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蘇才知自己犯傻。


    他是皇帝嗬,她竟然開口就問他的名諱。


    “燕翎風。”


    她愣了,才終於領會,那是他的名字,她問了他就答了,隻是如此而已。


    她笑開,“謝謝!”心裏加了句,很高興認識你!


    在這個世界,第一個護她的人,不管出於什麽目的,她都欣然接受了。


    “蘇蘇,”他喚了她,聲音很柔。


    她應了,“嗯。”自然純粹。


    他卻淡淡變了臉色,執著她的手停了腳步,垂眸看她,“你似乎,不同了。”


    淺淺一語,驚了雲蘇,她眸波一轉,靈動傲然,“哪兒不同了?”


    燕翎風一笑了之,執起她的手繼續往前,雲蘇忐忑不安,不相信這樣就過了關,她能瞞過所有人,卻恐怕瞞不過這人。


    “經曆了這次,總該有所改變的。”雲蘇拿捏著迴答。


    “嗯……”他淡淡應了,沒有喜怒。


    兩人走了一陣,雲蘇咬了咬唇,開口問:“無夜,會沒事吧?”


    “不會!”幾乎沒有思索。


    雲蘇手一緊,小手在大手裏蜷縮成拳,腳步也不自覺頓下,抬眸追問,“你答應過救他的!”


    她駐紮軍營,生活純粹簡單,與人交往也純粹拚著一顆本心,坦率先對罷了。


    前期能應付過來,僅憑著些精明聰慧而已,如今麵對這人,她的聰慧狡黠,竟半分也用不上。


    果然,這不算聰明的問話,讓他微蹙了眉,“你在指責朕?”


    “不敢。”她垂下眸,咬牙加了句,“隻是,說話算話而已!”


    “朕已經救他一次,算是履行諾言了,至於後麵他該死該活,朕可管不下那麽多!”他言語微寒,鬆了她的手。


    冷空氣灌入,她才發現他的手掌那樣暖,幾乎感受不到這樣的冷,手指動了動,無意識地攀上了他的手,像是本能,她將自己的手塞了進去。


    他沒有再丟開,手一緊握住了,寒意微散了些。


    雲蘇倒是怔住了,視線落在兩人相握的手上,她弄不清自己是怕冷貪暖,還是因經曆生死來了這陌生時空,開始對第一個護她的人產生眷戀了。


    幸好,他什麽也沒說,隻是向前走著,漫漫的白雪似乎沒有盡頭,他沒有多話,她有太多話,摸不準該說哪句。


    “朕到了,讓仇予送你迴宮罷!”他鬆了她的手,不帶一絲留戀,大步離去,修長的身影跨入一座宮殿。


    她抬頭望,“雍寧宮”,迴身環顧,才覺得這座宮殿建得與眾不同,這想必是皇帝的住所了。


    “娘娘,奴才送您迴宮!”


    身後,清麗一嗓音,不似男人低沉粗獷也不像太監尖細難聽,是一個秀氣少年,唇紅齒白模樣很是俊朗。


    “仇予?”她試探著問。


    他點頭,“奴才在!”


    他是皇帝的人,她不敢多話,默默由他領著迴了凰騰宮,還是心存感激,若不是有他,她恐怕找不到住所。


    “小姐……”最先奔出來一人,滿麵關切。


    雲蘇笑,“鈴兒,”她猜的,猜對了!


    “你有沒有事?”鈴兒紅了眼,又問:“無夜,有沒有事?”


    “我沒事,無夜也沒事!”雲蘇答,心裏有數,這是雲蘇的陪嫁丫鬟,可信任度是皇宮上下除無夜外最高的。


    守在宮殿外的侍衛換了一批。


    後來,雲蘇才知道,凰騰宮竟在早先被軟禁了,是太後以搜查為由,這次換的是皇帝派來的人,凰騰宮上下同樣出不去。


    洗了個熱水澡後,雲蘇這才算真正緩過神來。


    盯著鏡子中明顯比前世的她小幾歲的精致臉龐,撫了撫那吹彈可破的肌膚,摸了摸秀致的眉眼,雖比不上華妃的豔麗動人,卻也自有一番靈動可人的韻味。


    從此她就要頂著這樣一張稚嫩又美麗的臉蛋,在這暗無天日的皇宮,過著這爭鬥無限的生活。


    這不是她想要的,真實的她想要更多,遊曆四方踏遍國土,甚至希望披甲上陣體驗一把古代冷兵器時代的戰爭風采。


    此刻,卻不得不先活下來!


    鈴兒單純,又對自家小姐相信得很,幾句話就將她想知道的信息套了出來,而對她的改變,鈴兒並未有所懷疑。


    一入宮,盡得皇帝寵愛,後妃同納之日按規矩皇帝前三日都必須與皇後同床,謙潤敦厚的皇帝卻為了她,違了祖製法規,一寵就是七日。


    皇帝登基尚不足一月,朝廷根基經曆如浪淘沙的皇朝更替後大有動搖,當年七子奪嫡的爭鬥氛圍,並未因皇帝登基而停歇。


    群臣鬥爭不斷,後宮也不會停歇。


    於是乎,有了她看見的那一出,紕漏處處可見,卻無可反駁,隻因眾口成說。眾矢之的,於她人人誅而後快。


    她卻想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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