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四人上台來裝模作樣作樣的看了一會,天門道人頓時悲天憫人的跺足歎息道:“嗨,還真是華山派的抱元氣功與破玉拳勁,嶽賢弟啊,你這是為的什麽啊?方心大師到底如何得罪於你,你竟如此兇暴?不分清紅皂白就將他殺害?需知方心大師乃是少林的得道高僧,普天之下誰人不敬,他可不是我五嶽劍派之人啊。縱算他是五嶽劍派中人,你欲殺之,那也得有不容置疑的罪行才是啊。”


    話音剛落,四周喧囂之聲大作,如今有五嶽劍派中人出聲實錘,那還有什麽可以值得懷疑與解釋的。如今就連華山派諸人也不由相信了此事,確是自家掌門所為。寧中則更是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滿目驚疑的盯著嶽不群看,仿佛想要把丈夫徹底瞧破看透不可。


    嗬嗬,嶽不群隻是冷笑,果然有左冷禪這共同的敵人在時,大夥還能齊心協力,一至對敵。可左冷禪一死,又有外界的力量支持,這天門道人就首先迫不及待的跳反了出來,全盤推翻了之前四派於暗中的商議。這家夥,還真以為他是什麽大義正氣之輩呢,還不是肮髒苟且之徒。


    “阿彌陀佛!”此時定閑師太緩緩地出聲說道:“天門道兄,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尼自問還有幾分眼界,適才貧尼怎麽沒有瞧出方心大師是死於抱元氣功與破玉拳勁之下的?莫非貧尼的雙眼有礙?已分辨不出如此淺顯的事物了?”


    “咦???”滿場的喧囂立時紛紛寂靜了下來,在全場一至聲討嶽不群時,定閑師太的言語仿佛是一捧清咧的山泉,滌淨了四周的吵雜喧囂。又似仿佛是佛門棒喝之天龍吟唱,令人振聾發聵,從噩夢之中初醒過來。


    “咦?”嶽不群也驚疑不定的看向定閑師太,當全場否定自己,聲討自己時,定閑師太此時跳出實言。就如同那“皇帝的新衣”中那個敢於直言的小男孩一般,需得抱有極大的勇氣方可。這無異於萬綠叢中一點紅,雪中送炭的義舉啊。


    衝虛道人麵色一沉,萬萬沒有想到定閑師太會幫著嶽不群說話,需知五嶽派趟若順利合並,那她恆山一脈可就要徹底的斷絕了啊。莫非她不顧念恆山之祖曉風師太的創派之艱,反而去顧念嶽不群的區區救命之恩?這簡直是婦人之見,愚不可及!


    方心和尚為了打壓嶽不群,為了徹底的攪黃五嶽並派,不惜以身殉道,也要給少林寺與天下各門各派一個莫大的口實。令眾人擁有一個不可明言的契機,同時向嶽不群發難討伐,難道馬上就要被定閑師太一言打破不成?


    “定閑師太,你可能重傷未愈,眼光有所失準,今日你之所言,未免有些不盡不實之處。”衝虛道人冷哼一聲,不再理會定閑師太,揮袖轉而對湯英鶚沉聲說道:“湯六俠,你乃嵩山派中除左盟主之外最具高明眼界與能力的明智之人,未知以你之所見,少林的方心大師究竟是死於何因?”


    “這……”湯英鶚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轉頭看了看負手而立,雙眼半睜半合的嶽不群,又看了看低眉垂目念佛不已的定閑師太,再看了看滿麵怒氣勃發盯視定閑師太的天門道人,最終還是下不了決定。


    嵩山一派人數雖眾,所約幫手也多,還占據地利之便。但是左師兄卻已然身故,派內並無主持之人,而且諸位師兄弟中的強手也多有帶傷。加之一連戰敗,全派士氣近無。如今隻剩自已一人怕是反複不得,更也無理由反複。


    想了想後,終是不願放過這個自保的良機,於是硬著頭皮說道:“湯某才疏學淺,見識淺薄,倒也看不出來方心大師是死於何因。但是……料來他老人家是絕計不會自斷心脈,自已尋死吧!”


    “哈哈哈哈!”衝虛道人滿意的點點頭,湯英鶚雖然沒有實指嶽不群殺人,但是暗射還是十分明確的嘛,孺子可教也,這湯英鶚值得武當、少林與丐幫三方的共同扶持。


    “哼哼……”一道冷笑聲突然從莫大先生的口中傳出,當眾人狐疑的紛紛將視線轉向他時,方見莫大先生陰陽怪氣的說道:“以前莫某不知先秦時的趙高指鹿為馬是如何迴事,但是今日一見,這指鹿為馬故事竟從正教的諸多高人口中言出,真是大開眼界啊!”


    衝虛道人等十數正教高手聞言紛紛老臉一紅,但是轉瞬就個個一本正經的義憤填膺起來,怒斥莫大先生道:“莫掌門,你莫不是喝多了老酒,有些老眼昏花了吧?方心大師如此明顯的死因,你都瞧不出來?”


    莫大先生冷笑連連,說道:“究竟是老夫老眼昏花,還是你們顛倒是非黑白,自有老天高高在上看著大夥呢。需知少林、武當與丐幫雖強,可我五嶽派也不是吃素的,特別是嶽大先生座下的五大鐵衛弟子,哼哼,江湖後輩又有幾人能及?別說江湖後輩了,就是你們,又有幾人有把握穩贏他們的。需知長江後浪推前浪,你們可切莫自誤了。”


    封禪台上諸多指責之人頓時紛紛偃息旗鼓,不敢再度出聲斥責嶽不群了。是啊,華山嶽氏一脈弟子高明者眾多,不是一個兩個,而是足足五個,說不定於暗中還會有更多呢。數十年後的江湖態勢,指不定就是嶽氏一脈稱雄之時。


    而少林、武當與丐幫三派,目前的聲勢雖盛,可是將來卻就不一定了。今日又何必徹底的得罪了嶽不群呢,於是紛紛止言靜聲。


    衝虛道人見此情景,不由暗自生怒,好一群上不得台麵的家夥,真是無用之極。看來要與方生方丈及解風幫主好好的合計一番,今日方心和尚之死,必定不會無因,少林派必有後手。


    三比二,看來五嶽派一事尚有可為。早已準備拋開五嶽劍派徹底單幹的嶽不群終於緩緩地吐了口氣。


    說實話,這個五嶽劍派並不並派,都對自已與華山派沒有質變與量變的好處,充其量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如果勢不可為,不並也罷。


    依照目前華山派的成長速度,最多不過遲個十年八年,華山派就能擁有如今五嶽派的實力與聲勢了,所以並派後五嶽將會共贏,不並,反是其他四嶽的巨大損失。嶽不群自已倒是無所謂,一切隨大流就好。


    此時見五嶽內部以凝聚的意向為主,這才施施然的高聲說道:“今日少林方心大師一事,其中另有原因,請恕嶽某不便與諸位細細分說,日後自有少林派與我辨個明白。縱算是要動手報仇,那也是以少林派高手為主,就不勞大夥在此為少林派主持公道了。以少林派於江湖中的聲望與地位,倒也用不著大夥。大夥都散了吧!”


    此言一出,眾人訕訕,紛紛下得封禪台去。便是衝虛道人與解風,因為之前沒能與少林派方生方丈打個照麵,更沒與方心和尚提前商議好,不能一舉打壓嶽不群,著實可惜。


    事已至此,也隻能先等等看了,看看報訊的覺業和尚能不能將大隊的少林高手引來。說不得,呆會尚有變故生發。


    見諸人都下去之後,嶽不群拱手叫道:“方才一戰,嶽某與左師兄勢均力敵,一時難分高下。不幸的是,左師兄卻意外身故,這決非是嶽某的本意。然左師兄既逝,那麽此一戰照理該是嶽某勝了。雖然僥幸之極,但勝了就是勝了。不知尚有哪位高人,想要跟我爭這五嶽派的掌門?煩請賜教?”


    定閑師太朗聲說道:“阿彌陀佛,今日比劍奪帥,各憑本身武功爭勝,嶽先生武功遠勝左師傅,大夥兒也不是有眼無珠之輩。我恆山一脈並無異議,自當奉嶽先生為掌門!”


    莫大先生點點頭道:“我衡山一脈也無異議。”


    嶽不群將眼看向天門道人,天門道人滿麵通紅,渾身發抖,欲要反對,卻也無理。想要奪帥,又無爭勝之能。再見武當衝虛道人與丐幫的解風已然退卻,悶氣半晌後,最終還是喪氣說道:“我泰山也無異議。”


    嶽不群鬆了口氣,就怕這暴脾氣的天門道人反複無常了,他若安好,一切都好。


    再轉頭看向湯英鶚,那湯英鶚長期以來做左冷禪的副手,早習慣了聽令行事,之前含糊其詞,已是他最大的反抗了。此時見原本的四派掌門都把眼睛望向他,頓時嚇了一大跳,慌忙說道:“湯某決無異議,想來嵩山派上下也無異議!”


    隻見五嶽各派都無異議,四周眾人哪裏不知此事已成定局。五嶽劍派和來到嵩山看熱鬧的人群之中,自有不少趨炎附勢之徒,登時大聲歡唿道:“恭喜嶽先生榮任五嶽派掌門大位,賀喜嶽先生威鎮五嶽,開創正教江湖之新局……”


    華山派的一門弟子自是叫喊得更加的起勁,就是恆山諸弟子們也深感與有榮焉。


    嶽不群待人聲稍靜,朗聲說道:“既是眾位抬愛,嶽某也不敢推辭了。五嶽派今日新創,百廢待興,嶽某隻能總領其事。衡山的事務仍請莫大先生主持。恆山事務仍由定閑師太主持。泰山事務請玉磬、玉音兩位道長,再會同天門師兄的門人建除道長,三人共同主持。天門師兄則隨我前往華山,我尚有重任相托。嵩山派的事務嘛,左師兄已逝,依在下之見,暫時請湯英鶚湯師兄、樂厚樂師兄,再會同左師兄舊日門人勞德諾,三位一同主理日常事務。”


    嵩山門人與別派人眾聽聞嶽不群的弟子勞德諾竟然是左冷禪的弟子,甚是詫異。但見湯英鶚及十三太保餘人並未變色,想來嶽不群所言不假。


    看來當年的左冷禪於暗中的措施不少啊,隻可惜機關算盡,人謀到底敵不過天數啊!


    再看嶽不群對於四派的權力分配,明顯支持他的衡山與恆山兩派絲毫不變。反對不明顯的嵩山派則選擇摻沙子,摻的還是昔日的嵩山門人,還算給麵子。而反對最烈的泰山派,則將天門道人明升暗降,調出泰山,重立主持之人。這天門道人隻怕要徹底失勢了。


    由此看來,這嶽不群手段不俗,在連消帶打下,五嶽派的局麵已基礎穩定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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