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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市午後的天空碧藍如洗,陽光特別強烈,照在人身上沒多久肌膚便會泛起一片疼意,逼得人恨不得盡快逃離,隻有站在陰影處的時候才終於能鬆口一氣,靜下心來欣賞這明媚的晴天。


    路口處車馬喧囂,空氣中夾雜著沙塵與車輛廢氣撲麵而來,陶清瑜抬手捂了下口鼻。


    側頭一看,李墨允正站在她身旁低頭看手機,此時一輛大型卡車自他們麵前的道路而過,陶清瑜想也沒想便伸出另一手替他遮住了口鼻。


    掌心觸到一片微涼的肌膚,以及一抹溫熱的柔軟。


    他垂眸愣愣地看來。


    陶清瑜則目視著前方,待卡車駛遠後,她才放下手,扭頭對他一笑:“台中的空氣愈來愈不好了,對吧?”


    李墨允神情微怔,正要說話時,車子恰好來了,陶清瑜見狀扯住他的袖子,拉著他上了車。


    她找了個靠後的位子,李墨允則在她身旁坐下。


    車裏大多數坐在靠窗位子上的人一上車就急著把窗簾拉上,隻有陶清瑜側頭看著窗外流動的景致,任由陽光灑落臉上。


    比起自己開車,其實她更喜歡搭公車,因為她很享受自己一個人看著窗外緩慢流過的景色,讓腦袋靜下來發著呆的感覺。


    所以除了平日去上班外,她大多時候外出都是搭車。


    既可以沉澱心靈,又能思考很多平日沒精力去想的事。


    比如此時此刻,她就忽然想起了一些從前的事。


    她初中和李墨允、南承喚是一個學校的,因為學校離家有些遠,所以她一向是搭校車去學校。


    李墨允家雖然和她家隔得不算近,但都是同一線路的校車會經過的,所以他每天都和她一起上學、放學,連下課後去的補習班都是同一家。


    而南承喚家就住在李墨允家對麵,自然和他一起。


    那時候他們三個人幾乎天天黏在一起,雖然不同班,可下課後肯定是一起走的。


    說起來,那段時光可真是美好啊,發生了很多令人啼笑皆非的事,許多事情如今想起來還會忍不住想笑。


    她至今清楚地記得一件發生在校車上的事。


    學生如果要搭校車的話得先和學校登記,拿到了乘車證後才行。且每台校車為管控搭車的學生,位子都是固定的。


    李墨允原先是和南承喚一起坐的,可南承喚是個話嘮,嘴巴就沒有停下來的時候,偏偏李墨允一上車就隻想睡覺。


    一個學期過去,他被煩得無法,到了下學期便主動和陶清瑜身旁的人換了位子,跟她坐到了一起。


    那時候南承喚還為此嚷嚷著煩了李墨允很久,陶清瑜如今想起李墨允當時那黑著臉快要抓狂的表情,就忍不住好笑。


    巧的是,陶清瑜也是個一上車就開始睡覺,且一路睡到學校或到家的人,這點跟李墨允倒是很合拍。


    她坐的是靠窗的位子,睡覺時習慣靠在車窗上,可有次不知怎地,醒來後竟發現自己靠著李墨允,腦袋枕在他肩膀上。


    悲劇的是,她發現自己不小心在李墨允的校服外套上留下了口水的痕跡。


    李墨允可是個有潔癖的人啊!


    那時候她都嚇傻了,又怕他生氣所以不敢告訴他,隻暗自告訴自己下次絕對要緊緊貼著車窗睡覺,別再歪向他那邊了!


    結果隔天竟又靠著李墨允醒來,並再度發現了他外套上的口水痕跡。


    這樣的情形不斷上演,陶清瑜和李墨允一起搭了三年的校車,也在他的外套上流了三年的口水。


    想到這,她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李墨允聞聲看來,瞧見她正看著窗外笑,不由問:“怎麽了?”


    “啊?”陶清瑜扭頭看他,原本是想裝傻的,可一見了他又忍不住想笑,“哦,就是突然想起一些事。”


    李墨允挑眉,“什麽事?”


    陶清瑜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說起來,好像也瞞得夠久了,加上事情都過去那麽多年了,現在告訴他,他應該不會生氣吧?


    於是她轉了轉眼睛,將自己初中時在他外套上流了口水的事告訴他。


    卻見他聽完後說:“我知道啊。”


    陶清瑜啊了一聲,瞪大眼,“你知道?”


    李墨允點點頭,“承喚有次看著我的校服外套一直笑,我問了他後他告訴我的。”


    陶清瑜傻眼了。


    南承喚這個叛徒!明明說好不會告訴李墨允的!


    至於南承喚為什麽會知道……那是因為陶清瑜自己將這事告訴了他,並且很煩惱地詢問他該怎麽辦。


    還記得那家夥當時聽完笑得都從椅子上跌下去了,最後也沒給出什麽實用的建議,她還得請他吃點心收買他,確保他不會告訴李墨允。


    沒想到他竟然!


    想到這陶清瑜就恨不得把他抓過來揍上一頓,見李墨允斜睨著她,她頓時不安起來,討好地笑:“那你……你沒生氣吧?”


    他瞅她一眼,不冷不熱地道:“生氣啊。”


    陶清瑜又啊了一聲,“你真生氣呀?”


    “當然。”他輕哼一聲,“尤其你還瞞著我。”


    陶清瑜心虛地低下腦袋,“這不是怕你生氣嗎?你生氣的時候多可怕呀。”


    李墨允是個不常生氣的人,他的脾氣算是不錯的,隻是他是個大多數時候情緒都沒什麽起伏的人,又常癱著張臉好像每個人都欠他五百萬,所以與他不熟的人會以為他脾氣不好。


    但像陶清瑜等好友們都知道,要惹怒李墨允其實很困難,可一旦將他惹怒了,那場景也分外恐怖。


    他不僅會用各種不帶髒字卻犀利且一針見血的話攻擊你,還會用比西伯利亞冷氣團還要強烈的冷漠將人徹底凍結。


    陶清瑜也曾惹怒過他,那畫麵……不堪迴首。


    李墨允見她聳著腦袋,又說:“你瞞著我比老實告訴我更讓我生氣。”


    “我錯了。”陶清瑜縮了縮脖子,乖乖地認錯,又道:“不過你既然知道,怎麽沒拆穿我呀?”


    李墨允雙手抱胸,挑了眉道:“我就想看看你什麽時候會主動告訴我。”


    他輕嗬一聲,“結果,十三年後?”


    在他審視的目光下,陶清瑜幹笑幾聲,試圖轉移話題,於是她納悶地道:“不過我明明是個睡著後就不太會再移動的人啊,怎麽每次醒來都歪向你那邊?”


    這個問題她真的思考了很久,至今卻依然沒有答案。


    李墨允移開目光,看著窗外不鹹不淡地道:“我怎麽知道。”


    記憶卻忽地迴到很多年前。


    初中時他在校車上大多時候都是在睡覺沒錯,可他不像陶清瑜是個閉上眼睛就能立馬睡著的人,每次總要過個十至十五分鍾左右才能睡著。


    有次還醒著時,他看見身旁的陶清瑜已經靠著車窗睡著了,她枕著窗沿,腦袋隨著行駛中微微搖晃的校車“砰砰砰”小幅度地震著,李墨允看著都替她硌得慌。


    也不知道這人怎麽睡的,就這樣也能睡得流口水?


    於是他看不下去了,伸出手輕輕將她的腦袋扳向他這一邊,她的臉頰剛巧枕在他的肩膀上。


    這個舉動一做就是三年。


    這邊陶清瑜還在兀自納悶著,李墨允卻忍不住彎起嘴角輕笑了下。


    這樣看來,他也有事瞞著她,他們倆就算扯平了。


    ……


    到站後,李墨允和陶清瑜一起下了車,並將她送到了公寓樓下。


    上階梯前,陶清瑜忽然想起一件事,於是扭頭對李墨允說:“對了,你的外套還在我那,我上去拿給你?”


    頓了下,又說:“還是你乾脆和我一起上樓?剛好能請你到我家坐坐,上次你送我迴來時我就想問你了,可惜時間太晚了。”


    她站在階梯上迴頭朝他笑,陽光穿過綠葉縫隙照在她臉上,明媚了那張笑顏。


    李墨允看了她一會,道:“下次吧,事務所剛好有事,我得過去一趟。”


    陶清瑜愣了下,“這樣啊……”


    難怪他剛才一直看手機,原來是有事。


    可既然有事怎麽還陪她一起搭車?


    沒來得及細想,陶清瑜又提議道:“那我開車送你過去吧。”


    李墨允才剛迴來不久,應該還沒買車吧?事情很急的話搭公車過去好像不太方便,搭計程車還得花錢。


    卻聽李墨允道:“不用了,我自己開車過去就行了。”


    陶清瑜怔了下:“原來你有車呀?”


    “嗯。”他點點頭,唇角揚起微微一笑,頰邊出現淺淡的酒窩,“剛迴來時買的。”


    陶清瑜點點頭,笑道:“既然這樣我就不送你啦,開車小心。”


    “好。”


    ……


    迴到家後,陶清瑜立馬撲到床上大睡特睡了一番,再醒來時,已經晚上八點了。


    她進廚房給自己煮了碗麵,吃完晚餐後又在房裏看了會書,整理最近研究的資料。


    等事情做完,已經十一點半,該睡了。


    於是她洗漱完乖乖爬上了床,可不知道是不是下午睡了太久,她在床上翻滾了好一會還是睡不著,且鬼片帶來的後遺症在過了十二點後突然來了。


    她看了自己漆黑的房間一會,深深吸了口氣,走下床開了燈。


    可即便開燈了她卻還是睡不著,一閉上眼就有各式各樣恐怖的畫麵,以及細思恐極的電影情節襲來。


    這時候她總是特別懊惱自己到底為什麽要去看鬼片。


    什麽叫自虐?這就是啊!


    又翻滾了一會還是睡不著,陶清瑜果斷將筆記型電腦抱上床,打開瀏覽器搜尋了——


    海綿寶寶。


    這是每當她看完鬼片失眠後就會做的事,藉由看些無腦動畫片來緩解害怕的心情。


    一連看了四集之後,已經接近半夜兩點了。


    陶清瑜看了眼時間,覺得應該差不多了,於是關掉電腦準備睡覺。


    就在這時,放在床頭的手機突然響起,嚇得她差點將電腦摔到地上去。


    一開始她還害怕會是什麽午夜鬼來電,結果看了眼來電顯示,發現打來的人竟然是李墨允?


    她怔怔地接起,就聽另一頭傳來他清冷的嗓音,帶點些微的沙啞,“還沒睡?”


    陶清瑜嗯一聲,垂頭喪氣的:“我睡不著……”


    “猜到了。”他應了一聲,“你在做什麽?”


    “看海綿寶寶。”


    李墨允:“……”


    沉默幾秒後,他似乎輕歎了一聲,道:“我陪你聊天吧。”


    “真噠?”陶清瑜眼睛一亮,尾音微微上揚,“聊什麽?”


    她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件事:“對了,早就想問你一件事,之前方淇問你喜歡看什麽電影時你說是恐怖片,可你以前不是從不看鬼片的嗎?


    初中那會因為年紀還小,父母並不常讓他們去電影院,所以他們大多時候是去家附近的光碟出租店找片子迴家看。


    南承喚老是提議要看恐怖片,陶清瑜既想看又害怕,而李墨允總是第一個拒絕的。


    “不要,我不喜歡。”


    她還曾和南承喚私下猜過李墨允不看鬼片的原因,可如果說是害怕……李墨允也有害怕的東西嗎?


    想到這,她不由笑道:“難道你是去了美國後變得比較不怕鬼了?”


    “不是。”他淡聲說:“我本來就喜歡看恐怖片,隻是每次都瞞著你們自己看。”


    “啊?”陶清瑜怎麽也沒想到竟是這樣,她傻眼了:“為什麽?”


    “因為你。”他忽然說。


    陶清瑜一愣,就聽他低沉清冷的嗓音從電話那一頭傳過來,“你不是會怕嗎?”


    “明明會怕還硬要看。”


    她聽到這突然微微屏住了唿吸。


    所以,是因為這樣他才說自己不喜歡?因為知道她這個會怕還是想看的劣根性,所以先替她拒絕了?


    陶清瑜忽然就想起從前有一次她又因為看了鬼片失眠後,那時李墨允陪她聊了一整夜。


    直到天亮了,她才終於敢去睡覺。


    她想到便說了出來,卻聽他說:“其實那時候我隔天有一場球賽,陪你聊完後我也沒去睡覺,直接就整理完東西去集合了。”


    陶清瑜瞪大眼睛,錯愕地問:“真的?你怎麽沒告訴我啊?”


    她抿了抿唇,“你要是跟我說了,我就不會煩你了呀……”


    “你不是睡不著麽。”


    “我可以看一整晚的海綿寶寶啊!”


    “……”


    “沒事。”他似乎笑了下,“反正不是很重要的比賽。”


    而且,你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呢。


    以後,我也不打算再瞞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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