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雲朔覺得自己被冒犯了,他非常生氣地迴:“那是自然!五哥,當年我走的時候,可是把她托付給你了!”


    雲矩愣了愣,片刻後,撐著額頭笑了出來:“抱歉……我以為,你是喜歡她的……”


    雲朔沉默了下來。


    雲矩倉惶地略過這個話題,別開臉,匆匆道:“我為什麽不娶她這個問題倒是很簡單,因為她不願意嫁給我。”


    見雲朔抬起頭看她,雲矩便加重了語氣,又重複了一遍:“當年母妃與溫家定了親不假,可溫憲鬧著要退婚,後來這事便作罷了。”


    雲朔一時有些難以接受:“可是……她為什麽那麽做……”


    雲矩沉默了一下,輕輕道:“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真的非要聽我講麽?”


    雲朔沒應答。


    雲矩便懂了他的意思,繼續道:“溫憲不想嫁給我,也很正常,因為那時候,溫家的境況就不大好了,我身為溫家的外孫,如果溫家這座大船沉了,我也沒有好日子,溫憲嫁給我,並不能達到她通過嫁人來擺脫她當時窘境、重複當年第一美人之榮光的目的,所以她拒絕了我們倆的婚事。”


    雲朔矢口否認:“你胡說!溫憲才不是那樣的人!”


    雲矩便閉了嘴,靜靜地看著他。


    那抹目光又沉靜又安寧,倒叫雲朔感覺是自己無理取鬧了。


    可是……可是……五哥他也不該那麽詆毀溫憲,他怎麽可以那麽說溫憲,溫憲才不是那樣的人……雲朔砰地一聲站了起來,如困獸一般,焦躁地在屋子裏繞來繞去。


    從頭到尾,雲矩都隻靜靜地看著他鬧,一言不發。


    雲朔走累了,站在那裏,哼哧哼哧地喘著氣,咬牙道:“好吧,就算如此,可是後來,後來東宮看上溫憲,你也不該,你也不該就那麽袖手旁觀……她至少還是你的親表妹啊。”


    雲矩便閉了閉眼,有些好笑地問:“八弟,你還不懂麽?”


    雲朔茫然地站在那裏,不知道自己該懂些什麽。


    雲矩憐憫地看著他:“溫憲不想嫁給我,是因為我不能給她想要的東西,但是有些人,是可以的。”


    “從來就不存在什麽見色起意,二哥縱然風流好漁色,卻也不愛來強迫人那一套。”


    不直接說是溫憲故意勾引的東宮,已經是雲矩對著他最大的善良了。


    雲朔站在那裏,好像腦子突然就不夠用了,明明五哥說的每一個字他都懂,可合在一起,怎麽就一句也無法理解了呢?


    五哥說的是溫憲麽?


    他喜歡的那個溫憲?


    溫憲那麽驕傲的人,會去……會去……


    “我不信!”雲朔恨紅了雙眼,“你說的話,我半個字都不信!”


    雲矩便閉了嘴,像是在看著個無理取鬧的孩子般,用眼睛靜靜地瞅著他。


    雲朔看到她眼裏的自己,怒發衝冠,赤目白臉,形容可怖又可憐。


    雲朔在那雙眼睛裏,突然就自慚形穢了起來,這股不知從何而來的羞怯飛速地席卷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處血液,叫他成功地從極度的憤怒中冷靜了下來。


    “所以,”雲朔捏緊了拳頭,死死盯著雲矩的臉,想從對方臉上看出一星半點撒謊的蛛絲馬跡,“你怎麽解釋,既然是溫憲主動嫁進的東宮,後來又為什麽寧死不從砸傷了太子的腦袋?”


    雲矩輕笑出聲。


    那笑聲裏是毫不掩飾、明明白白的嘲諷。


    這是從剛才到現在雲矩第一次表現出如此明顯的惡意。


    雲矩自顧自地笑過,撐著臉,歪著頭審視著雲朔的神情,用一種教導小孩子的語氣開口道:“八弟,哪裏有“嫁”,東宮當得起這個字的,可隻有太子妃殿下,溫憲當時不過是個末品的侍妾,我們一般叫那……無媒苟合。”


    最後四個字,雲矩特意放輕了音調。


    “混帳!”雲朔隻覺得一股熱氣直衝頭頂,他再也聽不下去了,直接一拳狠狠砸在案幾上,橫跨過案,捏住雲矩的領子,提溜她起來,恨恨地瞪著她道:“不許你這麽侮辱溫憲!她根本不是那樣的人!”


    “那她是怎樣的人?”雲矩怒極反笑,輕輕地反問道:“你真的了解她麽?你真的……認識她麽?”


    她看著雲朔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要不到想吃的糖就滿地打滾哭鬧不休的孩子,帶著說不出的憐憫,和一種出於長者、知情人所帶的縱容。


    雲朔被她的眼睛懾住心神,不由自主地泄了氣,鬆開了自己抓住雲矩的手,後退了半步。


    他低著頭站著,好半天也不說一句話。


    雲矩也不在意,她坐在那裏,風度翩翩地整理著自己的儀容。


    雲朔沙啞著嗓子開了口:“五哥,你曾是我最崇敬的人,也曾是我心甘情願為之去死的人……”


    雲矩低著頭笑了笑,那笑聲裏,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自嘲。


    可惜並沒有人聽得出來。


    “但現在不是了麽?”雲矩溫和地接口,像一個寬厚和善的長者,體貼地把對方未出口的話補全了。


    雲朔抬頭認真地看著她,好半晌,搖了搖頭:“……而溫憲,是我這輩子唯一喜歡過的人……五哥,當年的事,是我自願替你做的,我心甘情願……可是你,太叫我失望了。”


    雲矩眨了眨眼睛,撐著頭,有些迴不過神來:“……所以說,你並不記恨我送你去死,卻因為我沒有幫溫憲而要與我翻臉……嗯?”


    雲朔搖了搖頭:“不是因為她,隻是因我現在才發現,我於五哥,並算不得什麽。”


    他們之間,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曾平等,但叫雲朔也沒想到的是,自己大概是從來就不曾在五哥心裏有過位置。


    雲矩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這麽說,就還是因為溫憲的事要與她翻臉了,這可要她怎麽說呢……


    “你可真是……太傻了……”


    雲朔無所謂地笑了笑:“大概吧。”


    然後起身就要出門了。


    雲矩默了默,終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如果我說,溫憲的事,我已經仁至義盡了,你我是否還有迴到當年那種情況的可能?”


    雲朔站定,迴了頭,麵帶悲意地迴視著她。


    他認真地看著這個自己前十五年曾經著了魔般瘋狂追隨的兄長。


    突然發現,對方也不過如此。


    雲朔搖了搖頭,轉身,開門,走了。


    雲矩垂著眼坐著,心裏迴放著方才的對白。


    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似乎弄巧成拙了。


    也罷,雲矩捏了捏眉心,蓐毛也不能總逮著一隻羊來蓐,小八都被她折騰的那麽慘了,既然正好翻了臉,那就放對方一馬吧。


    畢竟那孩子若是因當年那一條命迴來尋仇的,她雖不會手軟,倒也心虛。


    隻是心裏,怎麽還是有點不舒服呢。


    吱呀一聲,茶室的門被再度推開了。


    裴行儼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夾尾巴慫脖子,弱弱地看著雲矩。


    雲矩好笑地抬起頭:“有話直說。”


    熊孩子難得忸怩了起來:“那個,娘……剛才那是……我親爹麽?”


    雲矩的大腦有片刻的空白。


    她怔怔地對上裴行儼好奇的眼神。


    好半天,她才艱難地扯了扯嘴角,沒有正麵迴答裴行儼這一問,而是迂迴地探究道:“行儼,你很好奇與父親一起的生活麽?”


    裴行儼想也不想便搖了搖頭,很誠懇地迴:“不啊,我都無所謂的,娘你不想說的話不說也可以哈,我就是正好碰上了順帶著問一下,那個渣爹誰愛要要去我才不稀罕呢。”


    雲矩便低頭笑了笑,打趣裴行儼道:“你這還從未見過他,便知道他是個渣了。”


    裴行儼蹭到雲矩腳邊,不大規矩地席地盤腿而坐,手臂杵在大腿上,撐著小腦袋歪著頭奇怪地看著雲矩:“我都長這麽大了,還從來沒見過他,難道還不說明他恰是個徹頭徹尾的渣麽?”


    雲矩:……,竟然完全無法反駁。


    雲矩笑了笑,正色道:“行儼,如果,我是說如果,他並不知道你的存在呢?或者說,他本來也很期待你的誕生的,隻是後來遇到了壞人,出了變故,把你的存在完全忘掉了,你還覺得,他,不是個被你期待的父親麽?哪怕他其實心裏真的很愛你。”


    裴行儼捧著小腦袋想了想,最後看著雲矩,嘟著嘴道:“你想聽實話麽?”


    雲矩溫和而又充滿著鼓勵地看著他。


    裴行儼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堅定道:“那也還是個渣!”


    裴行儼揪著自己屁股邊軟毯子上的細羊毛,帶著些悵然和故作倔強的無所謂道:“他怎麽樣,是他的事,他經曆了什麽,跟我可沒關係!他要是怪,自己去找壞人大戰三百迴合啊,可那對我來說又有什麽用,不曾存在過就是不曾存在過,孩子生下來養也不養,扔在外麵長成小爺我這玉樹臨風的模樣了,又跑迴來摘桃子,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哪裏涼快哪裏呆著去,小爺我可一點都不稀罕。”


    雲矩的眼神淡了淡,半天沒說話。


    裴行儼覺得不對勁,把腦袋湊到自己親娘臉邊:“看這裏看這裏,快看你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小兒子,開不開心,驕不驕傲,還不得得意的做夢都笑出來~”


    雲矩笑著推開了他的腦袋,沉吟了片刻,還是決定直接說了。


    她不想欺騙孩子。


    如果當初溫禧貴妃死之前願意明明白白地對她說句實話,雲矩也不會這麽多年都執著於探求自己的父親究竟是誰了。


    將心比心,就算裴行儼嘴上說著不在意,她也無心一直欺瞞著孩子。


    雲矩便輕描淡寫道:“如果你方才問的是你的生身父親的話,那麽,我的答案是,是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戲精長姐稱帝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者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者家並收藏戲精長姐稱帝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