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習習,星光燦燦,蟲鳴聲聲。


    一切都是那麽平靜美好淡然,辛無的心情被安撫了,但睡意也同時悄然離去。


    睡不著的辛無想著去船頭看看景色,卻猝不及防看到盛紀承與白寶珠親密相擁甜甜膩膩的場景。


    白寶珠甜甜的笑著正對盛紀承說著什麽,表情嬌俏又透露著嬌蠻。


    盛紀承一隻手攬著白寶珠的腰,一隻手親昵拂開白寶珠臉邊的碎發,輕輕吻上白寶珠的側臉。


    白寶珠軟軟的撲倒在盛紀承懷裏……


    那一瞬間的風、星子、一閃而逝的小螢火蟲,都成了辛無忘不掉的夢魘。


    自小沒受過挫折的辛無哪裏能忍住,立馬衝上去扯開相擁的二人,一耳光甩在白寶珠臉上,反手又想打盛紀承的時候,卻被他架住了手。


    盛紀承臉上的表情是辛無從未見過的冰冷。


    “你要鬧什麽?”


    “我鬧?你問我鬧什麽,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辛無撕心裂肺的質問,掙紮卻始終被盛紀承扣著手腕掙脫不能,沒辦法再給他一巴掌。


    盛紀承居然還想演戲:“寧寧,你別鬧了,我們沒幹什麽。”


    “啊,是,是啊寧寧,我們……我們什麽都沒做啊,你為何突然打我呢?”


    白寶珠居然也還要演,一副控訴委屈的麵孔,彷佛受了人世間最大的委屈。


    “放開,盛紀承你放開!”


    辛無總算掙脫開自己被縛住的手,倒退兩步,眼淚不爭氣的大顆大顆落下來。


    對麵兩人卻無動於衷相依相偎,一個冷麵冰霜、一個楚楚可憐,彷佛辛無才是那個破壞別人幸福的壞人。


    “嗬嗬,你們說我鬧,你們無恥,當我瞎了嗎?你親了她、你抱了她,你們這對無恥下流的……”


    辛無自小受的教育,沒有教過她怎麽罵人,在氣憤的時候,更加不知道說什麽,罵也罵不出來,心中更痛。


    盛紀承還是那副冷麵孔,白寶珠倒是收起了楚楚可憐的麵相,似笑非笑彷佛看小醜一樣的看著她。


    “別鬧了。”


    盛紀承就這樣一句話。


    “好,你們很好,我明白了,我成全你們,我退出,迴去我就找皇姑父取消婚約!”


    辛無自小的驕傲,不允許她在這樣被輕視的情況下還苦苦哀求掙紮,拋下這樣一句話,就要離開。


    身後盛紀承卻突然變了臉色,緊走幾步衝上來拉住辛無:“寧寧,別鬧了,我們真沒事,你就是看錯了,婚約是皇上親口禦批,我們怎麽能拒絕。”


    辛無甩開他的手,迴身一巴掌,這次倒是清脆響亮的打在盛紀承臉上,他臉上怒意浮現,但是又壓抑下去。


    轉瞬換上溫柔神情,溫柔的眼神好似要溺死人,就好像剛剛冷漠的人根本不是他。


    盛紀承拉起辛無的手,心疼的看著,輕輕的吹一口氣,就彷佛拉著的是珍寶。


    “乖,寧寧,手疼不疼啊。你真的誤會我們了,下次就算有事也別動手好麽。”


    盛紀承又拉辛無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胸膛上:“這樣,我這裏會疼的。”


    辛無本來壓抑住的眼淚,不爭氣的滾燙滑過臉頰。


    她還是不爭氣的想原諒盛紀承了,她想假裝騙自己剛剛一切都是假的。


    她想就像以往每次與盛紀承吵架一樣,又被“乖,摸摸頭”這一招哄過去。


    可是她的心、她的腦、她的眼都在告訴她,眼前這個男人變心了。


    以往忽略的種種細節,被迷霧遮擋的真相,都在這時浮現眼前:白寶珠越來越常單獨和盛紀承出去,她有時候會遇到白寶珠給盛紀承親昵擦汗,盛紀承身上有許多白寶珠做的小物件……


    其實,他早已變心;隻是,她未曾發現。


    辛無抽迴手,放到自己胸口上:“這裏才會痛。”


    “就這樣吧,你東堯戰神我高攀不起,迴到明城,我便上書請旨解除婚約。我也不會說什麽原因,一切責任由我承擔,與你無尤。”


    其實辛無骨子裏是很果決,但是又很善良。


    明明被傷得最深,卻還要做得仁至義盡,一切責任都由自己擔。


    可惜,他並不領她的情。


    隻有白寶珠一聽她要自己請旨解除婚約麵露喜色。


    “寧寧,別鬧了,我都說了,是誤會。”


    盛紀承還以為她在鬧脾氣,一句話就想敷衍過去。


    辛無解除婚約的念頭卻更加堅定,“別鬧了”,嗬嗬,說句對不起有那麽艱難嗎?


    “這麽多年,看來你還是不了解我,我是在和你鬧嗎?盛紀承,這麽多年情誼,非要撕破臉說得難堪嗎?就這樣吧,明日請你們離開我辛家的私船,這裏不歡迎你們。”


    這麽多年大小姐郡主做下來,辛無身上氣勢全開時也是極盛的,壓得盛紀承都有些猶豫。


    趁著盛紀承的猶豫,辛無決絕轉身離開,迴船艙哭完剩下半宿。


    一大早便腫著一雙核桃眼去她爹的船艙,開門見山直說了頭晚上目睹的奸情,也說了自己堅決要與盛紀承取消婚約的決定。


    辛爹也是沒想到自己眼中萬分滿意的女婿會是這樣的人,可看著女兒憔悴的樣子,當機立斷便派人去趕盛紀承和白寶珠下船。


    他千嬌萬寵捧在手心疼的女兒,怎麽能這樣被人欺負。


    船上仆人雖然好奇,但誰給飯吃誰是主人,自然是按照辛爹的要求,隻是比較客氣禮貌的請這位沐雲王爺下船離開。


    辛無始終心中不舍,躲在船艙暗處偷看,卻不妨看到下船的盛紀承迴眸給了一個極其陰冷惡毒的眼神。


    那是辛無從小到大感受到過最可怕的眼神,飽含憎恨厭惡。


    盛紀承和白寶珠就這樣離開了,辛無年幼的弟弟辛為不明真相,還幾次拉著她的袖角問“承哥哥去哪裏了?”


    辛無隻能內心哭唧唧的哄辛為“你承哥哥有事離開了,去為國家效力了。”看著拿盛紀承當偶像的辛為,辛無內心無限苦澀。


    本以為時間會衝淡一切,兩人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來便無事了。


    可辛無沒想到,盛紀承居然在下船當晚帶著一波人衝上了辛家的大船,真正暴露了他最黑暗的一麵。


    辛無未曾詳細說過船上到底發生了什麽,隻知道她落水被鳳鳴搭救,再不曾想過迴東堯國,而他父親去世,幼弟失蹤。


    現在三年過去,盛紀承居然還落得個癡情種子的名號,還要得償所願明媒正娶白寶珠,辛家一家三口不在,首富辛家的一切也將成為準女婿盛紀承的加財。


    好人不長命,壞人得到了一切。


    三人沉默,隻是靜靜交握雙手。


    ……


    “我們去東堯吧!”


    鳳鳴突然斬釘截鐵的這樣說了一句。


    另外兩人,茯苓茫然抬頭,辛無震驚表情。


    “我說真的,咱們去東堯吧,不能就這樣放過那個渣男。辛無,你空等了幾年未等到九叔,誰也不知你弟弟的消息,或許他就在東堯等你呢。那些屬於你的東西,咱們一樣一樣的去奪迴來!”


    鳳鳴也是突然冒出來的這個想法,但是這個想法一冒頭就收不住了。


    “嗯!對,辛無,咱們去東堯吧,公主大人說得對,屬於你的,就算喂狗也絕不能便宜他們一分一毫。”


    茯苓一聽也覺得特別有道理,當即讚同。


    反而是正主辛無猶疑不敢決定,她在大慶京城當了三年縮頭烏龜,做了三年鴕鳥。


    壓抑住內心最迫切的想法,不去觸碰也就暫時想不起來那徹骨銘心的痛,也不用擔心生死不明的弟弟到底在哪裏。


    這幾年她做過最大的努力,就是在每年東堯使臣隊伍進京時,去看看辛家老管家九叔有沒有出現。


    可現在這個想法被鳳鳴提起,她覺得自己也再壓抑不住心底的蠢蠢欲動了。


    “可……可是……可”


    “哎呀,辛無,可是什麽啊!就這樣決定了,咱們去東堯吧。”


    鳳鳴不想看辛無再像這幾年一樣死氣沉沉,雖然看著醉心工作,但一點靈魂也沒有。


    她還是想念當初在圖山書院時那個活潑開朗的寧安郡主,雖然那時她們不熟,但她記得那樣燦爛的微笑。


    “茯苓,剛好咱們和永萬商號要開展合作,我們就趁著這次去東堯,一路上再考察一下永萬商號吧。”


    “嗯嗯,好呀,一舉兩得!”


    “這樣吧,把蘇維也叫上,他那塊兒的業務要鋪展,也需要他走出京城親自無找人手。鳳璽允也帶上吧,他可以活躍氣氛,還有我三妹妹,估計甩不掉她……”


    見鳳鳴越說越活潑,辛無內心猶豫褪去,現在她身邊有這麽多人,或許迴去也不是壞事。


    “好,咱們去吧!”


    “還有圖南……啊,什麽,你同意了?”


    其實鳳鳴那麽賣力的壯大出行人員名單,也是為了給辛無信心,向她表明她身邊有人支持,給她信心。


    本以為還要勸一陣,正絮絮叨叨的念叨,冷不丁卻就聽到辛無同意了。


    “嗯,去吧,有些事情既然忘不了過不去,那就去解決他吧!”


    一旦決定了什麽事情,辛無當年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寧安郡主氣勢也自然而然的放出來。


    鳳鳴不由自主的和茯苓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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