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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會廳中央的成大勇正同剛剛進來的女人交談,周圍站著不少的人。


    孝然遠遠地看著,她不清楚那女人的身份,但成大勇滿臉笑意,殷勤恭謹的樣子仿佛是她的跟班。


    她隻同成大勇說了幾句就走開了,顯然也沒把他當迴事。孝然低頭想了下,然後朝著成大勇走去。


    “成叔叔,好久不見。”


    “孝然?”成大勇臉上的笑意突然凝住,看著孝然的眼神有些詫異,“之前聽成澤提起的朋友,是你?”


    孝然笑著,眼睛彎起來:“是啊,我也沒想到。見到成澤的第一麵,我就覺得很意外,俗話說,無巧不成書,您說,是不是我們的緣分呢?”


    “是,還真是緣分。”成大勇敷衍地打著哈哈。


    孝然盯著成大勇,靜了幾秒鍾,又說:“成叔,我爸生前跟您是老朋友了,我想他怎麽都不會想到,您會出賣他。”


    似乎沒有想到孝然會這麽說,成大勇靜默片刻,聲音略有些沉悶:“生意場原本就是如此,談不上出賣。孝然,你父親的過世,我也很遺憾。”


    “遺憾?”孝然詫異道,“新界被收購,我父親離世,雖然您不是罪魁禍首,但也是助力。宋庭聯合盛宣一起欺騙陷害我父親,這件事您早就知道,但您作為他多年合作夥伴和好友,卻冷眼旁觀,眼睜睜看著他掉進圈套。成叔,利益,真的高於一切嗎?”


    成大勇臉色微沉:“這些話,你聽誰說的?”


    “那都不重要。”孝然的聲音十分冷靜,誠懇,“我今天來,不是為了舊怨,而是想跟您談筆生意。”


    “什麽生意?”


    “我知道您和盛宣因為同時看中向海路那塊地皮,鬧了不快。成氏實力不弱,想要中標並非難事,難就難在盛宣有zf方麵撐腰。成叔,你的勝算,幾乎為零!”


    成大勇清楚孝然口中盛宣的關係指誰,這層關係也的確令他頭疼,卻擺擺手道:“那倒未必。要說上麵的關係,成氏比盛宣更硬,不怕他。”


    “成叔知道上個月宣敬德去丹麥考察了嗎?”孝然古怪地一笑,“說是考察,實則給人當跟班去了,整整四天,陪吃陪玩,順便把事給談成了。”


    成大勇臉色驟變:“你怎麽知道?”


    “我聽來的。成叔可以不信,反正您隻要稍稍調查一番,就知道我的話是真是假。”


    成大勇稍頓一下,目光沉了沉:“孝然啊,我小看你了。”他別有深意地笑了兩聲,又道,“我確實看上向海路那塊地,不過就算競不到標,也沒什麽,我跟老宣,老交情了,不至於因為這點事傷了和氣。”


    孝然看著成大勇口不對心的樣子,冷聲笑了:“成叔,您到了這個年紀,還要自欺欺人?商場如戰場,怎麽會有真正的朋友。都是利益驅使罷了。”


    她的話冷靜,犀利,針針見血。


    成大勇無言以對,沉默起來。


    半天沒動靜,孝然又說:“如果我能幫到您拿到這塊地呢?”


    他抬起頭,眼裏閃過一道光:“你?”成大勇覺得他要被這個姑娘的天真逗笑了,“你怎麽幫我?”


    “那就是我的事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您不會真的以為我爸死了,什麽都沒留下,我隻能靠給人打工才能勉強過完下半生吧。”孝然語氣自嘲,但眼神中不可磨滅的堅韌告訴他,她無比認真。


    成大勇看著孝然胸有成竹的樣子,在心裏仔細琢磨這姑娘到底打得什麽主意。向海路那塊地他確實惦記已久,說起來要不是因為zf方麵的關係,盛宣根本不可能從他手裏搶到那塊地。


    這件事,即使不說,他心裏也著實堵得慌。


    低頭想了一會兒,他問孝然:“你幫了我,你想要什麽?”


    “別擔心,叔叔給得起。”


    成大勇表情疑慮:“你還是先說說看。”


    “掛在您家裏那副《夏鬆》,那幅畫是我父親親手所畫,後來轉贈給您,我給成澤送東西的時候去過你家,看見它掛在你家的客廳,很不順眼,所以我想,是時候,該物歸原主了。”


    “就這個?”


    “對。”


    “一幅畫?”


    “在您眼裏是一幅畫,在我眼裏,是我爸對您的信任,既然不值得,收迴的好。”


    成大勇垂目,眼裏仿佛蒙上了一層灰色。


    蔣暮端著高腳杯站在宴會廳一個稍暗的角落。她距離所有人都很遠,卻能清楚地看到每一個人的表情。


    舞池中央,段然正跟成澤舞得盡興。


    蔣暮一眼就看到他。


    像是察覺到她的視線,段然也看過來。


    刹那間,四目相對。


    距離上一次他們這樣看著對方,過去了整整五年。


    蔣暮無法想象,被割斷了五年的目光在段然越發英氣的臉上該有多麽熾熱。


    除此之外,她還恨得牙癢。


    一首曲子結束後,段然放開了成澤的手,朝蔣暮走過來。


    他步子很慢,稍顯沉重。過於刺眼的燈光下,反而有點看不清他的臉。


    蔣暮看著他越來越近,不禁用指尖一下下敲打著紅酒杯,就像一遍遍地在心裏仔細勾勒。周圍的一切聲音逐漸消弭,唯有眼前這張臉,冷硬中帶著幾分熱度的年輕輪廓,才愈顯得清晰可辨。


    蔣暮嘴唇動了下,罵了一句:“狼崽子。”


    他低頭笑了,像是欣然接受。


    蔣暮微微抬頭,火熱的目光牢牢地附在他臉上,似笑非笑:“五年了,你倒是再跑啊。”


    段然臉上堆滿笑意,誠懇地說:“跑不動了,不然迴國幹嘛?不怕翅膀被你撅斷?”


    蔣暮心裏正怒,聽他這麽說,哧的一聲笑了:“就你貧。”


    孝然跟成大勇聊完,倆人達成一致,她覺得沒必要再待下去了,於是準備迴去。


    耳側有議論的聲音低低傳來。


    “看見了嗎?那是蔣暮,黑白兩道都有人脈,真正的腕兒。”


    “一個女人能撐起什麽場麵,還不是靠男人。”


    “人家是靠自己,聽說她家裏也有些背景。”


    “我看她年紀也不小了,不會還沒結婚吧?她跟那男的什麽關係?膩膩歪歪的。”


    “不知道,不過倒挺般配。‘”


    “你瞎了,女的明顯比男的大。“


    “你才瞎了。”


    “……”


    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小,隨著孝然走出宴會廳,漸漸地消失在身後。


    孝然從大廈走出來,長長地鬆了口氣。


    她向來不善於應對這種場麵,這種觥籌交錯的氛圍讓她感到無比尷尬,局促。從前都是父親打點好一切,現在開始,她要自己為自己而戰了。


    外麵有點冷,一陣陣的涼風攜著塵土撲麵而來,直往她脖子裏鑽。


    她裹緊了大衣,又把大衣的帽子戴上。


    “這就走了?”


    孝然聞聲迴頭,發現成澤也跟了出來。她穿著晚禮服,連外套都沒披,沉著臉,不大高興的樣子。


    “你剛剛跟我爸說了什麽?”


    孝然看著她,不說話。


    “他說讓我以後離你遠點,還讓我辭掉你。”


    孝然仍不做聲,半天“哦”了一聲。


    “到底說了什麽?不說話是什麽意思?是不是真像他說的,你沒安好心?”


    孝然看著成澤的表情,大概猜到成大勇跟她說了什麽。


    成澤的聲音沉下來:“你說話。”


    “……”孝然張了張嘴,一個字沒說。


    說什麽?


    說她故意接近她,說她給她父親下套?


    還是說“成澤,我爸死了,你爸是幫兇,我是來尋仇的?!”


    成澤的臉色更難看了。她以為孝然起碼會解釋,那樣至少說明她在乎她這個朋友,可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讓成澤覺得自己像個白癡。


    想到這兒,她心裏堵得厲害,於是擰起了眉,言語裏充斥著憤怒的質問,冷冰冰地砸落下來:“作為朋友,我足夠真誠,朋友有任何困難我都可以幫忙,甚至兩肋插刀,但不能接受欺騙。孝然,我把你當朋友,可在你心裏,把我放在什麽地方?”


    孝然垂下眼眸,似乎在認真思考。


    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不知從哪兒跑出來,後麵的大人著急地喊著慢點慢點。


    他邊跑邊朝身後做鬼臉,忽然絆了下摔在地上,磕到了膝蓋,趴在那兒直哭。而孝然就站在他麵前,雙手插在大衣兜裏,冷冰冰地看著,絲毫沒有要把他扶起來的意思。


    成澤趕緊過去,她看了孝然一眼,“你還真是個冷漠的人。”說著將小男孩扶起來,又拍了拍他身上的土。


    男孩的家長跟上來,對成澤說了聲謝,然後抱起男孩走了。


    夜色沉下來,風聲凜冽。


    成澤穿著一件單薄的裙子,這會兒冷得直哆嗦,鼻尖都通紅。她嗬出一口冷氣,說道:“剛剛在裏麵我還在幫你,因為他們是十足的人渣敗類,怎麽罵都不過分。可是你呢,你是個什麽樣的人,你到底值不值得同情?利用我,利用段然,曲孝然,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孝然不說話,成澤更氣了,最後咬著牙齒氣唿唿地說了句:“算我看錯你。”然後扭頭走了。


    風更大了,路人行色匆匆,隻有孝然孤零零地站在那兒。


    她無力,也無意和成澤爭辨,抬頭望見滿街的漠漠人群,又有誰能真正了解誰。


    何況她們本是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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