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峻極禪院。


    “左盟主,天門道兄,定逸師太,許久不見,不知近來可安好?”


    左冷禪木著一張臉,笑道:“嶽先生,許久不見,你武功高強,卻深居華山十年不出,卻是我正道江湖的一大損失啊。”


    “聽聞陝西道上的江湖朋友說起,嶽先生你手段了得,不但門派經營的甚是興盛,就連徒弟也是教的極好。這位是令狐衝吧,小小年紀,武功就與我泰山年長十餘歲的師兄們相差仿佛,嶽先生果真是名師出高徒啊。不知貴派如令狐衝者,還有幾人?”


    “阿彌陀佛,安好安好,嶽先生,寧女俠,看你二人神采風揚,當真是江湖中令人羨慕的賢伉儷啊!”


    “弟子令狐衝、嶽羽裳拜見左盟主、天門道長、定逸師太。”


    左冷禪與天門道人隻是略略點頭,稍稍誇獎了兩句。倒是定逸師太,卻大為讚賞。


    “瀟灑英武,目若朗星,更實得一手好劍法,嶽先生當真收得好佳徒啊。這是羽裳?都長這麽大的,溫柔、淑嫻、美麗動人,華山派又出了位窈窕淑女啊。對了,近年傳說中江湖上出了一位‘霓裳仙子’,不會就是你吧?嗬嗬,隻怕這兩年,華山派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不可了……”


    “嗬嗬,定逸師太過譽了,你如此誇獎他們,隻怕他們會驕傲不可。”嶽不群轉首四顧,問道:“咦?怎麽不見莫大師兄與定閑師太?”


    左冷禪冷聲應道:“莫大常年見首不見尾,就連衡山派人都不知他的下落,嗬嗬,左某就更不知道了。定閑師太麽,她佛法精深,不好殺戮,這江湖事務,也不樂參與。我看尋常場合,是見不著她嘍。”


    頓了頓後,左冷禪又道:“看來我五嶽劍派這十數年來,鬆懈良多,若是魔教來犯,不知尚有一戰之力麽?”


    眾人聽後,皆尷尬不語。嶽不群暗自思道,難道這就是左冷禪想要並派的想法之一?


    在五嶽的五派掌門人之中,左冷禪最年長,五十八歲,莫大其次,五十六歲,天門道人五十三歲,定閑師太五十二歲,隻有嶽不群最為年青,才四十六歲,所以按年齒排坐之時,該坐最下首的位子。


    但如今衡山派無人前來,定閑師太也不至,定逸師太雖然年長嶽不群,但身份不足,於是與寧中則一起坐在了下首。而令狐衝與嶽羽裳身為小輩,不便多聽長輩們的談話,就隻能跑到大殿之外等候了。


    嶽不群喝了口清茶後,拱手問道:“左盟主,聽說貴派的孫師兄被魔教中人所傷,不知是何人如此心狠手辣?居然斷人手足後,還挖去雙目?簡直駭人聽聞!”


    左冷禪冷哼一聲後,又重重的一拍桌案,怒道:“乃是魔教長老楊道儒所為。聽孫師弟說,他於鄭州大道上偶遇喬裝後的楊道儒,正攜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女往南方行去。他一時好奇,又心懷除魔之誌,於是偷偷的跟了上去。不料半途暴露了行蹤,被那楊道儒所傷。楊道儒本無殺人之心,但那少女歹毒,強令楊道儒斷去孫師弟的四肢,更挖去了他的雙眼。著實可恨!”


    “楊道儒?”嶽不群默默迴想起原著來,雖記不太清了,但好像魔教十長老中,沒有這麽一號人物才是?


    唔……對了,綠竹翁?難道他就是楊道儒?十五、六歲的少女?是任盈盈嗎?難道是他們?嗯,也應該是她了!恐怕是那姓孫的嘴上無德,激怒了她吧。不過行事如此狠辣,倒與當年幼時一般的模樣。可惜當年沒有給她一個報應。


    嶽不群問道:“不知左盟主喚我等前來,有何吩咐?”


    左冷禪冷冷的說道:“魔教囂狂,此仇不可不報,左某已令丁勉、陸柏、費斌三位師弟暗中探察魔教十長老的下落,但有發現,必定誅殺,以報此仇。到時趟若與魔教有大規模交戰,還望爾等四派不忘舊情,同氣連枝,共襄除魔盛舉!”


    “左盟主還請放心,我那紀師弟在去年時,也被魔教炸斷了一條膀子,魔教狠毒,我天門定報此仇。魔教但有動作,天門必定舉派來援,必不壞了盟主的除魔大計。”


    “左盟主,我恆山雖是女流之輩,然除魔衛道總不落人後,盟主但有令下,我恆山亦棄經捉劍,舉派除魔。”定逸師太雖是女流,但豪邁之氣慨不遜須眉。


    看著兩派慷慨激昂的話語,這種事情,想來之前的華山派也召集過其他四派無數次吧。百年前,五嶽各派的高手多喪身於思過崖後的秘洞之中,就連各派的精妙招術,也在那一役中大都失傳了。算來,還真是華山派欠了其他四派莫大的恩情啊。


    如果不是左冷禪的強行並派之舉,說不定五嶽聯盟還會連續持續無數年之久。當真不是一家人,勝似一家人。當真可惜了,原著中的五嶽同盟。不是毀於魔教,而是毀在了左冷禪的個人野心上了。


    說實話,如今的華山派早用不著五嶽劍派的聲威相助,也能自我良好的快速發展。但是曾經四派對華山派的鼎立相助,與不計生死的犧牲,令嶽不群為首的華山派很難將散盟一議說出口。


    況且魔教未滅,對少林與武當的可能打壓又無計抵抗,隻好叫嵩山派在前頭當活靶子了。


    嶽不群於是也拱手說道:“左盟主放心,但有五嶽令旗召喚,嶽某夫婦必定飛馬來援,甘為盟主的馬前小卒。”


    “好!”左冷禪大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除了尋到楊道儒跟那名少女報仇之外,左某觀魔教於江西分舵的勢力單薄,咱們五嶽劍派的下一個打擊目標,就暫定為魔教的甘霖堂吧……”


    嶽不群聞言,不禁悚然心驚。甘霖堂,那堂主不正是魔教的十長老之一曲洋嗎?原來如此,劉正風一門,死得不怨啊,正好撞到了又一輪正魔之戰的槍口上了。未臨大戰,先自脫逃,無論是誰主政,那都是一個死。哎,可惜了,兩個不錯的琴蕭藝術家。


    離開嵩山之後,嶽不群長久不樂,滿麵的嚴肅。寧中則、令狐衝與嶽羽裳三人並不知原因,也都不敢打擾,隻能默默的埋頭驅馬趕路。直到途經洛陽,嶽不群才怔怔的望著洛陽城發呆。


    笑傲江湖的開啟,不在福建林家的慘案,而在任盈盈下黑木崖。身為魔教的聖姑,在與魔教總管楊蓮亭的政治鬥爭中敗落,黯然的離開了黑木崖總壇,卻給江湖帶來了新一輪的血雨腥風。


    東方不敗在閨房繡花,楊蓮亭目前還在打壓著魔教的老臣,爭權奪利。而江湖中的慘案,應該多是任盈盈的部下所為。這雖非她的本意,但一切的一切,卻都與她逃不了幹係。


    這個時代是幫派江湖,是政客江湖,同時也是陰謀詭計的江湖。早已不是宋元之時隻看個人武功的美好時代了。


    個人神功再無敵,如果沒有主角光環,在麵對圍攻(東方不敗)、炸藥(恆山寶座)、險要地形(懸空寺)、陷井(迷嶽不群)以及機關暗器(思過崖後山洞)等各種陰謀詭計時,也將被人算計地死死的。


    再說自已的武功尚未達到無視天下所有人的地步。縱是強如張三豐真人,倚天中不也被人害得兩徒早夭,兩徒殘廢,自已也被暗算的受了重傷。如果不是有個好徒孫張無忌,從感情上征服了那小妖女趙敏,指不定武當派早就被人給滅了。


    由此可見,絕世神功在麵對陰謀算計時,那也是要甘拜下風的。


    如果自已尚是一個人時,那倒沒什麽,打不過跑了就是。但是有妻子兒女與眾多的徒弟時,那就不得不小心翼翼些了。正如任我行於少林寺所言,每個人都有自已所珍惜的人,如果高手們都不講規矩了,那誰都要吃大虧不可。


    也許,為了保護家人與徒弟,繼續學老嶽,低調做人,見招拆招,後期再奮起,也將不失一個極好的選擇。雖然可能憋屈了些,但手握攻略,勝在安穩。所以對於在洛陽一帶隱居,於暗中插手江湖之事的妖女任盈盈,嶽不群並沒有前往擒拿。


    迴到華山後,嶽不群深思了許多天,戰略遠見方麵,因為有後世經驗自已尚能說點什麽。但執行細務與謀劃算計就不擅長了,看來自已終究不是個會玩陰謀的高手啊。


    順其自然吧,興許曆史已變呢……


    又一年半過去了,嶽不群再收得三名弟子,舒奇、區同生、餘承佑。再加上俠客島的三個,至此一共已收下了十五個親傳弟子。寧中則也收下了六名女弟子。


    諸親傳弟子中,梁發、施戴子、高根明三人的功力,分別進階到了天人合一初境的水準,正準備修習華山派更為上乘的劍術。而陶鈞、英白羅、曹宗望、南傑書四名弟子也先後達到了三流水平。


    外門弟子又有三屆被以資質不足的名義,分批驅下了華山。雖大部都有著三流的武學水平,但因為年紀尚幼,就由全真教的人帶領,去了新月部學習三年的軍事教育,順便見識一下真實戰爭的慘烈。而此時華山別院,還剩下近三年新召收的一百五十名小弟子繼續在此讀書練功。


    “令狐衝,你為什麽打了青城派的弟子,還罵他們‘野豬狗熊,青城四獸?’”嶽不群捏著餘滄海的告狀書信,盯著令狐衝不悅的喝斥道。


    餘滄海自從見衝虛道人都敗給自已後,便徹底的失去報仇的心思。乖乖的寫信服輸,並提到了往昔華山與青城兩派的友誼來。


    青城派除了餘滄海這一代掌門人,大部分時間都是名門正派作風,嶽不群也不好欺壓太甚,畢竟笑傲江湖這段時間過後,兩派還是要繼續打交道的,不好與之成仇。


    萬沒想到,曆史都改變了許多,令狐衝還是與青城四秀在漢中相遇,並發生了衝突。難道曆史的巨輪在自動的修複不成?這可不太妙啊。


    “嘿嘿,那個師父,他們那四個臭魚爛蝦,武功不行,但這口氣甚大,說什麽‘英雄豪傑,青城四秀’。簡直太不要臉了。弟子看他們不慣,也就笑話了他們幾句,哪知他們兩個一齊圍攻於我,論打架,我可不懼,一人給他們一腳,全都踢翻了。”


    令狐衝這三年來劍術的水平進步頗快,不但有六七成火候的華山派鐵線劍式,養吾劍法、希夷劍法,朝陽一氣劍。就連他派的外家劍術,也在交手中偷學了有十幾套。


    加上他靈活的頭腦,戰力接近了二流頂峰的水準。剛剛二流初期身手的青城四秀,哪裏會是他的對手。隻是內家功力太淺薄了些,還才天人合一中境打轉,都快被其他人給追上了,實在浪費了他那萬中無一的武學天賦。


    “哼哼。”嶽不群冷笑道:“令狐大俠好厲害啊,我怎麽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陳年老醋味了?你莫不是妒忌他們武功不行卻得到了英雄的美號。而你令狐大俠,武功高強,卻還是聲望平平,無人送上雅號給你呀?”


    “啊?”令狐衝連連搖手道:“弟子……弟子……弟子決無此心!真的……”


    “哼哼!”嶽不群冷笑道:“並非行俠仗義,卻無故得罪江湖同道,平白結怨;妒忌他人,貶低他派武學,給門派召來災禍;出言不遜,宛如長舌毒婦,不知謙讓;飲酒爛醉,不尊師命,不懂自愛。令狐衝,你可知罪?”


    令狐衝臉色如同苦瓜,都快皺成一團了,但麵對師父的問話,卻也不敢不答,隻能老實的應道:“弟子……知罪。”


    “知罪就好,梁發,施戴子,刑棍準備,重打令狐衝三十大板,不準留手。本派內功最忌心浮氣躁,正好讓他收收一段時間的性子。”


    梁發與施戴子互看了一眼,縮了縮脖子,拱手應令,取來刑棍後,又朝令狐衝拜道:“令狐師兄,請恕小弟得罪了。”令狐衝則老實的趴在刑凳上準備。


    嶽不群又看向陸大有,說道:“大有。”


    “是,師……師……師父,弟……弟子在。”


    陸大有就像一隻真猴子,老虎不在家,就要稱霸王。他與令狐衝倒是性情相投,相得益章。隻可惜武功還不行,隻有三流頂峰,較之青城四秀還相差了一線。


    “你既然與令狐衝在一起,卻不多加勸阻,反而起哄,讓令狐衝愈加的興奮。俗話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定你個參與之罪不為過吧?”


    “啊?”陸大有的臉色也苦了,“不……不……不為過。”


    “那好,十大板準備。”


    “德諾。”


    “弟子在!”


    嶽不群揮毫寫了一封書信,封好之後,交給勞德諾道:“四川你熟。你就替為師跑一趟青城山,給餘觀主道個歉,就說我管教不嚴,得罪了貴派,還望海涵之類。”


    “是,師父!”


    “唔……如果餘觀主問起你的身份……你就說你是我的二弟子吧!莫要讓餘觀主認為我華山派輕視了他,派個記名弟子去。”


    “是,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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