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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試戲過後,伍嚇貓便拍板定下,讓倪香明天過來拍戲,隨後與編劇、唐清讓商討起加戲的事。盡管是給洛神這一角色加戲,可倪香一個新人也插不上嘴,於是乖乖迴去準備明天的戲。


    第二天一大早,倪香便到了拍攝現場侯著。但奇怪的是,現場氣氛一片死氣沉沉,隱隱間還彌漫著一股濃鬱的硝煙味。好在木小樹為人伶俐,一下從工作人員口中得知了原因。唐清讓與伍嚇貓發生爭執了,正在鬧脾氣罷拍,而發生爭執的原因與倪香有一些關係。


    因為洛神人物形象進行了改動,男主角的戲份也跟著進行了變動,這其中就牽扯到補拍。唐清讓是敬業的好演員,不會因為補拍而鬧脾氣,他生氣的是改動後的人物形象。先前男主角是個浪蕩不羈的江湖俠客,現在卻成了父母早逝,六親不認的小可憐形象。


    這個設定是沒什麽問題,問題出在唐清讓的身世也是這樣,而他對自己身世一直耿耿於懷。早年間,合作的團隊不經過他的允許,就利用他的身世炒作賣人設,為此他不惜公開與團隊撕逼。可以說,身世幾乎是他的禁忌,現在讓他出演這樣一個角色,等於變相撕開他的傷疤。


    像這一類的角色,即使劇本再好,唐清讓也不會接的。更何況這一次,伍嚇貓擅自更改劇本,都不跟他商量一下,完了以後再告訴他補拍。伍嚇貓也不肯退讓,在他看來電影大於一切。唐清讓是演員,而且是主演,沒理由不配合拍攝。


    兩人就這麽僵持著,一個不願意配合拍攝;另一個不拍拉倒,你不怕還有別人的戲要拍。可是倪香的戲份,基本上都是與男主角的對手戲。唐清讓不願意拍,那她的戲份也沒辦法拍。換一句話說,倪香原本隻需要在劇組待幾天,現在得拖到唐清讓願意拍攝為止。


    木小樹是急得發愁,藝人的工作不比其他工作,所有工作都是跟行程走。安排拍攝幾天就是幾天,再往後就是其他的工作行程了,倪香的行程也是如此。十天以後,倪香有一則廣告需要拍攝,總不能因為演個小配角,就把廣告那邊給擱事了。那可是真金白銀,違約得賠一大筆錢。


    倪香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覺。反正她已經準備妥當了,如果暫時不能拍也不錯,正好她可以借空做服裝設計。等到了十一月份,店鋪得上新一季的冬裝。目前工作室裏就她一個服裝設計師,所有設計得靠她一個人。而她最近行程比較忙碌,花在服裝設計方麵的時間太少了。


    兩耳不聞窗外事,她找了一個冷清的地方,隻顧修改著以前的設計圖。正忙得起勁時,耳邊突然傳來一個男聲,聽著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服裝設計嗎?”


    倪香抬起頭一看,唐清讓?他怎麽會在這裏?而且看起來似乎心情還不錯,好像也不像外界傳的那樣,鬧脾氣罷拍呢。“唐哥,你怎麽會在這?”


    “出來散散心。”唐清讓笑了笑,“在忙什麽?你的助理呢?化妝師呢?他們怎麽不在你身邊?”


    本來昨晚有一場戲的,但與伍嚇貓發生爭執後,他就撂擔子不拍了。僵持了一晚上,決定一個人出來散散心,沒想遇見蘇如卿了,又是她一個人就過來了。他已經幾次看見蘇如卿一個人,前二次試戲都是她一個人在奔波,她的助理、化妝師幾乎不跟在她身邊。


    一般的藝人,哪怕是新藝人。身邊總會跟幾個人跟著,像蘇如卿一個人的,實在少有見。不過倒驗證了一些傳言,奚柏言對蘇如卿很忽視。蘇如卿出道快二個月了,一直沒什麽資源,來來迴迴就是一些廣告而已。對於奚柏言這種資源大戶,隻能用‘忽視’兩個字來解釋了。


    助理是指木小樹,化妝師是指梅可愛。一來因為還沒有進入到拍攝,二來因為他們手上還有其他的事,所以這幾天都是來迴奔波,有時候會不呆在倪想身邊。特別是木小樹,本身是公司的人事,由於倪香身上藏著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奚柏言才安排他身兼倪想的助理。


    “小樹哥,剛剛還在的。”倪香環視一周,“現在…可能有事去忙了。梅老師外的話,他出有事去了,要下午才能過來。”


    唐清讓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要是他早就發飆了,也就是蘇如卿脾氣軟,才能忍受這接二連三的輕視。不過見到蘇如卿後,他的心情好似也沒有那麽糟糕了。他忍不住與她閑聊起來,“你在做服裝設計?”


    “嗯,閑著沒什麽事。”倪香粲笑著說,“再過一個月,店鋪得上新一季新品了。”


    蘇如卿線上開店的事,唐清讓有了解過。也有其他藝人在線上開店,但大都是混不下去的十八線藝人,稍微有些名氣的藝人都不會幹這種事,拿著自己的商業價值開玩笑,在這種事情上消耗自身。可要說奚柏言放棄她了,好像也不是這麽迴事,畢竟宣傳的節目是《漂亮寶貝》這種國民綜藝。


    可是他實在想不通,奚柏言寧願捧著張昔微,把大好的資源砸在她身上,也不願意分一點資源給蘇如卿。蘇如卿比張昔微年輕漂亮不說,在演技的領悟也是遠勝於張昔微。短短一天時間裏,演技就從不堪入目到了栩栩如生,這些進步速度就是他也追趕不及。


    他道:“你有想過換一個經紀人嗎?”


    換經紀人?倪香呆住了,總覺得今天唐清讓提的問題總是怪怪的。她搖一搖頭,“奚哥待我挺好的。”


    唐清讓:“……”


    倪香見他沉默,又解釋說:“隻要我的要求,奚哥都會盡可能滿足的。”她不想惹什麽誤會,能解釋清楚最好是解釋清楚。


    唐清讓再次沉默了,但這一次沉默不是無語,而是有些小驚訝。如果蘇如卿沒有騙他,那奚柏言……他道:“你不會覺得他偏心嗎?你跟張昔微……”再說下去就有挑撥離間的意味了。他跟蘇如卿才相識幾天,這種話還是熟稔以後再說比較合適。


    倪香登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不止一次聽到這種話了,以前也有不少人對她說過。隻是那會兒,她還沒有意識到什麽,後知後覺才明白了話中話。大致在別人看來,與張昔微相比較,她被奚柏言虧待了。可她從來沒這麽想過,她能感覺到奚柏言對她的用心,真心實意在對她好。


    她笑著解釋說:“你誤會了。不是奚哥的問題,是我自己的問題。其實,我對鏡頭、聚光燈一直有恐懼,多虧了奚哥照顧我,沒給我安排太多的工作。”


    唐清讓微微楞住了,一時間也不知道她的話是真是假。如果對聚光燈、鏡頭恐懼,為什麽還會來當藝人。思緒剛閃過,又聽見倪香解釋說:“說起來有點不可思議。其實一開始,我是想應聘服裝設計師,陰差陽錯才去應聘了藝人……雖然現在是藝人,但我還是想成為一名優秀的服裝設計師。”


    “服裝設計師?”唐清讓輕聲嘟囔,“為什麽?努力是為什麽?”這些天,蘇如卿的努力他是看在眼裏的。如果目標不是成為藝人,為什麽還要這麽拚命?


    “努力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嘛?”倪香反問他,“一部電影是很多人的心血,是大家努力的結晶,沒道理我一個人在拖後腿。況且為了那些喜歡我的人,我也應該竭盡全力的。雖然每一次拍攝都在恐懼,但隻要想到他們,我就有了力量去克服一切。我很感謝他們能喜歡我,所以我想能帶給大家更多的快樂,在屏幕上看到一個很好的我。”


    唐清讓怔住了,看著蘇如卿挪不開眼。那一刻,他在她身上看到了某種光芒,很溫暖很耀眼。不知道從何時起,他好像忘記了自己的初心,隻想著往上爬,努力地往上爬。以前隻要有戲拍就很高興,從不會在乎主角配角之分。現在除了主角,其他角色根本不會考慮。


    拿得獎項越多,他的話語權越重,卻漸漸忘記了初心……少間,他輕聲笑了,低語道:“謝謝你。”謝謝你提醒了我。


    說完,他轉身就離開了,留著倪香一個人在原地發愣。為什麽要謝謝她?她有說什麽話值得感謝嗎?想了一會還是想不明白,便把問題丟在一邊,繼續修改著設計圖。


    唐清讓離開後,馬上去找了伍嚇貓。蘇如卿一個小女孩,都可以克服恐懼站在鏡頭前。沒道理他一個大男人還磨磨唧唧,因為一些人人皆知的事選擇罷拍。如果身世已經成為他的心魔,也是時候該克服心魔了,不能忘卻了當初成為藝人的初心。


    過了一晚上,伍嚇貓也想了很多。他的做法確實沒顧及唐清讓,沒跟他提前商量就把角色背景作了修改。唐清讓的身世他是知道的,不過當初修改角色背景時,他壓根沒往這方麵想。等把這事告訴唐清讓,唐清讓當場變了臉色,他才反應過來的。


    其實,角色背景也不是不可以再做修改,隻是當時唐清讓給他臉色太過難看,他也就堵上一口氣跟他拗上了。不過細想一下,他比唐清讓大了近二十歲。換言之,他還跟一個小孩子拗氣,的確有些不像話。可是,他這個人有些愛麵子,哪怕明知錯了也得找個台階下台。


    他思量著過幾天,再找個機會緩一緩氣氛。哪想唐清又讓找上他,表示願意配合拍攝。唐清讓給臉,他當然也是順勢服軟,也表示可以修改角色背景。兩人商量一通後,又把昨晚罷拍的戲給補上了。這一場戲拍攝很順利,不過拍完這一場戲,已經快中午十二點了。


    唐清讓看了看時間,又想起蘇如卿一個人待著,於是避開助理去找蘇如卿。也許蘇如卿還沒有意識到,剛才那一番話對他產生什麽樣的影響。他已經兩年停滯不前了,在娛樂圈裏不進則退,而一個演員的狀態對事業有著莫大影響。他缺一個狀態缺兩年了,現在蘇如卿點醒他了……


    果然,蘇如卿還是一個人待在角落裏,孤零零地修改著設計圖。他放輕腳步走了過去,看著她修改設計圖。等一張圖修改完畢,他才開口道:“餓了?”


    “唐哥?”倪香茫然地看著他,他怎麽又迴來了?


    “餓了嗎?”唐清讓又問一遍,指了指時間道:“已經十二點了。”


    倪香環視一周,依舊沒有看見木小樹的身影。木小樹還沒迴來嗎?也不知道他去哪裏了。她還以為木小樹會迴來叫她吃飯的。不過就算木小樹不叫她,她也要吃飯的。她是真的餓了,“有一點餓了。”


    “我們去吃飯怎麽?”唐清讓微笑著建議,“我知道這附近有家店不錯。”他是喜歡蘇如卿的,正好現在避開助理那些閑人,兩個人正正經經約個會。


    倪香想了想,點一點頭。她對這附近不熟,木小樹有叮囑過她,這一帶不太安全,一個人不要到處亂走。如果唐清讓能帶路,當然是最好不過了。


    “那就麻煩……”她的話說到一半,卻被一個聲音打斷了,“那就麻煩唐影帝離蘇如卿遠一點,免得惹出什麽誤會。”


    兩人均是一愣,順著這個聲音方向看去,奚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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