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莊。


    禿筆翁、丹青生焦急的圍在黃鍾公麵前,說道:“大哥,你得了你的好徒弟小裳兒貢奉給你的《神奇秘譜》千首古琴曲,每日練一首,便足可練上三年。自是對那有異的廣陵散琴譜不屑一顧,不願一辨真假了。可咱們呢?名物難得啊。兄弟們不過求你出手一次,給咱們贏得一書一畫一棋譜罷了。大哥你又何必如此清高?”


    黑白子也在旁勸道:“大哥,我等不過盛年,便就隱居於此,除了這琴、棋、書、畫、酒五樣之外別無所好。每日渾渾噩噩的,不聞世事,這日子過得既是悠閑,也是難熬。若不能寄情於物,活著又有何異。”


    黃鍾公被三位兄弟纏得不甚其煩,隻得無奈的說道:“也罷,也罷,你們且將那華山派的風二中喚進來,老夫倒要看看,他的劍法會比嶽不群這華山派的掌門人高明多少。”


    “大哥,你可要小心。這風二中僅以劍法而論,更在那華山派掌門嶽不群之上。”


    “知道了,知道了。”


    ……


    斷腸蝕心腐骨草為俠客島上的特有之毒草,每十年才一開花一結果,功效方足。


    十年前曾發現過一次,但嶽不群尚不明確這斷腸蝕心腐骨草的藥性,所以沒能製成俠客島獨有的臘八粥。在經過十年時間的再三研究後,終於有了生克去毒,隻保留藥性的方法來。


    那無形無相境的破境講究機緣,機緣到了,破境輕輕鬆鬆。機緣不到,也可強行破境,但是危險性不小,成功率也低,甚至這一生隻有一次機會。


    如能有斷腸蝕心腐骨草為主料所製的臘八粥藥效之助,想來突破任督二脈,天地之橋,直達無形無相境的弟子會有不少吧。


    距離臘八還有整整三個月時間,斷腸蝕心腐骨草也還不到開花結果之時,各種藥物已然早早備好,又吩咐下人時刻看著斷腸蝕心腐骨草的成長,剩下的便是曲指數時間了。


    眾徒多在閉關練武,待在島上也無要事,嶽不群決定與寧中則帶著女兒與武功低微的弟子們再度返迴福州,去看看林平之的功課如何。


    經過又三個月的苦練,林平之的刀法又進步了一階。倭刀刀法一刀流殺氣十足,最適合林平之這種性子陰狠,心懷殺機的人學習。


    寧中則見了,卻不免擔心的說道:“師兄,平之苦練這倭刀技,殺氣彌漫,愈發的陰沉,恐有墜入魔道之憂。這對他的將來恐怕不利啊。”


    嶽不群搖搖頭道:“你也知道,他身懷毀家之恨,父母下落不明之痛,內心有邪火難發,練本派需要靜心的內功隻會事倍功半。反練這種左道功法與殺人技法,才能將他內心的邪火隨著揮斬迸出。如此身體可安,內功與刀法也可事半功倍。安啦,隻要鎮南他們平安歸來,平之的一切陰沉思想,都會消散的。”


    “哎,說不過你。隻是林家既然把兒子交給咱們,咱們總要教好才是。”


    嶽不群點點頭道:“你放心吧,他可是我第一個徒孫呢,雖是內門弟子,但也十分重要。”


    寧中則有事出去了一會,勞德諾悄聲跑來稟告道:“師父,您不在福州的這段日子裏,林師侄每日練刀勤倒是勤懇,但是精神卻總是不濟。後來弟子小心查訪,才知林師侄每日白天練刀,夜晚前去福州向陽巷的一處老宅中翻找什麽……”


    “哦?之後你沒再跟著吧?”


    “沒有,弟子怕被林師侄發現,引起什麽誤會。”


    嶽不群點點頭問道:“你有什麽懷疑之處嗎?”


    勞德諾沉思了一會,方才說道:“弟子以為,福威鏢局早就被青城派給抄了個底朝空,卻依舊沒能尋到那辟邪劍譜。而林師侄定是想到會不會那劍譜是藏在老宅之中。所以前去翻找,可能他也並無目標,所以三個月了,也沒能尋到。”


    此世並沒有林鎮南夫婦的遺言,所以林平之也不能肯定,隻是想試試運氣罷了。


    嶽不群沉默不語,良久之後,問道:“德諾,此事你稟報給左盟主知道了沒有?”


    勞德諾神情一黯,低聲應道:“弟子尚未稟告,弟子……也不知該不該稟告。”


    “那就稟告吧,看看他是如何做想的!”


    “這……是,弟子遵命。”勞德諾暗歎一聲,自已這算不算是已被反間了?聽從嶽師父的命令引誘左師父?


    半個月後,左冷禪傳來訊息,言說近日已探得魔教前教主任我行已重臨江湖,魔教十長老更舉眾前來福州,意欲強奪福威林家的辟邪劍譜。他已調派了數批嵩山派高手前來救援,更請得恆山派三定之一的定靜師太也率眾前來支援。如有可能,還請華山派小心警惕魔教突襲,並接應援軍雲雲。


    嶽不群放下書信,敲了敲桌子,點點頭自言道:“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調虎離山,半路奇襲。這倒與後世的皖南事變有異曲同工之妙。該吳大將軍出場了。”


    說完,將信拋在一邊,便不再去管了。


    ……


    杭州城外,五百北方來的明軍馬隊急馳而過,馬上的軍士人人持槍挎刀背弓負箭,個個披掛光明甲,氣勢雄渾,殺氣凜凜,一見就是百戰精騎,直叫江南文雅之民噤若寒蟬,不敢直視。


    馬上一個三十六、七歲,但憔悴的好似四十出頭,一臉大胡子將軍正意氣風發的指揮若定,大笑道:“他奶奶的,朝庭忌憚我姐夫,卻叫老子坐了十多年的冷板凳。要不是我姐舍不得那勞子威虜侯,更不願與朝庭翻臉,老子早就去投奔我姐了,免得受那些鳥人的肮髒氣。現在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好歹升了老子一級,轉去泉州做參將了。”


    一旁狗腿的親兵笑道:“軍主,聽說現在姑爺在朝庭也算是簡在帝心了,想來日後升職定快似飛箭。不用幾年,便會升到總兵官。”


    “去他娘的總兵,不能跟著我姐我外甥去打蒙古韃子,便是給我一個五軍都督府都督那也沒勁。你要知道,我外甥現在可是蒙古的王,控弦十八萬鐵騎的蒙古新月王。老子去了,便是國舅爺,你懂麽?少說也給我一、兩萬的鐵騎統管,說不定更是兵馬大元帥呢,老子還會稀罕區區一個總兵官。”


    “嘿嘿,想來大小姐與姑爺當初也是打得雞蛋放兩籃,免得一起打碎的主意吧。”


    “可不是。”大胡子將軍用馬鞭敲敲親兵的頭道:“老子也是聽媳婦說,這才想明白的,倒是你小子腦袋好使,老子一說你就明白了。塞外苦寒,少不得大明物資的支援。老子留在中原,那也是給朝庭一個定心丸,讓我姐跟我外甥在塞外無後顧之憂。是大事,不可輕忽。”


    “嘿嘿,軍主,小的也隻是聽話多讀了兩本書,不似軍主,一看書就直打磕睡。”


    大胡子將軍不好意思的摸摸胡子,笑道:“姐夫是叫我多多讀書,可老子一看那字就頭痛。讀不了,根本就不是那塊料。隻希望我家的小子不要學老子。”


    “報……軍主,前麵有天下會來人。”


    “哦?姐夫的人,傳過來。”


    一騎快馬奔至,馬上的漢子拱手拜道:“吳參將大人,小人奉嶽盟主之命,特來送上一封書信給你。”


    “姐夫的信?拿過來!”大胡子將軍把封接過,展開一看,頓時樂了,說道:“小的們,我姐夫說,浙江與福建之交的廿八鋪有夥武功高強的賊人,欲要埋伏一些從恆山去福州的大尼姑小尼姑,要咱們前去救援。他娘的,總算有戰可打了。傳令下去,夜不收速速探察恆山的大小尼姑們跑到哪去了,分兵百騎保護她們上路。另外四百騎兵分兩路,左右潛行至廿八鋪,但見賊人,縱馬斬殺,不得有誤。”


    “謹遵軍主之命。”


    “對了,賊人們武功高強,你們小心點,火器備好,兜網備好,石灰備好,弓箭備好,就像是射殺獐子與飛鳥一般,不是真與大軍打戰,懂嗎!”


    “知道了,軍主。”眾軍卒頓時笑嘻嘻的四散跑掉了。


    那親兵笑看同僚跑遠,轉頭卻看到了軍主的那張臭臉。


    “你還待著做甚?”


    “啊啊?軍……軍主,小的要保護你啊?”


    “滾蛋,老子要你保護?想當年老子十歲就開始殺人了,你小子也不知是不是在你娘的褲襠裏待著呢,老子需要你保護?滾滾,免得打擾了老子的雅性。”


    “是,是,小的這就走。”說完,飛也似的打馬就走。


    那大胡子參將見部屬都走了,這才放鬆的笑道:“他娘的,那母老虎盯得緊,也不知誰是耳目。好不容易來了一趟江南,秦淮河是走過了,但這杭州卻不可不去耍耍。”


    那天下會的使者立即會意的笑道:“參將大人好雅興,小的明白您的苦處,您在杭州的一切開消,咱家全包了,包您盡興而歸。”


    “好好,多謝了。對了,可不能讓我姐夫也知道!”


    “了解!”


    ……


    梅莊。


    秦偉邦失聲道:“這……這是‘三屍腦神丹’?”


    任我行點點頭,說道:“不錯,這正是‘三屍腦神丹’!”又從瓷瓶中倒出六粒“三屍腦神丹”,隨手往桌上擲去,六顆火紅色的丹丸在桌上滴溜溜轉個不停,又哈哈一笑,說道:“這裏的藥丸哪一個願服?”


    黃鍾公和禿筆翁、丹青生麵麵相覷,都是臉色大變。當世毒物,無逾於此。突然,他們想起了數月前的一幕。


    “這是延緩魔教三屍腦神丹的解藥,一共四粒,得來不易,就算小女的謝師禮吧。”


    “你們收好,將來總有需要的一日。此物得來不易,你們不要浪費了嶽某的一番苦心。”


    難道嶽不群早就料知了今天的這一幕?是了,這令狐衝是華山派的,以他的傷勢,極需任我行的吸星大法治療,也難怪會專程來孤山梅莊一行。


    嶽不群曾特意前來提醒過,不過多久,這令狐衝便與向問天到了。隻可惜當時自已等人錯怪好人,還以為他是指東方教主呢。


    隻是這三屍腦神丹不同藥主所煉丹藥,藥性各不相同。東方教主的解藥,解不了任我行所製丹藥之毒。嶽不群的解藥不知從何處得來,是否能解任我行的丹藥之毒?


    不過嶽不群既敢送三屍腦神丹的解藥,料來必定不假,堂堂華山派的掌門,應該不屑以此欺騙自已。一時之間,黃鍾公三人的心思不由平穩了一些。


    黑白子忽然大聲道:“教主慈悲,屬下先服一枚。”說著掙紮著走到桌邊,伸手去取丹藥。


    任我行袍袖輕輕一拂,黑白子立足不定,仰天一交摔了出去,砰的一聲,腦袋重重的撞在牆上。任我行冷笑道:“你功力已失,廢人一個,沒的糟蹋了我的靈丹妙藥。”


    望見結義兄弟黑白子被任我行如待死狗,黃鍾公三人不由心疼憤恨,但麵上卻又不敢表露。突然,三人又想到了一事,那嶽不群二十年前,也曾被任我行的吸星大法所傷,但數年之後,竟能與自已四兄弟相抗,而且絲毫不落下風。由此可見,華山必有救治吸星大法所傷的妙法。


    黃鍾公三人不由微微麵露喜意,黑白子可得救矣。原來如此,那嶽不群前來梅莊替女拜師是假,特意前來救援自已四兄弟卻是真的。


    也許拜師也是真,趟若黃鍾公孤高傲慢不收不教嶽羽裳,那嶽不群恐怕也就沒了下文了。果真是本疑死路一條,卻突然又柳暗花明了。


    無論那嶽不群相救自已兄弟四人到底有何用意,但這善心誠意卻較之任我行強上了無數倍。此人當可信也。


    黃鍾公當即死誌全無,兄弟三人相視一眼後,齊齊點頭。上前一步,也不說話,各取一枚丹藥服下,轉身低眉垂眼,一齊抬起昏過去的黑白子就走。


    任我行哈哈一笑,也不起身阻攔。梅莊四友既願服下三屍腦神丹,那他們縱然孤高一時,久後也將屈服下來。


    ……


    嶽不群收到天下會杭州分會傳來的消息,梅莊四友順利的從任我行手中脫身,已被天下會的人給藏了起來。心中暗歎,任我行既已出世,那自已的謀劃也將開始了。隻希望能夠順利吧,不要再被令狐衝這混蛋給誤打誤撞破解了。


    轉身提筆寫下上百封書信,內容多一模一樣,並蓋上一枚特製的龍紋茂木巨浪滔天印章。想了想後,又另外寫下一封“速尋田伯光前來福州見我。”的書信,並蓋上天下會盟主的大印。


    放下毛筆,嶽不群怔怔的望著北方的風雲,華山的崛起就在當下。到底是君臨天下,還是王者歸來,這一切就看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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