世珍品墨龍臥雪、淩波微步?”


    許是女孩子又叫小花的緣故,喬岑十分喜愛花花草草。自從武力小成後,經常往大青山深處跑,挖迴家許多奇花異卉來養,家裏處處被她布置的花團錦簇,花香四溢。


    蒔花弄草既能培養性情雅趣,又能收獲一技之長,喬木不會阻止,反而一再鼓勵。這進一步強化了喬岑對花花草草的興趣愛好。這不,聽說有珍品菊花,腿都走不動了。


    “爹……”衝著做主的喬木,喬岑撒嬌。


    “正事要緊,大哥還要參加會試。最多明年陪你來遊菊花會。”喬岱也想看,卻不會把正事放在後麵,優先級肯定是大哥。


    喬岑小聲道:“咱們出發的早,現在是九月,明年三月才會試呢。”


    聽她這麽說,喬木有些不高興,女兒養的太嬌,三觀有些歪:“正事要緊,菊花會每年都有。不止菊花會,牡丹會、梅花會、芙蓉花會,這些都有,以後機會多得是。”


    喬岑失望地“哦”了一聲,不敢再堅持,沒看老爹的臉沉下來了麽,心裏肯定在想她越大越不懂事。哎,人家隻是想偷偷取一根枝條迴家養。


    喬嶽本想勸爹滿足小妹的心願,見爹似乎還有教訓小妹的意思,便沒有開口。小妹是女子,成親前父兄寵著萬事皆宜,但成親後呢?公婆相公可不會捧著,反倒會一再挑刺,還是讓她早點習慣為好。


    南柯張了張嘴,沒有求情,除了學業上他能發表意見,其他方麵的教養上,喬木比他靠譜,還是不要添亂了。


    “走,去碼頭。”喬木往門外走去。


    喬嶽衝掌櫃笑笑,換了個話題:“昨天那位被高人所救的傷者已經醒了吧?”


    掌櫃忍不住吐槽:“錢有福醒來連吃三大碗湯麵。我都吃不下那麽多。”


    喬嶽驚訝道:“飯量真大。對了,高人還在後廚?什麽菜拿手?不知我們有沒有機會品嚐一番,一定不凡。”


    掌櫃尬笑:“馮大啊,一早辭工走了。”


    “走了?可惜。”


    “是啊。怕麻煩。”掌櫃長籲短歎。


    “是有點麻煩。”喬嶽點點頭。


    “客人,這是退迴的銀子,您拿好。”


    “有勞。”喬嶽接過銀子,隨手塞在袖袋裏,轉身去追喬木幾人,他們正等在門口。


    “死人了!”


    客棧後麵的小巷遠遠有人喊道。


    “是如家客棧的後巷!”


    “怎麽這麽倒黴?”喬岱忍不住吐槽,“下船到這會還沒有十二個時辰,就遇到這麽多事。”


    “哎呀,這不是昨天那個錢有壽嗎?”這一聲驚唿想聽不到都難。


    “錢有壽?把兄長拉到客棧訛錢的那個?”


    “正是。”


    “報官了嗎?”


    “已經有路人去衙門了。這會該帶著官差迴來了。”


    如家離衙門並不遠,步行半刻鍾。


    看著掌櫃急吼吼地往後巷跑去,南柯歎氣道:“走不了了,被案子纏上了。”


    喬木皺眉:“商船不會等我們。這下麻煩了。”


    喬岱撓頭:“為什麽不能走?咱們又不是罪犯。”


    喬嶽敲了他腦門一下:“整個客棧裏的住客都有嫌疑,誰也不能走。得等案子查明,嫌疑洗脫才會放行。”


    隻有喬岑竊喜,這下菊花會不會錯過了。但她並不敢表現出來,唯恐親爹發現,來一同嗬斥,隻好低著頭,死死咬住下唇,唯恐笑出聲來。


    若是喬木知道她的想法,肯定會受到驚嚇,這孩子心理有點變態啊。


    喬嶽道:“爹,我先找人去給商船管事報個信。”


    “好。”所幸有儲物袋,重要物品都在儲物袋裏,船艙裏沒多少東西,不用特意搬運行李。


    說話間,兩名身穿皂衣、頭戴仆頭的衙役走了過來。其中一人手按在腰部的挎刀上,麵冷如霜;另一人目如刀鋒,打量著周圍議論紛紛的人群。


    掌櫃擦著額上的冷汗,諂媚地笑著招唿:“兩位,這邊請,死屍在後巷。”


    “先通知客棧住客不得隨意離去。”麵冷如霜的開口同樣冷冰冰。


    “已經通知了。客人都在。”掌櫃趕緊匯報。


    “老冷,你先去看看現場,我來盤問目擊者及住客。”目如刀鋒者與同僚分工。


    老冷點點頭:“周全,等盤問完,咱們再交換信息。看誰先破案。”


    周全挑挑眉:“看來你還是不服氣。行,我沒問題。”


    老冷冷冷道:“還有,不要叫我老冷,我才二十六。”


    周全幹笑一聲:“好的,冷兄弟。”


    “叫我冷鐵衣。”冷鐵衣盯著周全的臉認真強調。


    周全抽抽嘴角:“好吧,冷鐵衣。”語氣一頓,又忍不住道,“我說冷鐵衣,才來金陵三個月,就想破案超過本明察秋毫小郎君,你是做夢,我告訴你。”


    冷鐵衣並未羞惱,淡淡道:“是不是做夢,走著瞧。”


    “哼,走著瞧就走著瞧。怕你咋地?!”


    冷鐵衣忽然又道:“若是我沒記錯,你今年二十八了吧?還小郎君,我呸。”


    周全臉上發燙,瞬間漲紅:“七十我也是郎君,你有意見?有意見憋著。”


    冷鐵衣搖搖頭:“我能有什麽意見?隻是覺得周兄是個妙人。”


    “你認為我是妙人?”周全抖了抖肩膀,仿佛抖落雞皮疙瘩,“告訴你,我對時下流行的南風雅事毫無興趣,我告訴你。”


    這下輪到冷鐵衣抽嘴角:“想太多。”


    “嗬。最好是我想多了,我們沒可能的我告訴你。”


    “我說你是個妙人是指別人都希望自己沉穩,喜歡往成熟老氣打扮,隻有你恰恰相反,唯恐別人認為你不再年輕,穿的花枝招展。”


    “哼,查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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